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出言挖苦道:“现在想这些未必太早了些!”
师徒两齐齐的看向他,见有人终于注意到自己,玄天仿佛现在正脚底腾云……
他正了正脸色道:“你们可曾听过上古的一个传说……”
水神共工共得三子,仙界传位规则向来是立嫡以贤不以长。三子皆为人中龙凤,且各个,都有登上水族帝王之位的机会!虽说最终会挑出真正最为贤能的储君,但不可避免的,三人之间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这场战争的最终以长子长琴失败,次子长瑶下界,三子长瑾登位告终!
长子长琴在那一场天地浩劫中险些失去性命,被迫下界后,只能委身在人间的江海中,休养生息,专心修炼,只伺机着,再次掀起一场狂澜……几千年来,他始终将心血耗散在炼制武器上。过人的智慧,以及难敌的修为,也终究耗费了他整整百年,才修的这小巧的精致。
可是忽然有一天,已经成为水族帝王的长瑾忽然寻到了他的居处,见到了丧家之犬的他。长瑾挥退侍卫,只身一人与长琴秉膝长谈,整整一夜。第二日,长瑾便力排众议,坚持带着长琴回到水族。
中间发生的事情固然令人费解,但结果终究是好的,人间少了一场浩劫,无辜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这,才是众人最关心的事!这精致的一小片,便再无用武之地。
飘零了几千年,它最终落在此地。
玄天叹了一口气,看向听得正欢的长生,“可别小看这一片小东西,太子长琴多年的怨恨一直无处迸发,只得全力灌注在这上面。百年的积怨,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的!据说它平日里只会是这种淡淡的粉色,可利器一旦出鞘,饮足人血,便会成为赤红色。它虽来路不正,可的的确确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就算我想给你,你也不一定可以掌控它,它是认主的。”
长生兴趣不减,越看越觉得可爱,“可它现在没有主人啊!”
玄天嗤笑了声,“你这么点大的娃娃口气倒还不小,你怎知它就会选你?”
她反问道:“那你又怎知它不会选我?难道你是它肚里的蛔虫?”
玄天噎住了,嗫嚅道:“我这是为你好!它沉睡了很久,想要重新将它唤醒就得费不小的功夫,认不认你还得看它的心情!”
她的牛脾气上来了,眼睛一瞪,横道:“我不管,既然你已经将它给我,我就一定要收服它!你直接说该怎么办就好了!”
“需得供它半月的鲜血!中间不能有一日间断!”
血?她是有,可是要每天开刀放那么些,实在是有点……她垂眸不语。
“我说吧……”玄天趁热打铁,想要斩断她的心思,“天天放一堆血多疼,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所以……”
“我放!”她咬咬牙。“不就一点血吗!大不了再偷几只老母鸡就能补回来了!”
“长生!”缓缓而不失严厉的声音响起。这回不是玄天,而是她的义父,洛紫曦。
玄天她敢回嘴,而洛紫曦,她可不敢!虽然他一不打,二不骂,可就站在那儿,她便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叫她生出一股敬畏之情,他宠她,喜爱她,她向他撒娇,耍赖都可以!可总好像有那么一块地儿,是她无法触及的,而真真的义父,便藏在这里面!
她想知道是什么,可她不敢,她怕他会生气,然后就不要她了……
她转过身,小手背在后面,嘴巴撅的老高,几乎都可以挂油瓶了……
洛紫曦看着她,眼神莫测。他想让她有自保的能力,这样即使他身登仙位后,她也可以好好地活着!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玩意儿?一个月的血啊!即使是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熬得过来,更何况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呢?可看着她渴求的眼神,他又不忍心严词拒绝,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他终是妥协。
洛紫曦朝长生挥挥手:“你进去烧些水吧,等会儿该用晚膳了。”
她的嘴巴动了动,但看看他的脸色,终是没敢再说什么,不甘的跺了跺脚,走向屋内。
“不愧是义父啊,一端架子那小东西溜得比兔子还快!”玄天酸溜溜道。
洛紫曦淡淡瞟了他一眼:“你自己找一个啊……”玄天的脸立马成了苦瓜,“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拿我开涮!”
“喂得血是不是必须只能一人?”洛紫曦问道。
“当然不是!”玄天道,“血的作用不过是唤醒它而已,不过最好不要换,否则它的灵性和纯度会降低,威力自然也不如原来那么大……”
静寂在两人间蔓延……
只一会儿,洛紫曦抬首对他笑道:“这么长时间,你也该回去给你的弟子做晚课了,恕不相送!”拿了桌上的精致,他抬脚就走。
“喂,喂你!”玄天指着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睛,恨恨的挥了挥衣袖,嘀咕道:“师父徒弟,一个个都是这样,登楼就拔梯子!”
“亏得我人好,够善良……”
悠悠话语,自在风中飘散。
长生人在屋中,心却还在石桌上,眼巴巴的望穿秋水,看着屋外两人神秘的嘀嘀咕咕,只恨自己的耳朵不是招风耳,听不清他们到底讲些什么。眼瞧着那白衣直直的朝屋里走来,她赶紧从窗户上跳下来,装模作样蹲在灶炉旁。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长生面上不动声色,严肃的转过头来。
洛紫曦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长生“分外忙碌”的模样,问道:“你拿着烛台作甚?”
长生蹙着眉,掩饰心虚,“我在生火。”
拿烛台生火?洛紫曦挑了挑眉,调侃道:“火呢?”
长生看了看黝黑的烛芯,再看了看干蒙蒙的柴禾,握着烛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我拿火石刚刚才打着,这不义父您一来它就灭了,连烛火都觉得您脚底生风啊……”她谄媚笑道。
“是吗?”洛紫曦不打算放过他,“那火石呢?”说着他便在屋内找了起来。
偏偏在这关键时候,她的脑袋堵了起来,明明刚才真的在我手里的,跑哪儿去了?
“啊,在这儿呢!”洛紫曦转到窗台前,拿起了放在窗沿边的火石,特地那手摸了摸,咦了一声,“怎么是冷的呢?”
面上尽是疑惑之色,眼里却大大的写着我已了然几个大字!
长生的脑袋耷拉了下来,苦着脸道,“义父你就别逗我了!”
洛紫曦走到她面前,赏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栗子,“以后不准向义父撒谎,知不知道?”
她胡乱的点点头。两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袖口,再看看他的脸。
洛紫曦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淡淡道:“弄晚膳去。”
她哀叹声,任劳任怨的动起手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人家收义子是拿回家疼的,她这个义子是带回家当小厮的……
清粥淡茶,也颇有滋味。两人静静的用着晚膳。她拿着筷子在碗里胡搅乱翻着,两眼时不时觑着洛紫曦。
她打破了宁静,“师父,那个……”
洛紫曦放下碗筷,“从明日开始,我们要上晚课!”
如同晴天霹雳,雷得她外焦里嫩。
她狐疑的瞅着他,她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懒得连骨头都没了,还给她上晚课?
她的目光意味太过明显,洛紫曦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你不是要学吗?不耗精力在这上面怎么行?”
茫然,了然,再到惊喜,她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大叫出声:“义父你同意了!”
她飞快的环上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猛的啾了一下,开心的在原地转起圈圈。
看着她兴奋的不能自已的模样,洛紫曦手指抚了抚脸颊,也舒心的笑了起来。
“长生也不要放血了,我替你问过玄天师叔,不一定需要主人的血,这件事义父给你想办法!快点收拾,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弯弯的蛾眉慵懒的悬挂在天边,繁星黯淡,清辉似霜,照的天地间一片澄澈。洛紫曦抱起她,御风而行。柔柔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鼓起,她凝视着那曳曳白衣,只觉得心中也是涨得满满的。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拥此入怀,妇复何求啊~
空气中氤氲着桃花的香气,她只觉得快醉了。
醉了,就睡了……
感觉到双脚沾到地面,她才掀开已经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
低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此处为月牙洼,也就是你以后修炼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的,你可以安心修炼。
她打量着四处,不住的点头,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月牙洼,月牙洼,这片湖呈月牙形状,不大不小,正适合在水中嬉戏玩耍。淡淡的月辉洒在湖面上,恍如明镜。湖周围便是重重的桃花树包围着,看似简单,却是有阵法藏在其中。若是不得门路,绕个七荤八素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把衣服脱了!”他突然出声。
“啊?”她愣了一下。不敢多问,她手忙脚乱的扒的光光的,双手捂着依旧平平的胸口。不敢直视他。
眼尖的瞅到他的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似是有些不满意。她顿时火大!这可是她最后底线!
我虽然小,可毕竟还是女孩子!要你敢让我把手放下来,我明天到师祖面前告您老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