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伊走在最前引路,听着身后不急不缓的步子心渐渐的跳的快速了起来。出了上次在庙宇以外还是单独和男子如此近的相处,饶是她表面年纪较小,但对于这方面却在前世被严厉苛责过。
不过…容家公子隔着亲辈关系的,怎会突然拜访沈家?沈明伊脚步一顿,不由的停了脚步,却看身后的公子哥也随之停了下来,咦了一声,问道:“怎么?已经到了么?”
沈明伊笑着摆手,故意缓了步子走到那人的身边,抬头疑惑不解的问道:“不知容…舅父今日为何而来?”她说话期间小心的顿了一下,果真看到面前容公子脸色一白,笑容僵在了脸上。果真,虽说他和二姨娘平辈,但论年岁来说和二哥差不些的大,如此也就长了自己五六岁的模样。
容公子将手滞在嘴边清咳了一声,调整好面部的表情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长你一些,舅父便免了,如果不介意便可唤我一声哥哥。”
沈明伊不为所动,只听容公子又道:“今日有幸遇到了堂兄,他拖我给老夫人送些东西来。”
堂兄?那便是南二公子了。沈明伊心中细细的琢磨这个人,也仅是宴会上单纯的见过几眼,有个印象罢了。
到了敖氏的院子里,沈明伊上前一步叩了几下房门,得到了允诺方才进去。
敖氏面含愁容,淡漠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孙女,蹙紧的眉头。这个时候孙女如此急匆匆的赶来,怕是和昨日的事情脱不了关系。她本身就想让孙女远离这事,免得受此牵连,现在看来是避免不得了。
她扶着椅柄吃力的想做起身来,秦嬷嬷赶紧去扶了。待沈明伊身子一闪,她看到身后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约合着二九年纪左右,她的脸色大为不悦。
秦嬷嬷也颇为了然,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指着身后的人疑惑的问道:“三姑娘,这人是…”
沈明伊一怔,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敖氏和秦嬷嬷,不知如何言语,难道大母从未见过这位远方的亲家?还未等她开口,容公子踏出一步礼貌的拱了拱手,脸肃道:“在下乃是荣氏,今欲看堂兄,顺便有一物要交给老夫人。”
她暗自腹诽道,这人可太会变脸了,果真老辈面前不失老成。
秦嬷嬷恍然大悟,仔细打量了面前人几眼,拍了手突惊呼出声:“可不是,上次在老爷的寿宴上公子可是坐在东位之上。”容公子忽而一笑,含笑着点头。
敖氏不喜参加寿宴,仅是让秦嬷嬷扶她去过一个排场,再让贴身的婢子送她回去,一来一回也不记得什么人。而秦嬷嬷乃在府中大有排场的,自然不会早早的离席,一直到最后还要唤些麻利的小厮来收拾。
秦嬷嬷脸上一肃,行了个礼,却狐疑的看着他两手空空,念说有东西要给却左右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只听容公子忽而唔了一声,笑道:“今个东西有些大,恐怕要呆一会才能送到。”言罢随意的瞥了一眼面前的沈明伊一眼,止住了下来的话。
沈明伊也通透了,怕自个在此也是碍事,还是草草了事结束的好。于是上前拜两拜,说明了来意就把手中的包裹交给了敖氏。
敖氏心里狐疑,拉开包裹一看,脸色煞是阴沉了下来,手也经不住颤抖了起来。未曾见过她如此失神的模样,沈明伊狐疑地看着那团东西,仅是一些糕点甜品,大约是被握得太紧了都酥成了一团。
沈明伊面露惧色,上前一步迟疑的唤了声:“大母。”却看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吩咐一侧的婢子:“你去把这些东西给拿下去,重新备一份,大过年的太过晦气了。”
那婢子脸上一吓,耸头说是,捧着一包东西就要往外走,却正巧遇上了匆匆而来的关氏。
关氏脚步匆急正好和来人撞了个面头,方才要大怒却看到那婢子手中的包裹,脸色一白,有些不自然的发抖了起来。
她不漏声色的把那糕点的包裹揽到了自个的身上,笑道:“这糕点看起来很是精致,不如老夫人赏赐给我吧,刚好年下了,风儿想要吃糕点,正好一个样式供厨子来学些。”
敖氏脸色一沉,冷冰的声音开口道:“不用了,若是风儿想吃什么东西,自然可以来问我要。府中的厨子不一定比你屋子里的差。”
来沈府的那一日,关氏言说自个身子弱,有些水土不服,不但食饭自己一人关在停梅阁中,连吃的东西都是私聘来的厨子做的,待遇远高于老夫人,沈老爷却不曾说什么,也算是默许。
“这…哪里能为这小事劳烦老夫人。”关氏不放手手中的包裹,闹得那婢子身子瑟瑟,脸上尴尬一片,一边是自个的上头主子,一边是府中母煞为称的三夫人,更是惹不起。
她脸露急迫,忽而腿一软跪拜在了地上,叩头道:“夫人别为难奴婢,这是老夫人的主意,奴婢…奴婢…”
关氏一脸不悦,喝道:“汝等婢子何愿侮我的意思!你是哪家的婢子,如此大胆?”
“青焕是我的贴身婢子,从昨个便贴身服侍了我,对我的话自然不敢怠慢。”言说至此,秦嬷嬷已扶着敖氏起身了,她脸带严肃一步步踏了过来,直直的走向了关氏。
“母亲,我…”
“住口!”
还未来的及解释,猛地一声吼关氏身子一抖,两股战战低头不做言语。敖氏目含怒气,身子颤抖的几欲要跌倒在地,看的秦嬷嬷心中不安,忙唤了跪拜在地上的婢子青焕来搬了八仙凳来,小心的扶了她慢慢坐下,敖氏一坐定一手搭在眉心上喘息,头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淡然的开口:“本身我是想隐没不往外张扬的,没曾想到你居然如此的猖狂,居然叫板到了我的府上去,自己做过的事情却还得我来数落不成?”
关氏一听后半句话面色突然惨白了起来,冷汗涔涔的冒下,话语不直愣却仍在嘴硬着问道:“不知母亲在说些什么。”
“不是么?若我今日没有把悯儿的吃食拿出来,还不知接下来他要遭到多少的罪!”敖氏斜睨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秦嬷嬷,她立刻了然,从关氏的怀中扯过了包裹,从内室里翻出一个秀小的食盒,上绣着几朵洁白的寒梅,那食盒小巧的很,刚好隐没在一堆糕点里。红梅布子裹身,里面包着一团糯米糕,待关氏低头仔细看的时候,浑身都抖做了一团,狠咬住嘴唇几欲出血,脑袋一片空白。沈府里配的裹布相似但易得辨认,谁人不知三夫人素爱寒梅,绸子上也是红梅朵朵。而这个娇艳欲滴的红梅食盒,不正是自己房里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