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女中,淑芸长得并不出众,但极有辨识度,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她的双唇微微上翘,弧度魅惑,嘴边点着一颗美人痣,非但不会破坏整体,反而衬托得更加妖媚。
此时她立在房中,神色既不倨傲也不低眉顺眼,即使只站着,凹凸有致的腰肢也显得玲珑柔软,像是精心塑造过一般。
“鲤儿妹妹病了,所以嬷嬷怀疑是我害她?”从各人的神情中,淑芸知晓容嬷嬷叫自己来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
“淑芸秀女,我并非笃定是你想害鲤儿。毕竟鲤儿昨晚都好好的,除了是有人刻意为之外,就只有撞邪这一说了。”作为管事嬷嬷,纪云容至少对待每个人都要公平,所以并不逼供。
淑芸嫣然一笑,带着十分的自信,说道:“我睡得好好的,嬷嬷一早把我唤来,莫非是闲话家常么?”
“怀疑自然是有的,别说东苑,就是整个上林苑都撇不开嫌疑,而且每个人,我都会查。”纪云容扫了其它秀女一眼,看不出端倪,“请淑芸秀女来,只是想你给出个证据来。”
“呵呵呵……”淑芸用袖子掩着嘴,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真是怪了,只听说过治犯人罪时要拿证据,没听说过平白无辜的人,还要交出没害人的证据。”
纪云容也觉得在理,空口无凭,确实难办。
“我听说你和鲤儿,在前几天闹了矛盾?”纪云容缓缓问道,“你怀疑鲤儿偷了你的玉符?”
“确有其事。”淑芸供认不讳,“我也不相信这小丫头手脚不干净,但是除她,再无其他人进过我的屋子,虽然没有找到玉符,想必是她藏到哪里去了罢!”
“你如此肯定,可惜她也拿不出没偷玉符的证据啊!”纪云容说道,她是指责淑芸同样是凭空猜想,同是没有证据,既然她认为玉符是鲤儿偷的,同样,鲤儿卧病,也可以说是她下的手。
这下轮到淑芸惊讶了,一不小心,嬷嬷三两句话就给自己下了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可是除了鲤儿外,就没有其他人进入了我的屋子啊!”淑芸辩驳道,浑然不知自己还在纪云容的话圈里。
“可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和鲤儿有隙。”纪云容淡淡回答。
淑芸无话可说,耸耸肩说道:“玉符的事情我早已不再追究,眼下找出害鲤儿妹妹的凶手才是正事!嬷嬷对淑芸其疑心,淑芸也辩白不清。证据我是没法找,不过证人倒有。”
“证人?”
“是啊,若是我想加害鲤儿妹妹,也须接触她才有机会吧?”淑芸侃侃而谈,毫不慌乱,“鲤儿这一屋子姐妹都是我的证人咯,昨天她们一直在一起,我哪来的时间去害她?而且和我同屋的也可以作证,别说上林苑,就是出屋子都不上五回!”
淑芸的话让人无从辩驳,鲤儿是中毒,淑芸既没时间在鲤儿的食物里下毒,鲤儿也没机会吃到经过淑芸手的食品。
“嬷嬷你也听说了,我和鲤儿妹妹的关系确不融洽。”淑芸的话再次打消云容的怀疑,“就是我想给鲤儿妹妹吃的,她也不见得会接受啊!”
已经争执不清,看来淑芸确实是清白。纪云容灵光一闪,鲤儿虽然中毒了,但不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或者是其它不须食用即可引发的剧毒!
鲤儿每天接触的人太多,若是如此,有嫌疑的范围就广了。与她同屋的四人首当其冲。但是淑芸是排除在外的,因为间隙,鲤儿根本不可能和她接触。
“嬷嬷。”说话的是孙妍妍,“我看淑芸妹妹说得不假,咱们是误会她了,可能凶手另有其人,还在暗地里欣喜呢。”
纪云容没有回答,诬陷淑芸的也是她,现在帮淑芸说话的也是她。
正当纪云容一筹莫展的时候,宁无情已经初步诊断了,收了医匣。
夷光最为着急,抢着问道:“太医,鲤儿她怎么样了?是否中了毒?可否救治?”
“中毒,但是未查明到底是什么毒。”
宁无情言简意赅,他可不在乎这些秀女的姐妹情深。众女皆一阵悲切,什么毒都查不清,自然是无法救治了。
“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宁无情看着悲哀的夷光,顿了顿,解释道,“若在一段时间内没有解读,生机绝断,恕我无能,这种症状,没有听说过。”
“不可能啊,您是御医,天底下还有御医治不好的病吗?”夷光有些激动,嗓子沙哑。
她又想起了娘亲,卧病在床时,她眼巴巴看着娘越来越病重,可是没有布币,别说是御医,就是普通郎中也请不了!
无助而绝望,她幻想有个御医从天而降,或是正好路过,妙手回春就把娘治好了。但是事实正好相反,她回家之时,只剩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曾经包容自己,爱护自己的娘亲,已经无力给她任何温暖。
而现在,虽和鲤儿相处不长,但当作了姐妹,同样在自己面前即将逝去,同样的束手无策。
“天下的毒何其繁杂,我是医师,只治疾瘟,对解毒实在是一知半解。”宁无情对纪云容说道,“不若请北宫顺先生吧,他熟识奇门内经,见闻甚多。”
“眼下只能如此了。”上林苑的秀女出了问题,她也难逃罪责,要是王后娘娘怪罪下来,也是她的过错,何况还有一个梅妇人等着抓自己把柄呢!
宁无情见纪云容一筹莫展,说道:“嬷嬷可从食物中查起,这位秀女咽喉肠胃受损,确实是毒从口入。”
又客套一番,将宁无情送出东苑,末了宁无情回望一眼,若有若无地担忧,就连夷光本人都不知道,宁太医这是看神容痛楚的自己。
“彻查!”纪云容最终对四个教导嬷嬷下令,“鲤儿昨日吃过的食物全部查清楚,出自何人之手。若有剩余的,立即禀报,带到太医院请宁医师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