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都可曾记清楚?”
她点点头。
“这几****便跟着你义父,熟悉熟悉这山中事物,三日之后,便要跟着你的师兄师姐们一起研磨道法!”
出了云霄殿,她拉拉洛紫曦的衣袖,他停了下来,用目光询问她。她撇起了小嘴,“义父,为什么我变成了男的?我听到旁边的人都说小师弟小师弟的……”
他蹲下身来,表情严肃的盯着她。
看他这样,她不禁紧张了起来,缩了缩脚。
“长生,义父重不重要?”
她毫不迟疑,头点的飞快。
“那你认为你是女孩儿这件事,和呆在义父身边相比,哪个更重要?”
“我要跟着义父!”她声音响亮。
他眼角弯了弯,“这不就结了?不要问了。”
一身轻风,他兀自朝前走去。只留下她满头雾水,脑中逐渐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如果我是女孩儿,就不能呆在义父身边?那可不行!我要跟着义父!
她大喊了一声,“义父!等等我!”两腿奔的飞快。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些日子里,洛紫曦带着她,在山中转了转。
想要进山,必须要通过八荒六合阵!凡是山中弟子,在跟着玄宇学一段时间后,自然都会!云霄殿,大悲殿,般若殿,琉璃殿,司音殿,是这山中最大的几所殿堂。
云霄殿,是紫金上君讲经的地方,也是紧急时间发生时,大家集中之地。
大悲殿,乃是玄宇上仙和他的弟子所居之地,这里乃是这山中阵法集中之地,若非万不得已,最好少去。虽说没到有去无回的地步,但想要把人困在里面,饿他渴他几天,还是想当容易的。
司音殿,顾名思义,它是玄音上仙的居所,里面全都是翠竹,很是清新。
般若殿是玄天上仙的地方,里面全部都是大刀铁枪长剑等等,银光熠熠,整个儿一兵器场。紫金上君的弟子们各自都有防身的武器,当然,这都来自般若殿!
琉璃殿,就是玄清上仙的地方。怪的是它门上没有匾额,有人问及时他也不多说,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它的主人是桃花妖,那它自然不必多说,整个地方唯一的点缀,便是无边的桃花林,整日花瓣飘飘……里面还有一个歪歪斜斜,不知哪日会寿终正寝的竹屋。
也不知是长生的天资真的很高还是什么,现在她说话已经极其的利索。洛紫曦心中暗暗称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像是不会说话,而像是忘记了怎么说话!
他天生是一个懒散的人,捡她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整个琉璃殿太过萧条,有些孤寂,想要个玩意儿陪陪自己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成了人,成人也就算了,可她的身上像是背负了太多的秘密。他怕,一旦这些秘密被打破,他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千年孤寂的生活,他的心像是早就停止了跳动,寂静一片,而他,早已习惯,也乐在其中。相比以前受到的那段伤,他想,这样的生活也许会更好!无心无殇。
可是面前的这个小东西实在是依赖自己,简直是把她自己当成小鸡了,而自己,就成了名符其实的母鸡……睡觉要粘着,吃饭要粘着,什么都要粘着,连去趟茅厕都要跟着屁股后头。面对如此信任的眼神,他总觉的自己的想法是魔鬼,也许,并不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吗?世事哪有那么巧,自己或许会和她在这山中待一辈子……
今日要去拜见的人是玄音上仙,她早早的从洛紫曦的怀里爬出来,轻手轻脚的穿上小一码的男款白衣。羡慕的瞅着那流出被子的乌发,如同泼墨一般无声荡漾,她懊恼的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头上的那几根毛。头发不长,也不需丝带绑束,只任凭它翘着。
洗漱过后,她便前往司音殿,空着肚子。自己不会弄人吃的,义父弄得不是人吃的,能怎么办?
“各位师兄,师姐好!”她嘴儿甜甜,笑眯眯的对众人打了声招呼。
“啊……好可爱的小师弟!”一个娇媚的女子冲向前来,一把掐住她的两颊,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
“阿雾,别这样,快松手!”一个看起来甚为温婉的女子阻止了她的虐待行为。
长生赶紧将自己的脸从青雾的手中解救出来,白白嫩嫩的脸蛋已经出现了备受蹂躏的红印子了。
“师姐,他长的怎么那么可爱,好想欺负欺负他!”青雾眉飞色舞,口水滴答,虎视眈眈的看着长生。
长生瑟缩了一下,声音有些闷闷的,“师姐想要把长生炖成一锅汤吃吗?”
“嘎?”众人皆愣住了。
只见长生抬起小脸,泫然欲泣。“呜呜呜……我,我就知道你们是坏人,只有义父不会吃了我,我,我要义父!”
“谁要吃我们的长生啊?”三分戏谑的声音传来,大家立刻做鸟兽状散开,回到自己的蒲团上,端端正正的坐着。
玄音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她的脸腾地红了。
“师,师叔好!”她弯腰行礼。
腹部一受到压迫,咕咕的声音响彻在空旷安静的玄音殿内,被放大了数倍,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檐上的燕子。众人轰然大笑。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玄音的嘴角勾了勾,走到她的旁边,“长生可是未用早膳?”
她点了点头,一脸快哭的表情。
“义父不会弄,只会吃,长生一样……”
几人在底下发出低低的闷笑。
玄音咳了咳,“青霞,你带长生下去吃点儿东西再来吧。”
“师父我也去!”青雾自告奋勇。
玄音挥挥手,三人一行去了。
被青雾揣了一堆杏仁儿酥,一碗白粥,她已经饱的打嗝了。
青雾不满道:“长生,你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就吃这么一点?当初那几个小子这么大的时候喝两碗粥呢!”
她的心中一咯噔,脸上堆起笑容,“师姐,我以前饿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嘛。”
迟疑了一会儿,她吞吞吐吐:“师姐,能不能把杏仁儿酥给我,我想给义父带一些,他还没吃呢!”
“你小子倒懂得拍马屁!”青雾拍了拍她脑袋。“不用担心,玄清师叔对辟谷一道极为擅长,不会饿到哪儿的,你带了也是白带!”
她不依不饶,“好师姐,好师姐,给我一些吧,我想带给义父!”两手拉着青雾的衣摆,两眼巴巴的盯着青霞。
两人被她无赖的行为逗笑了,笑着给她包了一些。
三人回去时,玄音已开始授课了。长生悄悄的坐到自己的蒲团上,她在第二排最左边的位置,是个挺隐蔽的角落。
“古琴,又名七弦琴,有伏羲,仲尼式,除宫,商,角,徵,羽五音,还分为……”玄音低低的声音,配上琴音特有的沉郁,低靡,很快将她原本高昂的心情一下子转入谷底,原本坐的端端正正,挺腰直背的人,也慢慢变得耸肩驼背,瘫了下去。
好困,好想念义父的怀抱……眼皮像是千斤重,压的她不得不闭上了眼,慢慢的开始点豆子的艰辛历程。
“啪!”她突地掀开眼皮,捂着额头,眼中精光四射,四处找着行凶之人。
“长生,可是在打瞌睡?”
玄音老神在在的看着她,一手还维持着打她的姿势,骨节分明的手弯成弹指状。
她立刻乖乖低头,“弟子再也不敢了。”
“课结束后到我这里来一趟。”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低头耷拉着脸,“是……”
艳阳高照,到了午膳之时。几位“善良的”师兄万分可惜的拍了拍她的肩头,“长生,自求多福吧!”说罢,都幸灾乐祸的离去。
青霞青雾也都同情的看着她,“长生,先把书垫在裤子里面,待会儿打起来不疼!”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往内殿走去。
青色的身影背着她,席地而坐。
听到脚步声传来,他发话:“长生,可有把这里的戒律给背熟了?
戒律?她茫然的抬起头。
什么戒律,昨晚义父好像把一本书给拿去垫桌角了,莫非……她的脸色有些发青,这,这可不能怪她啊!
沉默是金……她低着头,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过来。”
她心中一滞,真的要打?她蹭着地板走了过去。
玄音随手拿来一把琴,架在双膝上,抬眸瞅了她一眼,“把书拿来,我再教你一遍。”
“要是再睡着,就不是抄书那么简单了!”
她站起身来,退了一步。玄音奇怪的看着她的动作,“你干什么?”
她将手掏进裤子,将书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呈给玄音,“师叔,书。”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玄音的手指僵了僵,慢条斯理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寻常弟子这样,会怎么样?”
她不解的摇头。
“三十年,思过崖。”他幽幽的说出答案。
三十年?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师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是第一次犯,而且是师兄叫我这样做的!”她无辜的看着玄音。
玄音扬起眉毛,她脸不红,心不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玄音低下头,“好了,下不为例,若是在其他师叔的课上这样,你就真的要被扔到思过崖去了!”
“多谢师叔!”她作了一揖。
玄音将她拉到身旁,从身后环住她,将她的两手搭在琴上,“对……右手只能在这一小块儿,抹弦,挑弦……”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