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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却又有很多事都不明白。

金环在笑,哀伤的笑。

哀伤的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为何而哀伤,又为何而笑?

是不是她为自己的爱而哀伤,为自己的恨而笑!

哀伤的笑也是笑,她对我的恨已经超过了爱。

她的笑让我感觉这世界很冷,很凄凉。

我默默的看着她,看着我的那颗心渐渐的远去,破碎。

一年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于大人当街问斩,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面对这一切我无能为力,所以当我醒来时,我就发誓我要报仇...当我知道你沦落风尘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压在心底的痛,一个男人面对自己所爱却不能相救,这种痛到底有多痛你能不能体会...为了追查证据,我几次生死徘徊,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

我默默的想着,默默的承受着,却发现自己连在她面前诉苦的资格都没有。

我抓起桌上的那坛女儿红,拼命的喝,我想喝醉,可是我不管怎么喝都喝不醉。

刘三说过,他酿不出女儿红,因为他酿不出女儿红的意境。

我喝着女儿红,心里好痛。

女儿红是女子出嫁的时候才会喝的酒,是不是女子即将要离开家,离开养育自己亲人的时候,心里也会这么痛!

钟婷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金环。

我看着金环,她在笑,我突然也笑了。

我说,你是金环,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我对钟婷的尊重。

我把她推倒,撕碎了她的衣服,与其一同撕碎的还有我的梦想和我的心。

我曾经多少次幻想着我们相拥而眠,幻想着她那火热而又饱含深情的身体,她一直就是我的毕生追求,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我会用这种近乎毁灭的方式得到她。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它为什么总是要一次次的捉弄我,然后把我一次次的推进绝望的深渊。

曾经,我认为我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曾经的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她,我还有她对我的爱,而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忽然想到了余绍仁,她已经被徐有贞抓走了,生死未卜。于是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金环被我压在身下,她没有动,没有挣扎,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然后她突然呕出一口血,血液喷在我的衣服上如同阴云般扩散。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我转头就看见房间里已经多了五个人,五个黑衣人,如同我已经杀死的那两个蛇的杀手一样。

黑衣人已经出手,五个人,五把利剑,如同毒蛇一般的刺来。

我跃起抽刀格挡,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其中两个人竟突然撤力,然后架起地上的金环,转身跳出窗外。

当我看到金环被人带走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突然的抽痛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会为她而担心,可能在我的心底根本就不能把钟婷和金环彻底的分开。

在第一百三十四招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三个蛇都杀死了。他们的尸体就躺在金环的屋子里,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不在乎屋子中的血腥味,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中已经找不到金环的身影。

而我能看到的就只有那面铜镜,如同圆月一样的铜镜,它是一个假月亮,我和金环的感情是不是也和这面铜镜一样,是虚假的!

当我仔细的看这面铜镜的时候,忽然我从中看到了一件令我震惊的事。

一切都没有变,铜镜,寒风,夜京城,可是我却似遭雷击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因为我看到,铜镜反射的地方赫然是金环的屋顶,在我离开京城以前,我每天夜晚都会在那里听着她哭她笑,然后喝下辛辣的老酒。从这面铜镜挂起来的那一晚开始,金环就再也没有哭过。原来她每天夜里都能从铜镜里看到屋顶的我。

它是不是金环堕落的根源,她每夜大声的呻吟和淫笑,她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听,让我看,让我心痛。

我把铜镜摘下来,就看见在铜镜后面隐藏的一个油布包,打开后里面有一封信。而让我想不到的是,这封信是金环写给我的。

王青: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你不用难过,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蛇的存在,可是你绝对想象不到蛇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

义父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森林中真正的百兽之王并不是老虎,应该是蛇,虽然老虎力大凶猛,但是如果老虎遇到一条毒蛇,能活下来的一定是蛇。当时我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年义父可能已经有所察觉,才被那三个恶人诬告惨死,所有我想那三个人很有可能也已经被蛇控制了。

蛇的操控者我没有见过,只知道他的外号叫竹叶青,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在暗处等待机会,最后射出他最毒的毒液,要了你的性命。

竹叶青隐藏在树林间,就算是山林中的百兽之王也敌不过他的毒液。皇帝只是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他看不到真正的森林,同样也看不到这世间事情的真相,竹叶青操控着他身边的人,他让皇帝看见什么他才会看到什么,所以他要他这只老虎去咬谁,他就会去咬谁。与皇帝相比竹叶青才更可怕,没人知道他是谁,他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也许他是个大官,也许他是个叫花子,也许他也是一个妓女,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神秘至极,神秘的可怕。

而我还隐隐的发现了一件事,他们之所以没有杀掉你,就是想借你的手排除异己,你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一只误入了蛇洞的小老鼠,他们早给你设计好了圈套就等你一步步的走进去,然后无法自拔,在蛇面前的小老鼠没有半分的胜算。

你还记的那个打我的恶客吗?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因为他不怕我的蛇毒,你以后见到他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有一个人花了几千两银子要买你的命,不过这件事我已经用我的方式帮你解决了。

你要小心,你不能死,你是于家的希望。

我知道你很爱我,很在乎我,每当夜晚我都能在铜镜里看到你,你在屋顶喝酒麻痹自己,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多痛,你一直在屋顶保护着我,就像上一次,如果别人再打我,你一定会在出现为我出头。

我恨这个地方,但同时也爱这个地方。因为我知道就在这里的屋顶上一直有一个爱我的人,他每夜都在这里守护着我,风雷闪电,雨雪冰雹,他从没有离开过。他爱我胜过爱惜自己,所有我要坚强,我不要他为我担心,我要让他忘了我,要让他恨我,要让他认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只有那样他或许才会放自己一条活路。

王青,你要好好的活着。

这个铜镜就是我的月亮,它永远都是圆的,我每天都能从里面看到你,你就是月神给我的恩赐。

我看着金环留给我的信,我想到了我花了几千两银子买自己的命,我想到了金环所说的她自己的方式,那是蛇的方式,用等价值的东西做交换,她要救我一命就必须付出自己的性命。

怎么会是这样,我默默的想着,已是泪流满面。然后我看到了她呕在我胸口的那一口血,猩红的血液好似熔岩,烫伤了我的心。于是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破裂声,如同水晶散落,风雪倒卷。

我拿起金环的那坛女儿红,轻轻的喝了一口,终于喝到了刘三口中所说的那种意境,那种意境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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