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风吹进来,飘进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陆语柔紧盯着打开的窗子,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正暗自狐疑,向儿突然靠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娘,快闭气,这香味是兰花散。”
“怎么不早说!”陆语柔嗔怪的瞪了向儿一眼,感觉身子越来越绵软,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不用说肯定是吸进了兰花散,回头见小家伙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脸用帕子遮得严严实实,急忙也扯过枕上的巾子,把自己的口鼻也捂了起来。
“我刚发现的。”向儿低语了一句,眼底带着几分委屈,他闻到味道马上武装好自己,然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没想到还被责怪了。
夜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床幔被吹得鼓起又落下,陆语柔拖着软绵绵的火热身子,慢慢的向床下移动,就在床幔又一次鼓起时,她拉着向儿迅速的滚到了床下。
两人躲在床底下,处于黑暗的最深处,再看外面,视野似乎变得明亮了几分,向儿碰到她火热的身体,这才明白为何被责怪,懊恼的抓了抓头,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递给陆语柔示意她吃下。
没有多问,陆语柔把药丸丢进了嘴里,酸涩的感觉满口发麻,不过身上的火气倒是一下子被熄灭了,身体也有了力气,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迅速的消失。
两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静心屏气,夜静得有些诡异,半点声响都没有,陆语柔默默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强迫自己静下来,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向儿等得有些心焦,试着想爬出去看个究竟,被陆语柔一把拉住,很多事坏就坏在沉不住气上,又过了一会儿,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声响,紧接着有人从窗口一跃而进。
来人很是小心,站在窗边停留了一会儿,确认房里之人没有反映,这才转身关上了窗子,慢慢的向床边走来,陆语柔躲在床下,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悄无声息的移动,离她越来越近,她手里紧紧握着烛台,对着向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床角去。
来人缓步到了床边,似是有些犹豫,半天后才抬手,想挑起床幔,说时迟那时快,陆语柔瞅准机会,一跃从床下跳出来,举着烛台对着来人的后脑狠狠的砸下去,向儿也跟着爬了出来,在来人被砸得身子一晃时,顺势一扑,如袋熊般盘在他的身上,抡起小拳头,找准了最让人感觉疼痛的穴位,狠着劲的打,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像训练很久的一对搭档,男人被打得狼狈不堪,陆语柔手里的铜烛台看着不起眼,却是专打脑袋,几下后,就见了血,向儿人虽小,但有些功夫,又找准了穴位,打得更是毫不留情。
这位不速之客显然并不懂什么高深的武功,不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瘫在地上,抱着头蜷缩着身子,顾头不顾腚,他不敢乱动,一动全身似是被拆散一样,到处都疼,痛彻心扉。
陆语柔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烛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直到男人倒下,她猛的打空,才伸手抹了把满是汗水的额头,跌坐到地上,此时白色的睡袍已被汗湿,紧紧贴着纤细的身子,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随手抓起蒙在脸上的巾子擦了擦汗,呼呼的喘着粗气。
向儿也没了力气,随着男人一起跌在地上,小拳头肿起多高,停下手后爬到陆语柔身边,两人背靠背的喘着气,半天后,向儿突然不解的呢喃道:“娘,这人深夜来访,是劫财的,还是劫色的?”。
陆语柔累得半死,一颗心还在紧张的跳着,突然听到向儿的话,一口气没喘顺,马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呛得要死。
等两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才看向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向儿爬起来去点了灯烛,昏黄的烛光下,地上人一身黑色的绸衣,戴着黑色面罩,陆语柔目光倏然一沉,伸手拉下面罩,不由一阵后悔,她刚刚打得顺手,没想到这人如此不经打,头破血流不说,半死不活的那张脸已经肿得没法看了,根本分辨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更别提辨别身份了。
陆语柔看着地上已经半昏迷的男人,头上有四五处伤口在不停的流着血,转身拿了块白棉布扯成条,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一下,刚刚狠命的打是因为又惊又怕,现在危险解除,她突然怕起来,如果人就这样死在她的房里,明天一大早官差过来,惹上官司没事也能整出事来。
“娘,这人怎么处理?”向儿指了指脑袋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人,圆圆的小眼睛里都是算计。
“当然是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陆语柔静下心,想了想说道。
“娘说得对。”向儿嘻嘻的笑起来,转身打开窗户,指着外面道:“他从这里来,就从这里回吧。”
陆语柔一怔,就见向儿已经行动起来,费力的把人向窗边拖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拖到一半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三两下扒光了他的衣服,连内裤都扒了下来,赤条条的一个男人摆在面前,白净的皮肤映衬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如一条五彩斑斓的热带鱼,陆语柔虽然活了两世,但赤裸裸的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这还是第一次,前世她前十几年忙着读书,然后参加工作了又忙着升职,一直没有时间接触感情的事,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个男友,但刚刚相处,还没有发展到接吻的地步,她就挂了,面前这男人虽然被打得难看,可身材还是不错的,匀称结实……,她看了一眼,马上涨红了一张脸,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
“娘,你别光看着,快过来帮帮忙,我的内力不多,快支持不住了,为了他,小爷我可是连吃饭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向儿拖着光溜溜的男人吃力的说道。
陆语柔眼神避开了男人的身体,只看着那颗木乃伊的脑袋,心里暗自嘲讽,真是越活越娇情了,还不如个孩子,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么多,深更半夜这男人从窗子跳进来,图谋不轨,如果没把他打昏,等待她和向儿的指不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想着,心里一横,两人齐心协力把裸男从窗口推了出去,真正应了那句,哪来的哪去。
她们住在二楼,窗户离地面并不高,再加上路两边还有草丛,只听得一声闷响,一切归于平静。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边发白,陆语柔才重新躺到床上,伸手帮向儿盖好被子,翻来覆去,却怎么都合不上眼,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怕窗户外再跳进人来,一颗心始终吊着。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沉沉的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把她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