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火,太阳系,地球……”
流火几乎是在银色长发说完的一瞬间,立刻重复了一遍,在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之后,怔怔的盯着远处追来的人,心脏不能遏制的急速跳动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却像是被热油灼烤一样,火辣辣的酸痛着,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那银发飘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流火才发觉嘴里已经咸的苦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泪眼朦胧之中,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
“漂亮姐姐……你怎么哭了……”
文岳声音哽咽着,非常难过的样子,催动阿言凑过去,伸手想要拂去流火脸上的泪水,就在手指触碰到脸庞的一刹那,流火仿佛触电一样,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全身剧烈的颤动起来。
陆木被流火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一直和流火并驾齐驱着,本来还以为流火在开玩笑,还想着一会儿自己要怎么配合一下,谁知道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吓人了。
这个样子的流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这个样子过,连忙也凑过去……就在靠近流火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不对,臭小子这个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只是那次表现的没有这次这么大的反应。
就在几天前,在森林里,遇见那个什么大丞帝国的护卫头头之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莫欺少年穷”之后。”他就整个一下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自己当时问他的时候,臭小子说什么“死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当时还开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初恋情人,臭小子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陆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流火说的是“算是吧”。然后文岳这个白痴就开始捣乱,后来又发生了艳莺的事情,再后来自己就因为使用了日神诀晕过去了。
醒来之后,这件事情早就被他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要不是今天臭小子这个样子,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儿事了。
想了半天,陆木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拍拍流火的肩膀,安慰一下。
可伸到一半的时候,又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自己要说些什么呢?平时胡扯,瞎掰,气死人,或者是跟人斗嘴,都不在话下,可是……劝人这种事情,自己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况且,要说些什么,从何开始劝起呢……陆木脖子上的喉结不停的上下动着,自己平时总是标榜自己是臭小子的大哥,可是真的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臭小子照顾自己,出主意。
现在这么一想,自己仿佛像是第一天认识臭小子一样,关于他的很多事情,自己都不了解,也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反而自己很多的事情,臭小子都知道,都了解。
包括文岳的事情,暗影的事情,臭小子平时总要问。
平时总是感觉臭小子嘻哈玩闹,冷静,坚定的外表下笼着一层淡淡的无以言说的忧伤,可是自己一直都没问过,给自己的理由就是他不会说,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放在那里呢?
如今臭小子需要自己了,自己反而什么忙都帮不上。自己真的算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吗?
陆木的另一只手不由得狠狠攥成拳头。
文岳伸出的手,也那么停在流火的脸颊边上,就那么看着她,指尖轻轻的颤抖着,凤眼里面全是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仿佛他和流火同样的悲伤着,流火的所有伤心他都感同身受。
阿言他们火烧屁股一样,急速地往前飞驰着,大片的云彩向后滑去,像是穿越在时间的虚空之中。
阿言转过大脑袋,看了看一边的流火,又看了看背上反身坐着的文岳,眼中闪过似是无奈,似是悲伤地光泽,闭了闭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之中,流火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莫名的哀恸,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一点一滴,都是苦涩的味道。
他们现在是直接奔着尧之城飞过去的。暗影本来在最前面看着方向,见后面半天没有动静,也让战马带他过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一瞬间,暗影的脑子闪过一幕幕影像,父亲的死亡,母亲伤心欲绝,郁郁而终,自己的妹妹不知所踪……耳边仿佛回想着母亲临终前的叮嘱,一定要找到妹妹,好好地活下去,要完成他的梦想,不要总是想着仇恨。
思绪微动,时间流转,漫天的火光之中,一片片的房屋化为碎片,消漠成烟,家破人亡,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一个八岁的少年,从纵横交错的血流尸体之中,爬了出来,望着遍地的狼藉,痛哭失声。
残阳如血,在天边辗转出一副悲壮的画卷,满目血红。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怀里紧紧地拥着以前给妹妹梳头的木梳,带着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寻妹之心,和对那遥不可及的梦想的追逐,对着烧毁的大门磕了三个头之后,转身离开。
火红色的光芒之中,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暗影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越来越紧,沈泉礼,血云……
暗影觉得自己的心在燃烧着,无尽的忧伤和仇恨海水一样的汹涌而来,将要把他淹没,就在这时,一双手伸了出来,把他从浪潮之中抱了出来。
“爸爸……”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孔后,暗影低声呼唤道……眼前的一切顿时凌乱起来,剧烈的摇晃着,崩成碎片。
呼呼的风声灌进耳朵里面,身边是向着前方流动的云,眼前是流火他们三个人僵持的局面。暗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刚才的一切像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他望着流火和文岳的背影,不由心道,好强大的悲伤与仇恨之力。
他急忙过去,拍了陆木一下,问道:“流火怎么了?”
陆木转过来,愣愣的看了暗影一会儿,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才发觉自己攥着拳头的手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另一只举着的胳膊也有些酸疼。
“我刚才怎么了?”陆木反问道,刚才的那种悲伤地无法言说的痛苦,想要找人打架,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一下子统统消失不见,像是一场幻觉。
愣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看着流火跟文岳,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刚忙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才惊讶地看向暗影。
接触到陆木询问的目光,暗影点了点头,用无比疑惑的目光看向流火,又转向文岳,淡淡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陆木思索的表情,暗影又说:“我知道你们一直怀疑我是来天派来的人,是来监视你们的。其实,我不是你们想的什么组织派来的……也没有恶意。”
他叹了一口气,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非常诚恳的说道:“我跟着你们,只为了知道关于勾魂索的事情,只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只是这样。”
“真的…只是这样?!”陆木挑眉道。
暗影看了一眼流火,点头道:“只是这样,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流火,你了解他的所有事情吗?再比如文岳还有阿言。”
他指了指头上睡觉的月焰,继续道:
“还有关于睚眦和翼龙……同样,我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我只想要告诉你们,这些天的相处,我一直觉得,你们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当你们是我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成就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梦想。只是,我要走的路太危险,太艰难,甚至,终我一生,可能都无法达成。同时,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同样很危险。”
我以前不说,是为了你们好。
在今天之前,我还在想,先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再回来找你们的。你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总是会惹祸上身,甚至死无全尸,家破人亡。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惹祸上身了。”
说到这里,暗影敛眉,闭上了眼睛,睁开来的时候,里面已是汹汹的火焰,随即归于黑暗。
这么多天一来,陆木头一次听见暗影说了这么多话,看见他这么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虽然只有一瞬间。
惊讶之余,也点头道:“其实,臭小子也一直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他说,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们才要把你弄到尧之城去,希望相处的能够更久一些。”
“只是……听你的话里,你一定知道什么关于我们的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陆木看着暗影,等着他的回答。
“没错……”暗影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血云这个组织,虽然说不上非常了解,但是也知道的不少。我们家族,曾经都是血云的人,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血云,送了命,我的家族,也是因为血云,才被灭族……”
陆木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臭小子和那个白痴,是什么人,你是什么意思?”
暗影拉着陆木离开了流火他们一定的距离,然后暗影把头上的月焰放在一边的战马背上,手指一划,一道五彩的光线变成一堆气泡,随即一群五彩的蝴蝶显现,把两个人的上半身围在中间。
“这是我自创的暗系魔法,幻蝶,现在我们两个在一个虚幻的空间之中,外面的人是听不见我们说话的。”
暗影看着外面依旧僵着的流火和文岳,说道:
“我来告诉你一些,我对于流火和文岳的猜测……你可以在以后找一个时间,告诉流火,但是千万不要让文岳知道,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以后你们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