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刚回来,老胳膊老腿需要好好休息,本来不想跟他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心里总憋不住,不吐不快。我干脆把最近的遭遇和盘托出,爷爷就是我的主心骨,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解除淤积在我心里的结。
爷爷听完后脸色变了几变,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他没有什么表示,说自己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就对我下了逐客令。我大为不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头子还能睡得着?况且刘哥现在还没回来,他不担心自己的宝贝徒弟?爷爷把我从屋里撵出去,重重地关上房门。我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还没有见刘哥回来。不能再干等着了,必须得出去找找,或许刘哥摊上了什么事情。
我带上一把雨伞轻轻地走出家门。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尔有疾驰的汽车呼啸而过,飞溅起一阵水花。空气凉飕飕的,很凉很清新,我深呼吸了几口,顿觉神清气爽。刘哥蹲点的地方离这里其实挺远,我有心打车过去,摸摸衣兜里一毛钱也没有,随即打消了念头,得嘞,还是走着去吧。
雨虽然停了,但是空中还是飘着毛毛细雨,细的如同一层雾水。我撑开伞,一溜小跑朝目的地走去。半个小时后终于出现在金剪子理发店门口,我老早就看见里面亮着灯,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特别醒目。店里的灯光好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令人看到了揭开谜底的希望。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光线越来越亮,窗户里面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在干啥?我不相信大半夜还会有人理发。
冷亮的灯光从窗户里散出来,照在我身上,然后投在地上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随着身体不断前移,光线的角度也随之改变,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光怪陆离。夜风吹在我身上,突然感觉有点冷,后背凉飕飕的,心里有些发虚。对面小区里一点灯光也没有,好像那里不是居民小区,而是一片荒凉的空地。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紧了一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没有一点后退的理由,巨大的疑团好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迟早有一天会被压死,即便不被压死也得精神崩溃,我特别希望能把疑团解开,哪怕遍体鳞伤。
吱……理发店的门被推开,店门好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发出一连串很重的摩擦声。传进耳朵里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声音是从另一个空间里传出来似的。我回头看的时候,店门已经自行关上,很是奇怪,为什么关门的时候没有声音呢?我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细节,把注意力放在店里的两个人身上。
店里的一男一女始终背对着我,男的坐在椅子上,女的站在椅子的后面,看样子像是在理发。不过我百分之百肯定他们没有真正的理发,因为女的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是把手简单的落在男的脑袋上。
“喂,你们在干嘛?”我站在原地问道。尽管迫切地希望揭开谜底,但是知觉告诉我情况有些诡异,不能冒然行动。
对方好像没听见似的,对我不理不睬。我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回应。越是这样心里越没底,好像进入的不是理发店,而是阴气森森的另一个世界。
我心里七上八下,琢磨着是不是该过去。我跟地方的距离只有七八米的样子,此时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大脑突然有些溜号,外面安静的不正常啊,这么长时间怎么街上连一辆车也没有经过?尽管是风雨交加的夜晚,但是对于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来讲不会安静到一辆车也没有的地步。屋里的灯光照射在外面的街道上,湿漉漉的街道留着不少水迹,反射出光怪陆离的冷光。我心虚的要命,这场面比在冥河里还揪心。
两道光柱撕开黑暗的一角,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街道上的积水向两边飞溅,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悬着的心马上落地,是我太多心了,其实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我的心态。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很多人不是被可怕的东西吓死的,而是被自己吓死的。
我定定神,迈开步子缓缓朝一男一女走过去。女的依然背对着我,两只小手扶住男人的头发做着轻柔的动作。男的坐在椅子上完全被女的挡住,只能依稀看见一些衣服的边沿。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我必须要看到他们的脸,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刚才的煎熬也就白挨了。我的脚步很慢,慢的只能用“挪动”来形容,七八米的距离足足用了一分钟。
当距离对方还有一米的时候,我停住了。外面的雨又下起来,哗哗的淹没了世间的一切。这时候男的和女的突然同时转过脸,事发太突然,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稍微恍惚的空当,他们已经在盯着我。我的心猛地一缩,双腿发软险些坐在地上。
当看清对方相貌的时候,紧张的情绪才逐渐缓解。男的是周眼镜,女的是冯秦楚。眼镜笑眯眯的看着我,很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得意。“怎么样麦子,没吓死你吧。”眼镜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的脸色难看的像一只苦瓜,暗暗问候了很多遍眼镜的八辈祖宗,心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简直就是谋杀啊!眼镜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倒杯水给我压惊。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热情的微笑,笑的令人心里发虚,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笑,再说我很久以前欠他的撞车钱还没还呢,他见到我没必要这么开心吧。
“眼镜你不要这么对着我笑好不好,我受不了。”我很认真地对眼镜说。
眼镜止住笑容,问我最近都在干什么。他不笑的样子其实挺正常的,只是问的问题令人恼火,我现在的样子不都是因他而起吗。如果不是他前几天把我带到这里,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这才意识到,自从眼镜把我领进这个迷局以后,他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今天的突然现身会不会是另一个迷局的开始?
“忘了跟你介绍了,她叫冯秦楚。”眼镜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认识,瞧我这记性。”眼镜略带自嘲地说道。
他的话使我猛醒:按刘哥的说法冯秦楚已经死了,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说古怪不古怪、说正常不正常的方式出现。我真的傻了,看着身边的眼镜心里直犯迷糊,这还是我认识的周眼镜吗?
我一把抓住周眼镜的脖领,力道大的连自己都于心不忍。眼镜被我的手勒得喘不过气,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麦子你干嘛,有话好好说。”眼镜的脸憋得通红,压着嗓子说道。
我一声冷笑:“呵呵,你少跟我装蒜,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今天不讲清楚不会放过你!”我坚定地说道。心里同时下了决心,不把事情搞清楚绝不放过他。
眼镜的眼神里闪出一丝迷离,或许是被我坚定的表情镇住了,他马上软下来。“好好好,我把事情都告诉你还不行吗,你先把手松开,我快断气了。”眼镜开始妥协。
我自然不会把手放开,只是把力道稍微减下去一点。不把事情搞清楚,他休想从我手里溜走。眼镜长叹一声,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