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
洛阳城方方正正宛如一块棋盘,当间洛水分割,恰似楚河汉界,西北隅地势最高,为皇城、宫城占地,并形成夹城。
宫城除南置皇城外,北建重城,东隔东城,西面连苑。宫城、皇城本身又都内外彻砖。皇城之南并界以洛河。宫城后面有曜仪城、圆璧城,又建东、西隔城。皇城东面有东城,其北建含嘉仓城。外郭城东北部及洛水南岸为里坊区。
八大门,上东门、建东门、水东门、龙光门、长夏门、定鼎门、厚载门、安喜门雄壮威严,气势磅礴,虎踞龙盘,环卫着东都。
洛阳宫城,上阳宫。
上阳宫在皇城之西南,苑之东垂也。南临洛水,西拒谷水,东面即是皇城右掖门之南。
丹粉多状,鸯瓦鳞翠,虹梁叠状。横延百堵,高量十丈。出地标图,临流写障。霄倚霞连,屹屹言言。翼太和而耸观,侧宾曜而疏轩。
上阳花木不曾秋,上阳宫西侧涧水穿宫而过,向东出宫注入洛水,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有巍峨浩大之气,更有诗情画意之韵。
观风殿外,曜掌亭。
大雪纷飞,鹅毛般肆意飘落。武则天身披龙袍,站在亭内,东望洛阳,呼啸的风雪不断扑面而来。
武则天螓首蛾面,面如粉黛,珠圆玉润,虽已是花甲高龄,却如少妇般风韵犹存,眉宇间隐露着心怀天下之皇气。
浩荡上阳宫,笼罩在漫天白雪之下,亭台殿阁,皆蒙着层层玉白。
上官婉儿,身披华袍,手拿一叠搪报文牒,站在武则天之翼。
夜色已近,宫中华灯初上,一盏盏玲珑玉灯,将整座上阳宫照耀得形同白昼,宝气玲珑,珍光翡色,洋溢着无限的华贵富丽之气。
时则开春,瑞雪兆丰年,凋零的众芳已开始复苏。即便是天寒地冻,宫殿中也有窖养而出的牡丹,群芳绽放,姹紫嫣红,象征着天下瑞兆祥和之象。
上官婉儿,绝色芳华,年近三十,却驻颜极好,有着少女般玲珑润致的姿容,秀丽清明的眸子中,放射出睥睨天下的光亮。
武皇帝缓缓走出曜掌亭,任风雪恣意打在身上,老迈的躯体却分毫无碍,转身对背后的上官婉儿道:“邱神积的复唐军近况如何?忤逆天朝,罪该当诛,更何况他联合突厥、吐蕃攻打凉州,可谓罪该万死,比之当年的徐敬业、刘思礼、李姓宗亲王更甚!”
上官婉儿头戴璞头,一身白玉棉袍,俨然一粉白俏公子,身材瘦削颀长,丰挺峭拔,嫣然笑道:“回圣上,邱神积自从兵败,便退入祁连山山腹,河西道行军大总管王孝杰和暂驻凉州的甘州都督攸宁,举二十万大军北讨默啜、乌质勒,西征论钦陵,已无多余兵力,进山追剿。”
“逆贼,全是逆贼,下旨着王孝杰进军突厥,生擒默啜、乌质勒,至于邱神积,派凉州内卫、左金吾卫紧密监视,一旦查到踪迹,即刻消灭。”
上官婉儿指着手中卷宗文牒说道:“圣上,伏虎庄之事……”
“对了,徐敬真、李絅、李宗臣等人抓住没有?叛贼余孽,一个都不能留。还有,那批囚犯,现在怎么样了?”武则天微蹙双眼,杏花眼儿里露着刀戟的锋锐。
“伏虎庄经查实,确无一人逃脱,徐敬真等人已经死在了千牛卫手中,宋璟有奏折呈明此事,至于那批囚犯,也失去了留着的价值,不如就此……”上官婉儿面露杀机,粉嫩玉脸上,却有着鹰隼的杀戾。
“听左金吾卫大将军张仁愿报,凉州又有一些左金吾卫士兵被无辜杀死,已经着刑部去彻查,今逢盛世,却也是多事之秋啊。”武则天微微叹息,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徐徐走入观风殿。
观风殿内,珠玉光莹,金银耀耀,武则天坐在黄金椅内,对上官婉儿道:“对了,唐休璟离开凉州,也一月有余,何故迟迟不到洛阳面见于朕?”
“婉儿不清楚,应该已到洛阳了,或许半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这尚书右仆射之职目前还空着,暂由宗楚客兼任,不过却还应当由唐休璟来担任。他多年前曾任此职,且干得有声有色,非他莫属啊。”上官婉儿附和道。
武则天喝了热乎乎的西域参汤,而后道:“唐休璟此战功不可没,朕还听说,此战之所以提前大获全胜,跟一名小小步卒的功劳分不开,不知他此次有无随唐休璟同来洛阳,朕一定重重有赏。我天朝之威,岂是他远邦小儿可比?区区一名步卒,便足以令其闻风丧胆。着人探查唐休璟行程,一旦有消息,吩咐鸿胪寺设宴庆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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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定鼎门,两辆马车辘辘地驶入了城内。
时值正午,定鼎大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彰显着国际大都会的昌盛景象。
两边酒肆茶舍鳞次栉比,百业俱兴,小商小贩不计其数,来自大食、天竺、波斯等国的许多商人在街上络绎不绝行走,甚至街道两边有很多外国馆肆,也是生意兴隆,人潮熙攘。天朝上国之繁华,可见一斑。
一行人从凉州至洛阳,本应只有二十天行程,但唐休璟途径长安,在西京逗留玩赏了十几日,耽搁了时间,导致抵达洛阳,已是开春了。
阅尽长安繁华,天下一切昌盛景象,都已不足以勾引情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一行人找了家离皇城最近的大客栈住下,安排了诸事,唐休璟便打算即刻入上阳宫面圣。
“秦渊,这次去上阳宫面圣,你不可或缺,你此战功垂青史,皇上早就有耳闻,一定重重有赏,绝对会被敕封为大将军。”唐休璟语重心长地道,目光中露着对秦渊的无限憧憬。
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得之。
“我不需要做大将军,但求一平凡小舍,三餐不愁即可。我来洛阳,是为了体验东都的繁华,同时也是为了查询真相。”秦渊凝望着窗外摩肩接踵的市民,不禁怅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