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对眼镜刮目相看,有时候真的不能以貌取人,比如眼镜吧,看上去呆头呆脑二百五,真要动起脑筋来还真有一套。得,以后的路干脆听他的。我问他下一步怎么走,眼镜说还能怎么样继续朝前走呗。两个人摸着黑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真的只能用挪动来形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探索。
悬在洞顶的根须彻底安静下来,真的像一缕一缕垂下来的根须。我把工兵铲拿在手里探路,眼镜在后面拽住我的衣服。两人好像两只瞎眼的耗子在洞里乱摸。
究竟走了多长时间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感觉挺长,再走下去的话就要崩溃了,即便不被根须干掉也得被活活饿死、累死。
就在神经即将崩溃的时候,感觉洞里的根须变得稀疏了,我和眼镜随之一振,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两人稍微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根须变得更加稀疏,直到完全消失。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蜡烛,小心翼翼的点燃,微弱的烛光撕破黑暗的一角。空间变得更大,两侧都是石块砌筑的墙壁,墙壁上刻满了浮雕,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浅浅的浮雕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是一个个人像。我和眼镜面面相觑,我们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眼镜建议稍微休息一下,经历了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体力消耗很大。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还是先恢复一些体力再说。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我的脑海里很乱,不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根须、干尸、黑暗、稻草人……
时间不长,眼镜建议继续前进,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把工兵铲交给眼镜,背包我自己跨在身上,两人继续向前走,大概走出十几米的距离,眼前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将墓道拦腰截断。我举起蜡烛仔细观察,石门呈青灰色,表面非常光滑,简直就像一面镜子,真不知道那时候的工匠是如何把石头打磨成这样的。
石门与墙壁衔接的严丝合缝,没有一丁点缝隙。从石门高大的程度看,怎么也有几千斤。
“兄弟,怎么样才能把石门打开?”眼镜问。
我一声苦笑,“如果猜的不错,里面应该是主墓室,自从墓主人下葬那天起,这扇门就没打算再打开,里面肯定有特制的门闩,石门一旦关闭,门闩自动栓死,永远不会再打开。即使没有门闩,几千斤的石门也不是两人之力能打开的。”
一边是长到足以把人困死的盗洞,一边是重达几千斤的石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才叫进退两难。刚刚兴奋的心情又萎靡下去。
我举起蜡烛仔细观察两边墙壁上模糊的浮雕,试图从雕像里找出什么线索,或许能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尽管这种希望微乎其微。
眼镜没有那份耐心,后背靠在石门上休息。如果把这条墓道比作我们生存的希望的话,那么眼前这扇石门完完全全把希望斩断。
“****娘的石门!”眼镜狠狠骂了一句,除了骂人想不出还有什么发泄的方式。他双腿使劲儿,用后背抵住石门,用力往后顶。
一丝冷风吹向眼镜耳际,他随之一愣,封闭的墓道里怎么会有风?除非……难道……眼镜变得兴奋起来,他紧绷双腿,后背再次顶住石门,又一丝风吹向耳际。
眼镜兴奋地冲着我喊道:“快过来,石门动了……”
我正聚精会神看墙壁上的雕像,听到眼镜叫喊马上走过去,举起火把仔细照照,果然,石门与墙壁原本严丝合缝,如今出现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眼镜,你推开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镜用力点点头,“不是我还是鬼吗。来,一起推。”
我和眼镜后背靠紧石门,双腿用力,一齐叫了声“开……”一股更大的凉风从耳际吹过,我举着烛火观看,缝隙又大了一点。
开,开,开……两人叫齐口号不断向石门发力,缝隙越来越大,竟可容下一个人侧身出入。眼镜喜出望外,侧身就要往里走。被我一把拉住,“墓室密封了许多年,空气不流通,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尸气堆积不散,冒然进去很可能被尸气所伤。”
眼镜想想也对,于是也不着急进去,两人坐在石门不远的地方休息,等待着尸气消散。不休息还不要紧,一坐下来才感到身体虚脱般难受,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好像脱了臼,酸痛无比。刚才推石门的一系列动作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本来已经几天没有补充食物,再加上巨大的体力和精力消耗,还能撑下去已经是个奇迹。
两人歇了好一会儿,体力有所恢复,估计墓室里的尸气也消散的差不多。我和眼镜走到石门跟前,侧身走进石门里面。跨过石门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相信,重达几千斤的石门就这么轻易被推开,实在大大出乎意料。事情有时就这么不可思议,看着很复杂,其实只需要简单的一步。
眼镜还有点不相信:“我们这就进来了?”
我举着烛火仔细观察石门的构造,石门的另一面依旧平整光滑,如同一面镜子,石门底面有一道弧形的沟槽,正好和石门推开的方向重合,形成一个扇面状。“如果猜得不错,石门底下应该有类似滑轮的东西,否则你我之力不可能推开几千斤的石门。”我推测道。
眼镜有些不解,“有滑轮?这么说……石门是活的,成心让人进来?”
“也许是吧,不过有一点,这扇门从外往里推是活的,从里往外推却是死的。也就是说,如果石门关上,我们从里面再也不会推开,也更出不去。”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凝重,因为我想不通墓室大门为什么设计成这样子,不过几乎可以肯定,墓室的设计者绝不会是出于善意。对于盗墓贼,墓主人向来不会留情,有人进来骚扰他,他会让人活着出去?也许会有什么更大的危险等着我们。不由自主想起墓道里腐烂的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死亡其实距离我们很近,我和眼镜一直在地狱的边缘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