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人是德子,毕竟男女有别,他没敢靠近,远远的张望着看了看,见陆语柔蹲在菜地里,他神色不由一怔,不解的转头望了望屋檐下面的茅厕,皱着眉头想了想,刚要走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听到菜地里发出的声音,德子脸上腾的红了起来,急忙转身离开了。
陆语柔低头看着面前在月光中像是浸了牛乳一般的青菜叶子,眼神慢慢的沿着叶面上的经络游移,每移到一个分叉点,她就哼一声,遇到两个交叉处,她就声音大些,如此反复一大一小,猛的一听,倒是哼得抑扬顿挫,十分销魂。
千羽一向冰冷的脸在陆语柔的哼哈中出现了一道裂痕,她用力叹了口气,黑色的面巾,被吹起,马上又落下来,重新复在那张略显神秘的小脸上,直到德子走远,千羽才略带无奈的冷声说道:“别哼了,人走了。”
“怎么不早说,我腿都麻了。”陆语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有些微皱的衣襟,左右扭了两下,嗔怪的斜了千羽一眼,这才又道:“你懂医术,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好像是中毒了?”,说着陆语柔大咧咧的挽起袖子,把细嫩的小胳膊伸到了千羽面前。
千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一脸严谨的伸手搭上她的脉搏,半天后,她转头怪异的望着陆语柔,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几时中的毒?”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昨天上午,”陆语柔想了想接着说道:“那个老妖婆把我劫上车,就给我吃了一个白色的药丸,吃完后,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一旁的小丫头说,如果我跑了,会肚烂肠穿,死的很惨。”陆语柔想着这些就有些气愤,心头渐渐堆积起怒意,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劫持,任谁也难以接受,她瞪着一双杏眸,眼底浮上几分幽怨。
“她们在骗你,那药丸应该没毒,你现在身体里脉像平稳,只是心火有些急躁,没有其它症状。”千羽说完,陆语柔脸上瞬间换了几种神色,千羽一向清冷的小脸,看她如此,难得有了表情,嘴角突然勾了勾,她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陆语柔,淡声道:“这是能解百毒的药丸,共三颗,到了关键时刻再用,我现在暂时没办法带你走,你说得那位婆婆,是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花婆婆,只怕我们还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她就会发现,我在她手下,没有胜算。”千羽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语柔脸上现出一抹急色,忙扯住千羽道:“你要走了?”
千羽点了点了头,见她还是扯着自己的衣服不松手,不由问道:“还有事?”
“嗯……,这老婆子如此厉害,我只怕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你回去后,告诉紫烟和向儿,就说我性命无忧,让她们别担心,一有机会我就会回去。”
“知道了。”
“那个……还有事……,”陆语柔又扯住了千羽,“千羽,你身上有没有银子?先借给我点,我出来的匆忙,身上一分钱也没带。”陆语柔牵强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没有。”千羽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底平淡的目光沉了沉。
“那……”陆语柔哼哧着还要再说,却被千羽打断了。
“你不用怕,我先回丰城一趟,马上就会赶过来,我会一路跟在马车后面,但不会靠得太近,不然会被发现。”千羽打断她的话,淡淡的语气,让陆语柔的心莫名的感动起来。
“千羽……”她低喃了一声,猛然抱住了千羽有些瘦小的身子,眼里的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她仰头强忍着没有让泪掉下来。陆语柔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罗嗦,似是怕千羽走掉,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一样,也许潜意识里,她一直在依赖着千羽。千羽武功高强,无所不胜,她怕千羽离开了,自己就变得孤掌难鸣,看着千羽转身,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安然若素的心情,忍不住就伸手扯住了她。
千羽瘦削的身子,被绵软馨香包围,猛的一僵,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软剑,半天后才把手又放了下来,任由着这小女人抱着自己,思绪千回百转……
千羽走了,陆语柔这才回去。
远远的看到德子正站在车旁,伸着脖子向后院处张望着,看到她,德子脸色不由得又是一红,还好晚上月色朦胧,倒也看不分明。
陆语柔手里提着两根新鲜的嫩黄瓜,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袅袅娜娜的站到德子面前,递给他一根,讪笑着说道:“辛苦你了,大晚上的等这么久,这黄瓜挺新鲜的,尝尝吧。”
德子看了看黄瓜,又看了看陆语柔拿着黄瓜的纤纤小手,脸上现出一抹挣扎来,陆语柔心里只觉得好笑,故意用手摸了摸上面的尖刺,道:“你不喜欢吃就算了,我拿来贴脸用,也不错。”
“小姐只管用,奴才吃不习惯这生食。”德子马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急急的说道。
陆语柔笑了笑,轻轻撩起淡蓝色的衣摆,登着马凳,优雅的上了车。德子看她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复又歪在车辕上,倾听着草丛里夜虫的低鸣,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马车就上路了,陆语柔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婆婆和安儿进了马车,有些吵嚷,她不满的嘀咕了两声,抱着毯子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中午才睁眼,马车还在吱呀呀的向前走着,车里却不见了安儿和婆婆,只有她一个人。
“德子!……”陆语柔挑起车帘,想问问赶车的德子,婆婆和安儿是不是离开了,如果她们走了,她就可以开始考虑回家了。
一抬头,德子并不在,车辕上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袭宝石蓝的袍服,优雅挺秀,陆语柔神色一怔,就见男子缓缓转过了头,她呼吸不由一紧,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呈现在眼前,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敷粉,目若秋花。男子微低着头看向她,目光沉静,含着笑意,动作自然而潇洒,就像王子般带着一股优雅的风韵。
陆语柔定定的看着他出神,午后的阳光斜视在他身上,如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只觉自己头有些晕,好像根本没有睡醒,还在梦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