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的病一天重过一天。
为了这个连失了三个老婆的儿子,段郡王不惜请来御医,可是撑到第十天,御医也摇着头对郡王说:“恕臣无能,郡王还是准备后事吧。”
“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四夫人体内寒气巨大,用最猛的药都攻不下。”
段郡王眉头深锁,“怪了,四儿的每个女人都死于这种症状,莫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臣给四王爷把过脉,并不见什么异常。”
“那难道是,中了什么邪?”
“这——恕臣无能,实在不懂巫术之道。”
御医走后不久,四夫人就归天了。
金枝的葬礼办的很草率,没有送葬的仪队,也没有乐手奏哀曲,几乎可以算是悄无声息就把人给埋了。
毕竟,这是段郡王第四次死儿媳妇,还是同一个儿子的老婆,他当然不愿意别人知道。
可是金枝好歹也是尹丞相的女儿,为了稍微说得过去,段郡王还是准备了一份颇丰的抚慰礼金让人送去了丞相府。
礼金送到的第二天,尹丞相的三夫人,也就是金枝的娘亲,便带着一行人敲开了郡王府的大门。
这场拜访唐突到不该发生,就算死的人是这个女人独生的女儿,以她的身份也不该一个人跑来。
门丁第一时间跑去通报了段郡王的大夫人,虽然段锦瑟生母健在,但王府管事的一直是这位大夫人,四王爷几任夫人的葬礼也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连着死四个老婆,这件事就是放在亲生儿子身上,也难让人有耐心,更何况段锦瑟又不是她亲生。不但不是亲生的,而且这小子还总抢她亲生儿子的风头,让她如何能喜欢他?所以草率埋葬金枝,大半都是这位大夫人的意思。
下人来禀告丞相府三夫人来访,大夫人蔑视地哼了声,“尹丞相的夫人倒可以到处招摇,家教果真是好。”
“夫人,奴才刚刚想请这位来拜访的夫人先去偏厅侯着,她却不肯,说只想请新过门的二夫人去门口说几句话。”
“连门都不进,这是哪门子规矩?这丞相二夫人是谁家的女子?”
在一旁陪着她的女人同样不屑地哧了一声,搭话道:“听说是个戏园子里出来的女人!”她就是二王爷段锦池的生母,浣溪的婆婆。
浣溪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位婆婆几面,那女人整天忙着讨好面前的大夫人,又对浣溪的出身很不屑,好像见一面都降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避而不见,连早上请安都免了!
浣溪自然巴不得省了麻烦。
大夫人听二夫人这么一说,眼神几乎替她说出“下贱”两个字,“她不进门更好,省得脏了郡王府的门槛,去,把那个尹浣溪给她叫出去吧!”
通报的门丁就去了浣溪的府里。
金枝的死,自然对浣溪打击很大,虽然是冤家一样的姐妹,到底也是姐妹,而且还一起嫁来郡王府,可转眼间,金枝竟命归黄泉,留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大宅子里,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活不长了一样。
这几天,浣溪都以姐妹的身份,在替金枝哭灵。
灵柩旁,很少能看见段锦瑟的身影,更别奢望他掉一滴泪。
偶尔来一次,竟还对浣溪说:“有什么好哭,难道你能把她哭活?”
这个冷血的男人!
“原来四王爷只对鱼有情意,姐姐与你夫妻一场,竟不及几条向你索食的鱼!”
段锦瑟不恼,笑着说:“这样一来,你就更庆幸当初嫁的人是二王爷而不是我了吧?”
“没错,真是千恩万谢!莫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积下福气这辈子错过和你做夫妻!”浣溪跟他吵了几句,火气本来没消,后来碍于二王爷出现,也只好匆匆打住。
这几日守灵,不仅人很累,心也感觉憔悴,这天早上醒过来头又沉又疼,碧玉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有些发热,于是去叫了大夫,正开了方子准备煎点药喝,前门就来通报,说她娘家的三夫人求见。
“是金枝的娘,唉,她一定伤心死了。”浣溪哀伤地叹着气。
“伤心肯定是要伤心,可是夫人您还是别去见她了吧,我觉得她找来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碧玉劝着她。
浣溪当然不会听,“唯一的女儿死了,她却连见一面都难,或许是想拜托我帮忙好好给金枝送终吧。”
“您在郡王府的地位能有多高,送终的事也不归您管呀!”
“不过是想求个心里安稳,没事的,我们去看看。”浣溪执意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在碧玉的陪同下向前门走去。
她的三姨娘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浣溪紧步走到女人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声音憔悴地安慰她道:“金枝姐姐命薄,不幸走的这样早,还请姨娘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