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听到里屋有动静,进来一看,傲霜已经坐在了床边,呆呆的也不说话!好像自从老爷去世后,小姐一直是这样,不说话一直发呆!暗香上前,轻轻的说道:“小姐,是要更衣吗?”傲霜这才似刚从梦里清醒过来!拉着暗香的手:“你昨天听到什么了?”暗香将傲霜的手轻轻的握住:“小姐忘了,小姐说的,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傲霜点点头,禁不住又掉下几滴泪!暗香看着,也不敢多说话。
所幸因着今日还要去拜见先生,傲霜并不敢伤心的太久,在暗香的伺候下,穿了一件云白的绣着银线的罩衫,下边是一条同色的百褶洋裙!头发照旧是一根素银簪子挽住!知道傲霜今日要去学里。蔷薇早早的将饭摆上了!鸳鸯春卷,脆腌小黄瓜,什锦烩萝卜,荷叶小花糕!就着这些,傲霜喝完了一碗粳米粥!正漱嘴呢!玉婧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了:“霜妹妹,今日你第一次去学里,我特意来给你引路!”傲霜将一口水吐出,拿起帕子擦擦嘴,冲着玉婧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说道:“多谢二姐姐体贴!我这就妥当,二姐姐稍等片刻!”玉婧看着蔷薇忙着收拾桌子上的饭菜,眼波一转,说道:“因还是在家里,所以姐妹们都是只带一个丫头服侍,妹妹要带谁啊?”傲霜看着蔷薇的手顿了一下!而暗香就像压根没有听见的一样,继续埋头收拾自己的文具!便笑道:“暗香还有红袖年纪小,就带着蔷薇姐姐吧!”蔷薇一听,自是喜不自胜,玉婧脸上的笑意也是不减分毫!说着:“妹妹思考的妥当!”
眼见傲霜收拾妥当,二人出了院子,因着第一次去学里,按照规矩是要去老太太那里辞行的!两人便携手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丫头打了帘子,二人轻轻的迈步进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碗勺撞击的清脆声!老太太坐在桌边,看样子是已经吃罢了,倒是冯致远还在那就着一碟腌菜,呼呼的喝着粥!老太太看着二人收拾的干净利落,不免赞许:“好好好,就是这般如此,才能专心读书!”又叮嘱了玉婧几句,傲霜是头一次去学里,交代玉婧要细心照看着!玉婧一一应下!这才拉着傲霜的手,辞了老夫人,向学里去了!
二人走后,冯致远也吃好了,拉着老夫人的手,痴缠撒娇:“老祖宗,怎的我不和妹妹们一同读书,偏偏要去学堂!”老夫人笑道:“妹妹们是女孩子,自然是在家识的几个字就行了,你是定远侯的长子,是要承袭你老子的爵位的,若是腹中草莽,不叫人笑话!乖了,赶紧的去上学!回来,我让厨房给你做糟鹌鹑!”半哄半拉的将冯致远送到门口,看着冯致远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的挪着,老夫人脸色一变,向身边的月季问道:“昨天三房又出了什么乱子?”也是老夫人自己仁慈,想着家里大太太忙着家事,二太太带着孩子,三太太早前有孕,便免了一应的晨昏定省!所以好多的事,自己都是得要月季忙着打听!月季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不快!小心翼翼的说道:“三老爷昨日吃多了酒,回去和三太太拌了几句嘴!听说三太太把三老爷的古玩字画都给砸了!”老夫人听了月季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慢慢的转过身,说:“我就不去看她了,你将库房里,前头宫里赏下来的山神拿去给三太太养身子!”月季看着老夫人的背影,说道:“哎,我这就去!”
月季去到三太太屋里的时候,大太太也在,问了老夫人的饮食之后,大太太对着三太太说道:“弟妹你看,老祖宗年岁大了,听不得你们不好!你还在月子里,这小产的月子可比寻常的月子,更要仔细!”三太太头上裹着一层绢布,眼角还有淤青!对着大太太的目光不免自惭,只是一味的说:“我省的!”大太太又安慰道:“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再说,三老爷也年轻,总有些轻狂不懂事,你要好生的劝解,一味的闹气,却是也无用啊!你出身名门,自是什么都懂,不过是心情郁结,待出了月子,多走动走动就是了!三太太一个劲的点头,蜷在被子里的手却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生生的扎进肉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出了三房的院子,大太太亲热的拉住月季的手,将手上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套在了月季的手腕上!嘴上说道:“咱们的大小姐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可是姑娘一手伺候大的,这些,我心里记着,大小姐也是记着呢!”月季连忙推辞,惹来大太太脸色一变:“姑娘是要和我客气呢,咱们的大少爷还在老夫人房里呢!”月季只得接下,看着四下无人,方才贴近大太太的耳边说:“三太太这次过了头了,老夫人那里,怕是失了心了!”大太太笑得舒心:“三老爷是在老夫人房里喝多的,她也敢闹,老夫人能给她好脸吗?”月季点点头:“就是这个理!”碧桃却是不懂:“那咱们来看她,三太太怎么没如往常一样的闹?”大太太回头看看三房的院子,冷笑一声:“往常是三老爷让着她,老夫人惯着她,现在三老爷都动上手了,老夫人也不来看她,她闹什么,闹给咱们看,她还觉得丢人呢!”说完带着月季,扬长而去!
却说傲霜,在玉婧的带领下,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往前直走,又绕了几个弯后,停在一处小小的院子前!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同诚馆。几个字看得傲霜心绪难平,再见故人,自己怕是情难自已!玉婧不明所以,拉着傲霜往里进!说道:“先生不喜人迟到早退,咱们快些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