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冶走进吕二公子的屋里,便看到一些下人正在此忙碌着,一件件的挑选合适的陪葬品。
见得江冶走进来,下人们都是一阵惊异,见此江冶开口说道:“我是你们伯君公子的朋友,听闻其弟早殁,故来此探望一番,顺便帮他分担一些俗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听江冶继续说道:“我已同伯君兄分说明了,你们挑选陪葬之物,要经与我手,经我查看之后,才准其入选。”
听到这话,下人中地位稍许高点的一位,跑了出去,向着院子中的吕伯君将这事一说,只听院子中吕伯君说道:“那是我朋友,他说的话自然是我的意思!”
那人听此连忙跑了回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公子,您说怎样就怎样。”
“嗯,都别站着了,赶紧动起来,事情多着呢!”江冶发号施令。
“是是是!”众人听此连忙应诺,一个个的手脚越发勤快起来。他们心中暗暗奇怪,这倒是哪家的公子,为何平时并没见过?
一件件物品流经江冶之手,这数十个物件过去了都还没有见到那个扇子,江冶心中有点着急。
“公子,这是最后几件物品了,您再受累过过目?”一个下人指着最后一堆物品说道。
“好嘞,我瞧瞧!”一件件的物品拿出来,放到另一边,这就算过目了。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白玉的折扇从一个红色的罐子里显露出来,江冶心中大喜,但脸上处变不惊。
将罐子拿在手中,越过众人的视线,江冶提着罐子就往外走,转身的时候将扇子往袖口里一送,神不知鬼不觉!
提着这红色的罐子走到屋外,看到吕伯君,说道:“伯君兄,我觉得吧,令弟已逝,陪葬的东西里有这种大红色的东西,不合适吧?”
吕伯君一愣,看着那个罐子,点点头:“还是江兄想得周到,说的是,那就依江兄的意思,这罐子不下葬了。”
江冶点点头,将其递给旁边的一个下人,点点头说道:“承蒙伯君兄信任,所有物件小弟皆过了一遍,一件不漏,除了刚才那个罐子,其余皆能陪葬。”
“江兄办事,我甚是放心!”吕伯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江兄今日可是受累了。”
“伯君兄说的哪里话,这样岂不是见外了。”江冶随口谦虚说道。袖子里的手摸了摸那玉扇,心中暗爽不已。
三人聊了一会儿,江冶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惊说道:“哎呀!伯君兄,我险些忘记,家有要事,若不是刚才看下天色,我差点误事!”
“哦?”吕伯君关切问道,“可否需要伯君相助?”
“不用,不用,伯君兄,我自己便可以,但我这是来帮你的,这……”江冶为难的说。
“哎~哪里话,江兄能来便是给我最大的帮助,如今你家中有事,那便赶紧回去,莫要耽误,不然我是成罪人了。”吕伯君打了个哈哈说道。
“如此,那江某就先告辞了!改日必登门赔罪。”说着江冶拱了供手,大踏步的走出了吕府。
这一路走来江冶顺便又去了趟振东武馆,以无聊之名向王振东讨要了一本《基础剑术》,引得王振东又是一阵唠叨。接着江冶这才施施然的往家里走去。
不多时,他便回到了家门口,猛然一瞧,他发现门没锁!
这不对呀!明明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是锁好了门的呀?这是谁来过了?江冶心中暗自嘀咕,会不会是那公羊羽或是狄立?
心中有鬼则疑神疑鬼,轻轻推开门,脚步轻移,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天岚大陆有些风俗同地球古代相同,就比如这普通的住宅风格,家家都有影壁,并非是大户独有,这就是为了让外人不能通过大门见到院里样子。
缓缓的绕过影壁向里看去,只听到屋子有人影闪动,脚步声很重!
原来家里是招贼了!江冶心中暗想,只要不是公羊羽那类的都好说。
轻轻拿起顶门的棍子,缓缓的走到屋门口,推门举着棍子迈步就要往里进,可这门一推开,他就傻眼了。
里面正屋当中坐着一人,这人不是外人,是他江冶这一世的父亲,江靖纶。只见江靖纶身穿棕色粗布长袍,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俊雅,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之相。
“你这是作何?”江靖纶一把夺过江冶手中的棍子,对着儿子训道,“就你这身段还要耍个把式?别再扭了腰!”
按理说,江冶本不应怕他,因为他不是这里的人,他是地球人!可是随着灵魂的融合,连带那份孺慕情去也一起融合进去。如今看着这一世的父亲,江冶眼泪都下来了。
像,太像,仔细看去,江冶父亲的身形样貌与江野地球上的父亲有着太多的相似。
猛然间,江冶想到了某人的一句话:人生是一场单程的旅行,即使有些遗憾,我们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与其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微笑着珍惜未来,珍惜现在!
既然如此,那我今生就将这一世的父母当做我真正的父母来孝敬好了,地球上的爹妈,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而难过,我相信弟弟妹妹会将我那份一起努力的!你们的恩情,我来生再报!
这一刻江冶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真正的融入了这个躯壳。
这时从旁屋走出来一女子,虽人到中年,但也风韵犹存,这便是江冶的母亲,顾楚红。只见这她穿了一身对襟广袖的蓝绿色长袄,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
顾楚红看到儿子流泪,心中一疼,连忙上前抱住了儿子:“儿呀,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着看到了江靖纶手中的木棍,脸上大怒,“我就知道你这为老不尊的又在教训孩子,你以为……”
“娘,爹没教训我,我刚才是外面风大,沙子进了眼睛而已。”江冶说连忙说道,“我方才没听到屋里有动静,以为是有贼人,才拿着木棍进来的。那是我拿进来的,不关爹的事。”
“听到了吧!慈母多败儿!”江靖纶哼了一声,将木棍丢到了院里。
“你!”顾楚红又要发作。
见此江冶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娘,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有,有!马上就好,来,进屋里等着。”说着顾楚红横了江靖纶一眼,拉着江冶走了进去。
江冶心中暗想,难怪以前不思进取、得过且过,除了自身原因,还有就是顾楚红宠的。
走进屋里,江冶便说道:“娘,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下,饭做好了叫我啊。”
“行,你去休息吧。”顾楚红一边择菜一边说道。
听此,江冶便回到自己屋里,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把玉扇。
只见这把扇子,白玉的骨,翡翠的柄,柄上缠绕着雪白光亮的银丝细藤,还未打开便是一股贵气迎面而来,真是“藤缕雪光缠柄滑,玉骨银薄露华轻”。
啪的一声打开扇面,江冶就觉眼中青光浮动,定睛一观,只见扇面似纸似锦,材质莫名,一池莲花隐于其中堪堪浮现。
如此逼真的莲花,韵味非凡,结合这把扇子的材质,那可直叫价值连城!
我的乖乖,寻常人家有了这把扇子,那可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啊。江冶心中暗叹,不过公羊羽说这是一幅宝图,那图在哪儿呢?
江冶对着扇面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不明其理,没有丝毫收获,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其藏于一边,来日方长,待有机会时再计较这事。
接着他便拿着铁剑来到院子中央,翻开了《基础剑术》,自顾自的耍了起来。
要说这基础剑术啊,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一共是十八式,劈、刺、撩、扫、截等等,每一式又有许多不同的使用方法以及出剑方法。
按理说江冶对剑的感觉敏锐之极,本应很快便能学会,可即便是如此,有些剑式还是很难做出,因为身子骨在那摆着呢。从来没有练过武的人,身体僵硬,筋骨无力,某些动作骤然做出,自然会困难之极,就比如现在江冶做的这一式顺步反身回削,就看他身子一拧,长剑一划,一个站立不稳便跌倒在地。
”唉,看来自己的路还长着呢!“江冶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说着便又练了起来,一时间懒驴打滚,尘土飞扬。
窗户旁,江靖纶和顾楚红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不禁一阵黯然。
……
吕府,吕伯君坐在正厅中,对着身边的叶仙儿奇怪的问道:“仙儿,那江冶这般前倨而后恭,好生奇怪,却是为何?”
“伯君哥哥,我也想不明白,昨天他对我们还有颇有戒心,为何今日却这般热情?”叶仙儿也觉得奇怪。
吕伯君回想了一下江冶今天的所作所为,说道:“他今日这番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为了讨好你,二是为了讨好我,三则是这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听伯君哥哥如此一说,想来确实是这样!”叶仙儿赞同道。
“嗯,我方才让下人将那些物件再过了一遍数目,并无不对,想来要么这堆杂物非他所图,他还会再来帮忙,待我等放心之时,就会顺手牵羊。要么就是他真的是来讨好你我。”说着吕伯君用眼角瞟了一下叶仙儿,“仙儿妹妹,其实讨好你是最大的可能,他不是还给你送过情书么?”
“哎呀!伯君哥哥说这作甚,羞死了,你又不是不知人家心意……他也不看看自己身份,按我说就是他看伯君哥哥你是县丞公子,身份不俗,所以特来讨好你的才是!”叶仙儿大羞连忙辩解道。
“既然如此,那他的目的,还要等等才能见分晓。”吕伯君哈哈笑了一声浑不在意的说道。
……
饭桌上,顾楚红不时的给江冶夹着菜,口中说道:“娘这些日子不在,可是苦了你了。”
“有什么苦的?给他留了那么多银子,他不会自己出去吃?”江靖纶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嘴中嘟囔道。
“那怎么一样,我做的饭肯定比外面干净呀!你怎么不出去吃?”顾楚红眼睛一瞪。
“我那是,那是想吃干净的饭菜嘛。”江靖纶嘴中口气一弱,唉,这辈子自己怕老婆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江冶一边吃一边看着父母二人斗嘴,一种名为温馨的气氛在心中蔓延。
“爹,娘,你们过几天还要出门么?”江冶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舍,于是问道。
“当然得出门,不出去做事哪有你这小兔崽子的饭吃!”江靖纶说道。
“别听你爹瞎说,这次生意比较大,所以也比较急,过两天我和你爹就又要出门了,所幸的是,这次忙完我们就能在家里歇上一段日子。”顾楚红摸着江冶的头缓声细语的解释着。
“爹,娘,说起来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江冶拔了一口饭问道,其实他心中也一直奇怪,但是之前的江冶又对这方面不管不问的,令他好生郁闷,哪有儿女不知道父母做什么的?
“小兔崽子!这么大了,连你爹娘是做什么生意的都不知道!”江靖纶吹胡子瞪眼骂道。
顾楚红用筷子一拍江靖纶的脑袋:“闭嘴!儿子关心咱俩还不好?”转过头对着江冶温和说道:“你爹和我做的是走商,就是从一处进货,拿到另一处去售卖。”
原来是倒爷。江冶心中暗想,前世倒爷流行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时双轨制,物价不统一,导致了倒爷这一行业的泛滥,最著名的就是有个大佬连续倒卖,最终将一车罐头倒回一架飞机!可当制度的完善之后,物价越发合理,倒爷这一行业也随之销声匿迹。
将脑中思绪整理了一下,江冶开口说道:“爹,娘,我觉得吧,做走商其实是做的辛苦活,赚的也是辛苦钱。将一处货物运到另一处去卖,赚取差价,有多辛苦不说,更何况还有很多危险。这个世道看似歌舞升平,但是哪里都有那种高来高去的武者,保不齐就有那种见财起意的恶人。”
看到二老微微点头,江冶继续说道:“虽然之前爹,娘你们都没出什么事,但是孩儿我会担心的。所谓孩儿觉得还是做一个固定的产业比较好。”
“唉,我也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我和你爹却时常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做哪一行。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顾楚红说着叹了口气。
“娘,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做什么只要专心做,用心做,就一定能成功!”江冶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兔崽子,书没白读,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事先不急,我和你娘好好考量考量再定。”江靖纶说道。
“爹,我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江冶试探了一下。
“跟我们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说就是了。”江靖纶毫不在意的说道。
江冶将思绪整理了一下,娓娓道来:“天下之大,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无论是先天化境,还是手无缚鸡之力,都离不开四样!就是衣食住行!顾名思义,衣为穿衣打扮,食为吃饭进食,住就是房屋住宅,行就是出门在外。”
看着江靖纶和顾楚红都露出思索的神态,江冶继续说道:“华威国民风已定,风俗既成,穿衣打扮也是相约成俗,若是爹娘你们去做这种生意,只能落得跟风一般,不能长久。而住和行就更不用多想,住是人们的住宅,华威国地大物博,人们并不怕没地方住,而行就更与商家无关。所以我们只能针对这个食字做文章。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每人每天都要吃饭,所以这才是能够赚钱的行业。”
听闻江冶这番言语,江靖纶眼都直了,顾楚红也楞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能有这种见识,能有这番理论!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隐隐有泪花浮现,自己孩子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江靖纶喝了一杯酒,说道:“嗯,言之有理,且让我晚上与你娘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一家人吃过晚饭,互相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见闻,其乐融融,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