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搬出郡王府以后,段锦瑟开始张罗大婚的事,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毕竟是父皇亲赐的婚,那女人又是当今宠妃的堂姐,自然怠慢不得。
亏得他让浣溪搬了出去,不然看那隆重的声势,浣溪一定会心里难过。
在筹备大婚的日子里,尽管被各种琐事忙得焦头烂额,四王爷还是信守承诺,每天都去看望浣溪。
他偶尔会向浣溪抱怨说“娶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可是听他抱怨的人却胳膊肘往外拐,说什么“成亲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就算麻烦点也是应该的!”搞不懂她怎么能讲这样的话,通情达理的让他很不爽!但段锦瑟又不敢拿这件事跟她吵,人家不通情达理他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得跟别的女人成亲么?
九月初九重阳节,那个被寄望活得久一点的皇子妃,被一顶红轿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抬向郡王府。
四皇子段锦瑟一身华丽的婚袍,又风风光光做了一回新郎官。
他成了四次亲,早就没了新鲜,只剩下驾轻就熟的敷衍。
以往骑着马走在迎亲队伍里时,段锦瑟的脑子都是空的,心思神游出窍,这次他倒是在想成亲的事,只不过想的却是上次成亲的光景。
上次成亲,坐在轿子里的人是尹浣溪。
那时,他并不知这个女人对他的特别,所以那次成亲,满心都是不在意。
他想,假如此时轿子里的女人换做她,那该是多么庆幸的事?
一顶花轿,抬着心爱的女人进家门,那才是成婚该有的心情吧!
假如有一天——他想——假如有一天他有机会,一定要重娶浣溪一次,他要温柔地扶她走下婚轿,轻轻揭开她的盖头,用最深情的目光凝视她娇美的面容。
一瞬间,那日揭开浣溪盖头时的场景复苏在他眼前,他想起自己用冰冷的面孔对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也想起自己粗暴地把女人一生只遮盖一次的头巾扔到地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有点恨那时的自己。
轿子停在了郡王府门口,此时段锦瑟的心却已飞去了樱花堂,想向浣溪道歉,想把自己刚才涌起的念头告诉她。
他努力压抑着这个心思,警告自己不要随性而为惹了麻烦!
因为今天,他的父皇要带着喜妃,一同出席他的婚宴。
轿子落地,轿帘挑起,穿着大红婚袍的新娘子被丫鬟扶着下了轿,走得摇摇曳曳。
百娆是个高挑的女人,个子要比浣溪高出半头有余,这样高大的身体作出女人婀娜扭捏的动作,看着有些奇怪。
其实也无所谓,就算她小鸟依人,在段锦瑟眼里也成不了风景。
因为有皇上捧场,这场婚娶按照最繁琐细致的程序进行着,段锦瑟竭尽全力表现出配合,却仍被初月贵妃看出破绽,暗中提醒道:“你可别三心两意惹了你父皇不高兴!”
他没有三心两意,他一心一意都在樱花堂里那个女人的身上呀。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酒宴走起来,段锦瑟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得给那个喜妃敬酒。
“听说四皇子对女人冷淡,百娆可是我的堂姐,你要是冷淡了她,我可要向皇上告状的哦!”女人喝过了他敬的酒,半开玩笑地说。
皇上也帮腔,“喜妃说的没错,如果百娆姑娘三个月内怀不上我的皇孙,我可要拿你是问!”说完哈哈大笑。
段锦瑟只好附和着笑,初月贵妃替儿子说:“皇上放心,百娆嫁过来,绝不会受半点委屈,瑟儿要是对她不好,我首先就不答应。”
“有贵妃娘娘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人家都说我堂姐这样的女人最好生养,保准给皇上生一串儿的皇孙!”
“还生一串的皇孙,只要生下一个,朕就给你记一大功!”
“哪有我什么劳呀,等我给您生下皇子,那才是大功呢!”
小喜妃跟皇上眉眼传情毫不避讳,倒是初月贵妃听得局促起来。
“娘,您进去看看皇子妃吧,外面有我应酬。”段锦瑟把母亲从喜妃这里支开。
“麻烦娘娘给百娆送点吃的进去,我堂姐是个饿死鬼托生,嘴巴空下来一个时辰,就要喊饿的头晕!”
初月贵妃顺从地端起一盘干果,段锦瑟却接了过去,随手递给一个丫鬟,“给皇子妃送进去!”
喜妃看了段锦瑟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场婚宴,来了太多显赫人物,自然哪个也不敢招待不周。
礼数繁琐也就算了,关键还有许多讨厌的人,像几个鼻子出冷气儿的贵妃娘娘,像他那三个仇人似的兄长,像喜妃那种天生就讨人厌的人……作为新郎的段锦瑟,应付到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把酒宴陪散了,接下来他还得进洞房,面对那个他一点都不想面对的女人!
站在洞房门口的那一刻,段锦瑟突然觉得心里凄凉。
浣溪曾伤心地对他说,女人生来悲哀,命运完全不能自主,他是男人,他的命运自主了么?
连娶谁做老婆这件事都不能自己说的算,他也算是个男人!
想到这里,他气血冲头,再加上酒精的刺激,脑子一热从洞房门口掉头而去!
……
樱花堂里的人都很善良,大家约好了似的,在这个浣溪敏感的日子里,谁也不说一句四皇子大婚的事。
浣溪不想辜负大家的好意,努力装着无所谓,依旧有说有笑,还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晚上一个人回了房关紧门,才感到浑身无力快要垮掉了一样。
碧玉心疼她,特意给她熬了薏米莲子粥,无奈地说:“小姐还跟以前一样,越是难过就越是逞强!”
“别跟我说这样的话,今天我不想难受,我要是难受了,就是贪心不懂事。”
“谁能这样讲呀,你那么爱四皇子,他今天却和别的女人成亲,换做谁能不难受呢!”
“别说了”浣溪求她,“我知道你心疼我,可现在我听不了这样的话,你回屋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唉,其实我也知道,就算难过也没用,但愿四皇子能像他保证的那样,人在郡王府,心在咱们樱花堂!”碧玉嘀咕着出去了。
支走了丫环,浣溪刚想松口气,没想到她又开始敲门。
“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嘛!”没办法,她又去给碧玉开门,门一开,站在外面的人却是红着眼睛的段锦瑟。
浣溪惊得睁大眼睛,“王爷,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段锦瑟什么都不肯说,伸出手臂猛地将浣溪裹进怀里,落在发丝上的吻带着鼻息。
浣溪心说糟了,他闻到了酒味儿,喝了酒的四王爷就会冲动不清醒。
可是这种冲动,倒是给了她安慰和感动。
“我知道王爷心里想着我,但今天您可不能陪我,快点回去吧!”她劝着。
“让我娶,我已经娶了,难道还非得围着她转么!”他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语气。
“王爷又说傻话,哪有大婚的日子把新娘丢下的!”
“我想呆在谁身边就呆在谁身边,不要你管!难道你不想留我?!”
“溪儿巴不得把王爷绑在身边,可是皇子妃也没有错啊,我不能那么自私霸占着你。”
用这种理由能说服他才怪,段锦瑟显然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他才不在乎那个女人郁闷不郁闷,委屈不委屈!
浣溪也意识到自己劝说的方法不对,立即又改口说:“王爷硬要留在这里,是想害死我呢!”
“什么?我想害你?”这么冤枉人,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嘛!
“你想想看,皇子妃是喜妃的堂姐,如果您冷落了她,回头她向喜妃告状,喜妃再告诉皇上,那我这个本该处死的罪臣之女,岂不是要被重新治罪了!”
段锦瑟的手终于松开,脸却拉得更长,“她要敢告状,我就杀了她。”
“不要动不动就说杀人,杀人难道不偿命么!”
四皇子杀人不用偿命,但是,他大概也意识到浣溪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既然你担心惹麻烦,那我还是回去吧。”他很失落。
这次,浣溪主动钻到他的怀里,悄声说:“王爷只要心里有我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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