楚霁帝二十八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到陵余两县,忽显天灾,似天崩地裂,山河动摇,两县百姓无一幸免,全的死了。又逢大旱,促使瘟疫,如此天灾使得楚国一时哀声遍野。后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谣言,竟说是楚国皇室犯了天怒,才有此天灾。虽然楚帝同楚太子,竭力挽救,到底损伤众多。
楚国地理位置极好,没有像东秦的漠北那样荒凉的地域。发生天灾实在不容易,这也更显出楚国这次的大劫是命数不好。
常言道,祸不单行,楚国真这次是应了这句话。
东秦早以窥视楚国许久,而北虞现任皇帝北泽皇是东秦皇后的嫡亲弟弟,还是那种关系甚好的。因此,此次楚国天灾,北泽皇觉得是为姐姐报当年之仇的好时机。所以两国难得的联手了。
再说两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未曾联手的原因。北虞小公主虞姬芙,嫁给秦汉皇这些年来并不美满。
秦汉皇初初还是同她恩爱了几日,也是因着身份。其实秦汉皇不喜欢虞姬芙的刁蛮,他做为帝皇,皇后在他心中该是知事,省心的,而不是同虞姬芙一样做事不顾后果。
后虽然同她育有一子一女,但并未真心对待。再是因北虞和她曾同楚霁帝表心意,而认为虞姬芙不可信。如此这些年来两夫妻,不是多亲近。虞姬芙过得也不多快活,甚至有些怨恨。
三国终是一战,楚国败了。
这一战,像是天要亡楚。即使大将再勇猛也敌不过没粮草啊。大军一路压进,唯余帝都宁安和淮南几坐城池。在人们无不以为楚国将亡的时候,东秦使臣来宁安说是奉秦汉皇之命为武珉王爷求娶楚国的怀安公主。
说是只要楚国应允,就留楚国这几地城池,只要每年供奉些东西。
这样是要把楚国当做小的番国了,当真是可笑。不过……
说到这怀安公主倒是一传奇人物。怀安公主名冰玉,是楚霁帝唯一的女儿。传言此女,三岁便会做诗,十二岁时描得一手山水画,歌舞具是一绝,实乃一妙女子!
当东秦提这一要求时,确是为难楚霁帝啊!楚霁帝是没有答应的,倒是这位公主主动请求其愿嫁于东秦国联姻,使这件事到成了一桩妙谈……
楚皇宫
从请命愿于东秦联姻嫁于武珉王爷以来,冰玉心里一直都明白此去东秦,怕是再难回楚国了。且这去东秦的一路怕也不会平安。可到底是那么几条出路,不若择了好些的,省得做了亡国的公主,便毫无办法了。
如今联姻也许还能换来楚国一条生路。
“公主”侍女涂涂很是为她家公主但心。
正在思虑楚冰玉回过神来道:“去把那嫁衣拿来,本宫要试试,终是要嫁人穿的!”
涂涂是个比楚冰玉还小些的姑娘,她是公主捡的,虽然是个侍女冰玉待她也是极好的。而涂涂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对于楚冰玉要被迫嫁去楚国,也很担忧。
“公主若不想嫁到东秦是可行的,皇上和两位殿下,都是不想公主远嫁啊,为何公主执意如此。涂涂也怕公主嫁去东秦过得不好啊!”涂涂看楚冰玉一副不在乎嫁人的样子很是着急。
楚冰玉看涂涂的样子笑了笑,“小丫头,是怕更本宫去了东秦受欺负,要不我把你留在楚国!”
听楚冰玉这样说,单纯涂涂被吓坏了,急忙道:“公主,不要,涂涂这辈子都要跟着公主的……”语气似要哭了。
“哎哎,千万别哭,本公主最怕人哭了。逗你玩呢,还当真了。”
楚冰玉摇摇头,又一似叹息的道:“我这十六年,没做过几件像样的事,这件事……算是我为楚国做的最大的事了,如此也好。”
“公主……”涂涂有些说不出话来。
“涂涂你不懂,若不同意东秦的合议,楚国就算不亡国也差不多了,如今这样还有些希望。亡了国的楚国父,皇,哥哥,要如何,我又要如何……算了不多说这些,顺其自然吧。”终归有些难过,一滴泪在眼角,转瞬即逝。
霍祈盼看着倚着高楼叹息的少女,也蹙起了眉目。楚冰玉是真好看,不管是笑还是愁都是一番风情。不过这个样子的楚冰玉让霍祈盼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他还个看见她美丽,而转不开眼的孩子。没错,他就是那年清风寺前那个说楚冰玉好看的小男孩。
十年不多也不少,足以让一个十岁的男孩长成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上战场的男人,一个可以保护一个女人的男人……
楚霁帝是真疼爱楚冰玉,命人在皇宫里建了一坐公主楼,又亲自提名“流云梳”,流云梳中四季都有花开,且皆是楚冰玉所爱的。
之后楚冰玉远嫁,倒要辜负了如此美景。
两月后流云梳里。
距东秦要求和亲的日子还有几日,楚冰玉缓缓拿起那件东秦送来一月的嫁衣道:“涂涂,你说好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公主愁的这两月,奴婢看霍将军也……”涂涂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这些话到底有些不合仪。
“也什么,是觉得没保护好楚国江山,让我要远嫁而愧疚。若他真是这个意思去告诉他,不必愧疚,他以尽了应尽之责,我远嫁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对于霍祈盼的想法,楚冰玉觉得定是这样的了。
见楚冰玉是真不明白,涂涂道:“公主,难道不明白霍将军的心意,他……他喜欢公主啊。”
“涂涂”楚冰玉厉声道。
“这些话,若去了东秦还是这样,就不必随我了,你要知道我去东秦不是什么尊贵身份,是去嫁人的。”楚冰玉对于涂涂的单纯很无奈。
涂涂反应过来,连跪下道:“公主,奴婢知错,都是涂涂不好,公主你不要,不要涂涂啊,奴婢只是看霍将军近几日常常打探您的消息,只是看在他对公主的一片真心啊!”
楚冰玉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只是以后涂涂跟自己去东秦生活,定没有如今这样容易。涂涂跟着自己,又没什么让人顾忌的身份,要是得罪了人,小命都可能不保。所以今日就是要给她个教训。
再是不管霍祈盼如何想,都不她没没什么关系,她一直都只是当他是哥哥一样。如果去问他的想法,不过是自增烦恼。又万一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又尴尬什么的,所以实在不必深究他在想什么。
到底这在楚国生活的最后几日里,什么都没发生。
楚冰玉立在楚国国都的城墙上想,话本里也有像她这样远嫁的公主,说是出城那日多是凄凉。可是今天,楚冰玉抬头看城墙下面,好多人,密密麻麻的,像是人们在等一家可以免费领小礼品的店开门一样,虽然自己这个比喻不大合适,但却是如此的样子。
楚冰玉这一抬头也着实费力,这头上插的十几支金簪就十分重了,再是这一身嫁衣,竟是金丝做的线。真不知道东秦送来这样的嫁衣是如何在想。
“公主”涂涂碰了碰有些神游的楚冰玉。楚冰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刚刚登上城楼的楚霁帝,还没等她出声。楚霁帝就道:“玉儿,怎么这么早来这里……”
“父皇,不早了,东秦使臣不是说今日一早就出发嘛?父皇别担心,女儿往后一定会好好的!”楚冰玉走进两步。
“玉儿,东秦不比楚国,万事都要小心的才好!”楚霁帝说完后又复叹气道:“是楚霁国欠了你”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悲凉。
楚霁帝从未想过唯一的女儿远嫁。从小她就在他身边,长到如今这番模样。着了妆的脸,白而生俏,胭脂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活力。额间点有梅花妆,让整个人都明媚起来,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她越来越像她母亲,却又比她母亲多了几分颜色,是如自己一般的英气,真真是他和她母亲生得最好的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他同他母亲都最爱的孩子……若她母亲还在一定不会同意她这样出嫁吧!
楚冰玉看楚霁帝一直看着自己,知道他又想起母亲了。“父皇,楚国不欠女儿什么,女儿能为楚国出一份力,是极好的,父皇当明白女儿的心思。”
楚霁帝是知道楚冰玉的心思,确也是这样才觉得心酸。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来。
“拿着”
那是只镯子,墨色流转似要流出,镂空的凤凰流转其间,最妙却是那凤凰的眼睛,火红灵动。
楚冰玉看着这个镯子,呆了呆,片刻才接过。她记得这个镯子,她有个差不多的,就是因为这个镯子而来的镯子。那一年她求了父皇许久,父皇都不同意把这个镯子给她,也为此伤心过。后来年龄大些了,才知道这是母后生前最喜欢的首饰,是母后特意留给父皇的念想。今日父皇竟要给自己……“你小时候还来要过这个镯子,为父没给你。你一向懂事,知它是你母后留下的,便再未提过,如今你远嫁,把它带上就当是我和你母后在身边了。”楚霁帝又说:“若有一天……”话未说完楚冰玉就打断了他。
“父皇,女儿知你所想,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死地的!”楚冰玉说话时含有浓浓的哭腔。
“妹妹,是哥哥无能,若是赢了东秦和北虞怎么会……”楚昊然一直觉得是自己打了败仗才会让楚冰玉远嫁。
楚冰玉知他想法便道:“二哥,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今日之后你同大哥一定要好好护着父皇和我们楚国的江山。一定要小心行事……”
楚璟然和楚昊然都点点头。
终归是有一别……
“起轿”
随着这一声,楚冰玉想自己同楚国同宁安这个国这坐城,缘尽了!
花轿一路行进东秦,若是什么都不发生实在对不住那些期盼着楚国彻底灭亡的人。
好在此次送亲的将军是霍祈盼,一心盼着楚冰玉好。
“公主,我们到淮南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东秦了,使臣说要在这整顿一下。公主也可稍在客栈歇一日,公主往日不是说最想看,淮南的景色,今天可要沿街看看。”霍祈盼虽知道会有危险但还是想楚冰玉可以得以展颜。
掀开轿帘,楚冰玉望了望这一直想看的淮南景色。轿子停得很是地方,刚好在一湖旁,水真绿啊,柳条随风舞蹈,真是好风景啊。可惜自己今日没有赏这景的心。楚冰玉叹息一声声说:“走吧,去客栈。”
轿帘落下,声音随着风,有些听不真切。
入夜,
这几日的长途跋涉让楚冰玉有点累,她倚着床便不想动了。楚冰玉看了看身边的侍女道:“你们都去歇着吧,涂涂同流香留下来伺候我便好,这几日都累着了。”
流字开头的宫女都是从小贴身伺候的,所以用着很是放心。
“是,公主”
窗边的蜡烛忽明忽暗,楚冰玉看着就想睡了。便道:“你们两也早些睡吧,唔,伺候我睡下就去吧。”
“好的,公主”随后楚冰玉也不知怎样就睡着了。
睡着的楚冰玉做了个梦,是客栈起火了,她似要被火烧着了,一直想要逃,可是怎样都动不了,难受极了。
下一秒,她又忽然一下惊醒,坐在床上。
“有刺客”伴着这声音,黑暗中竟闪过一个人影来。
在她惊讶中,已踏上她的床榻。
“唔……”
那个人捂住了她的嘴,想是看她挣扎的过分了,只好开口道:“公主是在害怕,下面可是死了好些人!”
楚冰玉不明他说这话的意思,她自己知道嫁去东秦,是会有危险的。北虞定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楚国,可是她没想到,来人如此本事,竟进了她的房间要知道霍祈盼可是一直守着她的房间的。
来人见楚冰玉不在乱动,只是定眼看他,一双眸子,映着月光,水淋淋的。忽然心里就一软,不忍再看她这样害怕,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好了,本……我可不是那些刺客,要害你,要不是你早醒了,我也不至于惊吓到你。”那声音沉稳,低哑,煞是好听。
听此话,楚冰玉心里才稍稍镇定下来。是了,哪有刺客会与她费话解释的。可是这个人这样拥着她,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如此让人不安。楚冰玉狠狠盯着他的眼睛,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一看就明白过来,唇角似勾出一丝笑意来,低下头在她耳畔道:“楚冰玉,我们来日方长。”又笑出了声,一放开她,就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窗边的风铃叮叮的响,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个梦。
楚冰玉在他不见后,整个人一下子软在床上,似经历了一场大劫。
来日方长,同谁来日方长,楚冰玉想不明白。罢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公主”是侍女扶着一盏油灯从外间走进来了。
涂涂凭着灯光看楚冰玉是坐在床上的,以为她是听见声音吓着了。“公主,可有什么事,刚刚有人呼有刺客,霍将军也来问过公主这有没有事,公主刚刚一个在里间,可有什么事。”涂涂急切道。
楚冰玉看涂涂一心担忧自己,失了方寸,冷静下来后道:“真是傻了,你现在可看见我有什么不好的嘛,算了,懒得理你,流香去问问外面到底如何了。其他的人服侍我穿衣吧!”
“是”流香退了下去。
房间里静了一会,“公主,我们……去东秦为什么会有刺客!”
涂涂到底还小,只有十二岁。不过好在她一心为着楚冰玉,这也是楚冰玉为什么远嫁还带上她的原因。
楚冰玉招招手示意涂涂过来些,等涂涂走近,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肉,心里感叹道,难怪小时候那么多人喜欢揉捏她的脸了,唔,手感真不错!这时候的楚冰玉才彻底放松下来。
可怜的涂涂还一脸茫然不知她家公主要吩咐什么。
“哦,好了,刺客这件事你不必明白,不过马上就要到东秦了,你这性子该改改,多学学流香他们,不要让我为你分心,知道吗?”楚冰玉还是希望涂涂能改改性子。
“公主,奴婢不笨,知道这些,公主不必顾虑涂涂,涂涂也一定会保护好公主的!”那说这话的认真模样当真让楚冰玉生不起气来。也罢,十二岁,自己那时候也差不多那去……
门外传来霍祈盼的声音,“公主,末将可否进来?”
“涂涂去迎霍将军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只听见涂涂还稚嫩的声音在唤将军。
而霍祈盼慢慢走进内间,想着要对楚冰玉说的话,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末将,拜见公主。”霍祈盼看向坐在床塌上的楚冰玉。
烛火映着楚冰玉的脸,墨色发,丹凤眼,高梁鼻,朱红唇,如此美人。让他有一种不想时间再流逝的想法。
在他看楚冰玉的同时楚冰玉也再看他。不要以为楚冰玉对他有什么想法,其实在楚冰玉心里,霍祈盼不管怎样变化都只是那个对她傻笑的小哥哥,如此看来人与人之间第一次见面有多重要。
她也只是看着他感叹时间的恐怖,好像一下子他们都变了样子。
然而霍祈盼见她不说话,只盯着他发呆,是内心里对他有些意思,却不方便说出来。真是完美的误会啊!
“公主”
楚冰玉回过神来,道:“哦,今夜是怎么回事?”
“应是些北虞的刺客,人数有些多,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这样胆大行事的,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刺客来了片刻就又有一群黑衣人出现。本以为也是刺客,结果后来的黑衣人竟和第一批杀了起来,莫不是皇上另派有人在暗中保护公主。”对于这件事霍祈盼很是疑惑。
黑衣人,刚刚那个男人,一路的,还是……
楚冰玉也想不出什么,实在是有什么人会帮自己。
她认识自认为关系不错的人,霍祈盼算一个,她两个哥哥算,哦,还有言墨白,不过他不,不是楚冰玉看不起他只是,深知他没这个实力。算了,是来帮忙的,是谁也不大重要。
“也许是吧,只有不是敌人,无妨,你把我送去东秦后,就把此事禀给我父皇。你出去吧。”楚冰玉看天还黑着,想再睡一觉。
看楚冰玉要他出去,可他那些话还没说,急忙道:“公主”
“末将还有话对公主说,可否让侍女先去外间。”听到他的话涂涂还向冰玉眨眨眼,楚冰玉很是无奈。
“什么话,无妨,不必闭着涂涂。”
但愿霍祈盼不要说出让人为难的东西。
“我……我一直思慕公主,公主远嫁,可是我对公主的心不改。我知道今日这些话,我不该说出来,只是你去了东秦,再相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恕我大胆,公主对我霍祈盼有重生之恩,我也自知配不上公主,只是我一直在努力等有一天我功成名就,就可以向公主提亲的。天不遂人愿,我今日也不是要公主如何,只再问公主一句话,公主如果楚国没此大劫,公主也不必远嫁,我提亲与你,你可会答应?”
霍祈盼说完这番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想终于说出来了。
而楚冰玉愣了愣神,坚定的说:“不会,霍祈盼我从来都不过当你是哥哥一样。按理说今日为了楚国我该给你留一丝念想,可是你知道我不会骗自己真心对的人,若是北虞东秦让你去,只要你不杀楚国人,我不拦你。”
霍祈盼没有想到楚冰玉会这样想,也是,她聪慧,最是明白这些。呵呵……如今的她只是个有这名头的公主,没什么实在的依靠,不过怕什么,只要她楚冰玉一句话,他可以去死。今日之后,她即使不爱自己,可是自己也永远会对她尽力。她想要的他便尽全力给!
“如此,公主,末将就先下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涂涂看这样急到“公主怎么可以如此说霍将军,他对公主是真心的好。”
“涂涂,我同他没有可能,我这样刺他,也是为他好。他这个人固执得狠,我怕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本来站在门外想平复一下心情的霍祈盼,听见这句话,暗下的眼睛好似一下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