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几步,目标更加清晰,果然印证了我的判断,人形的东西是用稻草扎起来的。就好像稻田里驱赶麻雀用的稻草人。我上前几步把稻草人提起来,心里暗暗纳闷,谁这么无聊把一个稻草人放在楼顶,蓝绿色的光点不会就是它发出来的吧?我找遍稻草人的里里外外,没有发现可以发光的东西,基本可以排除光源来自稻草人。可是除了它楼顶上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应该是原来有人在楼上,后来离开了。我从对面的楼顶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所以找不到光源的所在不奇怪。
我坐下来双手摆弄着草人,这才发现草人的头上夹着一张纸条,纸是那种很黄很粗燥的老纸,上面用红色的墨迹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我看了半天不知道啥意思,索性折叠起来装进衣兜。我不想在这上面伤脑筋,因为还有比这更令人好奇的。稻草人的脚上竟然穿着鞋子。是那种类似运动鞋的布鞋,看着挺简朴,其实特别结实,穿着也很舒服,非常适合爱运动的人。这双鞋我非常眼熟,跟小崔脚上穿的一模一样。我心里一惊,该不会就是小崔的鞋子吧!我靠,这事儿有点悬,事情正在朝着非常复杂的方向发展。
一弯新月高悬在西边的天空,冷亮的光线洒下来,给所有黑暗的地方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色。气氛有些冷清、也有些诡异,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双绣花鞋的故事。眼前的虽然不是绣花鞋,毕竟也是女人的鞋啊。我仗着胆子把鞋子从稻草人的脚上取下来,打算送给刘哥,就算是一个礼物吧。小崔没找到,总算找到了一点遗物。我总有种知觉,小崔的失踪跟这个稻草人有莫大的关系。我正在陷入一个很大很大的局里,越陷越深,而小崔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核心,或者正在沿着某个线索追查。可惜我不是小崔,也没有她那么高的道行,只能随着迷局的变化而变化。我更像一根漂浮在河面上的朽木,随着河水的起伏和流向随遇而安。
月亮西沉的很厉害,东方泛起鱼肚白。我和刘哥在小区的一处花丛里会和,这地方比较隐蔽,是小区摄像头的死角,可以避开保安的巡查。黎明是个很尴尬的时间段,被保安发现会很难解释,说是出去遛弯吧,时间有点早,说是进来探亲吧,更不靠谱。所以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我们俩鬼鬼祟祟低声讨论着各自的遭遇,一边说话一边还要注意着不要被保安发现。感觉挺别扭,有点像地下党接头儿似的。我说我们还是别这样,干脆回家说得了,反正小崔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刘哥终于答应下来,两人偷偷从围墙翻过去,急匆匆回家……
日头刚刚升起的时候,我和刘哥总算赶到家里,一夜的惊心动魄,身体疲困的要命。我用冷水洗把脸提提神,问刘哥昨晚的遭遇。刘哥简要的把经过讲述一遍:他首先进入的是18楼,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在一间卧室里摆着烛台和香案,墙壁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应该属于遗像之类的东西。这是他印象最深的地方。
我心里一动,刘哥看到的情况跟我第一次去那里的情形一模一样,时间好像从几个月前穿越到了现在。你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上午去的时候还在装修啊。时间在不经意间竟然跨越了好几个月。现在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其实不光是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分清楚过。
刘哥接着往下讲:他当时也莫名其妙,心说明明上午还在装修啊,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幅光景。好在他有心里准备,因为我之前把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他了,所以刘哥虽然惊疑却没有乱了分寸。他见没有什么线索,重新从阳台上爬出来,然后接着往下爬,很快进入17楼。进去之后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他还是惊奇的发现地上和家具上布满一层不薄不厚的灰尘,显然很长时间没有进来人了。带着莫大的疑团刘哥爬向了下面的16楼,这一层的阳台上是上着锁的,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开,他当时就在16层的外墙上悬着,时间稍长体力上肯定吃不消,当时着实危险了一下。阳台上的窗户刚刚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马上从屋里钻出来,刘哥禁不住紧锁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凭经验判断这是尸体腐烂的气息,莫非里面有死人……
刘哥小心翼翼钻进阳台,这里直通客厅,没有发现什么。三间卧室的门都开着,也没有异常。不过他所处的位置腐烂的气息更浓了,他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一具尸体斜躺在浴盆旁边,呈高度腐烂的状态,一部分骨骼已经脱离了肉体的束缚,血糊糊的暴露在肉身之外。刘哥心里一阵紧张,前前后后仔细观察着尸体,生怕死者跟小崔扯上关系。尽管小崔失踪还不到一天,绝对不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但是他心里还是没底。因为在这个时间节点很错乱的地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过还好,死者虽然是个女的,但是基本可以排除是小崔的可能性。
我打断刘哥的话,问死者有什么身体特征,心说莫非死者是冯秦楚?刘哥说尸体腐烂的太厉害了,一点特征也看不出来,尸体的头上戴着浴帽,身上围着浴巾,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至于死因吗,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刘哥从16楼下到15楼,依旧没有发现。这时候天色见亮,刘哥从屋里把房门打开,大摇大摆走进楼道,最后跟我会和。
听完刘哥的讲述我好半天没言语,心里一直想着浴室里的尸体,而且还是女尸,除了冯秦楚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了。莫非她真的死了?我心里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冯秦楚不应该死啊,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人,她要是死了就是天嫉美女。冯秦楚多大年纪我不知道,也没问过,不过感觉应该跟我差不多,如果不是老蔡的原因,我真有心像眼镜一样奋不顾身的去争取。
刘哥见我精神恍惚,问我咋的了,是不是被昨晚的事吓坏了。我不想解释,把身上的一双布鞋递给他。刘哥接过鞋子只看了一眼,一把抓住我的脖领紧张地问道:“你在哪捡到的,小崔呢,她在哪?”
我把我的遭遇跟他讲述一遍,离奇的程度比他还要更胜几分。刘哥捧着布鞋上上下下看了很多遍,好像一头发情的狮子。他让我把字条给他,我不敢违背,赶紧把从稻草人头上夹着的字条给他。刘哥看着字条上奇怪的符号,脸色憋得通红。估计跟我一样也是一窍不通。我实在太困了、也太累了,坐在一边直打盹儿。
“麦子,你们家的风水笔记在吗,我想看一看。”刘哥开口说道。
我说《风水笔记》你又不是没看过,爷爷对你那么器重,你还不知道在哪啊。刘哥说他确实看过风水笔记,也听师父一点一点讲解过,不过具体放在哪就不知道了。我是麦家的嫡传子孙,自然只有我知道。
他这么说的话我心里还好受一些,至少我在爷爷心里不是一点地位没有。我说《风水笔记》的影印本我有,但是真迹不知道在哪。刘哥说影印本就行,他只是想查找一些东西,真迹的话他反倒不敢随便翻阅了。我从书架后面的一个暗格里把风水笔记的影印本拿出来,刘哥迫不及待地拿过去翻阅。我实在没他那份精神头儿,继续在旁边打盹儿。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传来刘哥兴奋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问道:“找到什么了?小崔回来啦?”
刘哥指着风水笔记说道:“就是这里,上面的符号和字条上的符号非常吻合,所以……我怀疑这件事跟风水阵有关系。”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变得清醒起来:“你说什么,什么风水阵?”问我实在不敢相信刘哥的判断,风水阵在现代社会只是一个传说级的存在,遇到一次已经是这辈子最稀罕的事情了,怎么会很轻易地遇到第二次。根据这几天的遭遇判断,风水阵无疑是冲着我们来的,至少我们深深地陷入其中,并深深的影响了正常的生活。我把风水笔记上的图案和字条上的图案放在一起,果然很吻合。
风水阵,你妈的风水阵!我心里暗骂,这两年走的是啥霉运啊,怎么天底下最最倒霉的事情都让我赶上。事情到了这一步,小崔的失踪也就见怪不怪了,她肯定觉察到了是风水阵在作怪。或者正在追查风水阵的幕后操控者也说不定,再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