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衣,是一个不亚于剑神楚长歌的人物。
话说天下武林,以豫州为界,划分南北。
南方武林门派众多,虽说高手如云,但却鱼龙混杂,犹如一盘散沙,直到李青衣出现后,励精图治,多年整合之下,已是众志成城,铁板一块。
李青衣不仅武功高强,曾与剑神论武三日而平分秋色,为人也是可圈可点,威望之高,于南武林人士,便如帝王于群臣一般,说一不二,领袖群伦。
黑脸汉子这兄弟四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也算略有小名,可若跟眼前这个南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相比,着实是渺小的可怜。
“我几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李盟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等小人一般见识。”黑脸汉子硬着头皮道。
老四横行霸道惯了,做事不过脑子,却也知道惹上这个人,不消其亲自动手,只需放出风声,今后哥几个在南武林便再无立锥之地。踌躇再三,纵然再不想失了颜面,也只能跟着道:“李盟主得罪了!”
李青衣何等身份,自然不屑与这些鼠辈见识,可若不加以惩戒,又恐她多想,于是道:“去给这位小兄弟磕头赔罪,便饶了你们一回。”说罢,看向青姨,却见她瞧也不瞧自己,无奈苦笑。
黑脸汉子察言观色,见此一幕,心下恍然,原来这二人竟是相识!老四心思龌龊,暗地里寻思这娘们儿颇有几分姿色,莫不是那李青衣的姘头?
心中虽然腹诽,可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江湖中人最重脸面,今日若是给一个毛头小子磕头赔罪,日后传扬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见这几个鼠辈犹犹豫豫,迟迟没有动作,李青衣还未说话,他身边的人已是不悦道:“还要我来帮你们吗?”其余几人也相继下马,虎视眈眈。
这几人追随李青衣多年,是为心腹,名号“竹林七友”。说话的是“墨染重云”云兮白,擅长笔墨,连“画仙”华丹青也曾赞过他的山水画,是天下一绝。
“碧海涛声”秦澜也道:“这几个小蟊贼,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黑脸汉子看向三个兄弟,心想大丈夫忍辱负重,一跪而已,不足为道,何况这荒山野岭,没有旁人,李青衣自恃身份,也定然不会将今日丑事宣扬出去。想了又想,终是下定决心,咬牙道:“跪!”膝盖一软,好大个汉子就要向杨衡跪下,却听青姨说道:“不必了,你们走吧。”
云兮白道:“不成,这几个狗东西敢冒犯大嫂,哪能就这么便宜放他们走。”
青姨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云兮白忙道:“兮白不敢。”
青姨对杨衡道:“你的意思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是杨衡自小便懂的道理。那四人虽然可恶,若是打一顿出气倒也罢了,让其下跪却是太伤颜面,试问天下间哪个男儿肯如此忍气吞声?
“放他们走吧。”杨衡道。
云兮白看向李青衣,见后者摆了摆手,他拧身喝道:“今后再让我见到你们欺行霸市胡作非为,可就没今日这么好说话了,滚吧!”
黑脸汉子四人不敢多言,千恩万谢落荒而逃。
李青衣走到青姨身后,轻声道:“阿青,跟我回去吧!”
青姨头也不回,看背影有些微颤,说道:“回去哪里?”
李青衣道:“回我们的家。”
“不是你和那个女人的家吗?”青姨转过身来,眼圈泛红,涩声道:“那时候我曾说过,有我无她,可你最终是选择了她,而没有顾及我。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那个女人若是个温婉娴淑的良女也就罢了,可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云兮白插话道:“大嫂,你误会盟主了!”
青姨道:“我不是你大嫂,去叫那个女人去吧。”
竹林七友相视苦笑,不想以大嫂这般温柔善良的性子,遇到感情之事发起火来,竟也变得蛮不讲理。
“妙笔疾花”孙迟道:“盟主只有一个夫人,七友也只有一个大嫂。”他素来沉默寡言,平时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此时连说了两句,听得云兮白直挑大拇指。
杨衡暗暗吃惊,原来青姨竟是南武林盟主李青衣的夫人。怪不得当日自己执意要走,只怕连累青姨母子二人,她却不甚为意,只道学了些微末功夫,可以应付歹人。说来也是,“素手医仙”子桑青,这天下间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又怕得谁来。
听了半天,青姨与李青衣之间可能发生了些许误会,方才出走到这等偏僻之地,隐居于此。杨衡身为外人,本不该插嘴,可青姨于他有救命之恩,若是她与李青衣真的是因为一场误会分隔两地,不愿相见,实是抱憾终身的事。
“青姨。”杨衡唤了一声,见子桑青看来,说道:“小子身为外人,原不该多嘴你们的家务事,可眼下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子桑青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这孩子,有话但说无妨。”
杨衡道:“既然这位大哥说是误会,听一听又有何妨呢?倘若真的是误会,要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您岂不会更加伤心难过么?”
竹林七友向他投去感激目光,尤其是云兮白,如今三十有四,却最在意年龄,平时自诩风流倜傥,最怕别人叫他老了,此时听杨衡称呼自己大哥,直是听得心花怒放。
李青衣也看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一眼,暗自点头。
子桑青默然半晌,才道:“我亲眼所见的,怎么能是误会。”
云兮白急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让我来说吧,”李青衣说道:“嬴怜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
子桑青淡淡道:“大楚皇室的公主,不过三十年华,无论身份还是年龄,都不是我比得了的。”
李青衣道:“你以为一个远在大楚的公主,为何会与我结识?这不是缘分,更绝非巧合。”
子桑青道:“什么意思?”
“当初我带着嬴怜回府,你性子恬静,我这般对不起你,你也没有说些什么。可是后来,你认出了她的身份,态度骤然转变,只想将她逐出府去,我知道,你是怕她别有用心。”李青衣道。
子桑青说道:“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李青衣道:“她对我隐瞒身份,你怕她包藏祸心,这无可厚非。你以为我负心薄性,旁人也道我喜新厌旧,其实你们都错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大楚的公主。”
子桑青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装做糊涂?”
李青衣道:“大楚日落西山,在我大陈和周国的夹击下苟延残喘,这个时候,堂堂公主竟出现在大陈境内,还偶然与我结识,这难道不奇怪么?我俩不过一面之缘,她却主动投怀送抱,接近我的心思昭然若揭。这其中若无阴谋,恐怕三岁孩子都不相信,所以我故作不知,却冷落了你。”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痴迷于她了?”子桑青语气略转温柔。
李青衣叹道:“我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想请君入瓮,设计诱她露出马脚,我又怎么会把她带回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