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一行人行驶着大船,随着鲛女尹昭一路向东南而行,过了三天,海面不再日光明朗,而是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笼罩着一层模糊的迷雾,想来已经进入蓬莱仙岛笼罩的海域之中。
迷雾中看不清航线,幸而有尹昭带路才未有触角,又蜿蜒而行了整整一日,一座小岛的轮廓,便慢慢显露在眼前。
蓬莱为上古三仙岛之一,而如今经历天地剧变之艰难,只剩下了一小片,还随着洋流漂浮在海中。
待大船带着众人突破迷雾,残岛现于眼前之时,看着一片灰黑岩土,残破山石,没有半点绿意的荒芜,众人心中都涌出了唏嘘之意。
沧海桑田,兴衰轮回,谁都逃不过消亡的结局。
陆远和林晓筱便立在蓬莱山中,向章老头和鲛女尹昭道别,自然又是一番依依不舍,还好大家皆是在尘世中肆意行走的人物,离别虽然伤情,也是一派洒脱。
陆远和林晓筱便并肩向蓬莱岛深处走去,身后逐渐不见茫茫大海,尹昭的送别的歌声也越来越小。
一直深入岛中,四周光线暗沉,弥漫不去的雾气显出几分阴森,再听不见歌声,海浪声,只剩下一片死寂,看着四周枯木断桓,林晓筱不由道:“怪不得尹昭说蓬莱已死,所言不虚。”
眼见陆远眉头沉沉,林晓筱知道他心中担忧,便出言劝到:“天无绝人之路之路,我们一路都有奇遇,想来公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说不定很快就有机缘。”
陆远挤出一丝微笑:“希望吧。”
两人便不再言语,走在残破的蓬莱山之中,寻找营救公良斐的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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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三天即过,蓬莱山如今只剩下方圆数里的大小,三天时间,陆远和林晓筱便几乎寻遍了山中每一寸角落。
原来五百年前那天地剧变,蓬莱山断了与天地的连接,脱离海底大陆,顺着洋流四处漂浮,山中依赖天地清气而活的诸多生物,五百年来,逐渐消亡,昔日仙境之景,已经全然不见踪迹。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远和林晓筱也愈发的绝望,难道历经艰险来到此处,真的要一无所获而归去嘛。
眼见陆远的面色越来越沉重,林晓筱也无从安慰。
这一次,又寻到天黑,只找到了蓬莱山旧时居民居住之地,一片残垣断壁,花纹雕刻古朴精致,却仍是没有半点生机。
此片屋宅建在蓬莱山最高的山上,可在山崖边透过层层云雾看到那海天相连的远处,月光星光水光混在一起,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可是坐在山崖边的陆远眼中看着壮阔景致,却落不在心中。
林晓筱心中担忧,做了过来想要安慰,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拉入怀中。
林晓筱贴在陆远温暖宽厚的胸膛前,耳边是男子沉沉的呼吸,是掩饰不住起伏的心绪。
“我好怕。”
良久,陆远道。
“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努力的修行,想要变的强大,总会有这般无力的感觉,总是有我想要保护,却无能为力的时刻。”
陆远行事颇为大男子,最不喜露怯,然而这却是第二次在林晓筱面前流露脆弱,第一次,是亲历被母亲丢弃的时刻。
相识一年,在世间行走,同甘共苦,林晓筱也懂得了陆远外表的坚不可摧,永远都有一个弱点,便是对亲人朋友的在乎。
关心则乱。
一路被陆远精心呵护,遇到危难总有他挺身而出,而此时,林晓筱也很愿意扶持陆远,毕竟,这是自己选中的人,想要与其渡过一生的人。
林晓筱主动伸出了双臂,环住了陆远头颈,两人额头相抵,一抬眼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我认识的陆远,是一个从不畏惧险阻,轻言放弃的人。”林晓筱轻声道,眼中充满了爱恋,还有一丝心疼:“我知道,要肩负起一起很辛苦,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无论失败或者成功,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耳边少女坚定又柔情的声音,深深的打动的陆远,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
陆远更加紧紧的拥住了林晓筱,一年多来有她的陪伴,一路同甘共苦,若是没有他,自己未必可以走的这么远。
“谢谢你。”陆远深情道,在林晓筱洁白细滑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只觉得怀中拥着的那个柔软的身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陆远正不知自己是否唐突佳人,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呀”的一声。
两人均以为蓬莱已成荒芜,不想居然还有人会冒了出来,林晓筱顿时大窘,连忙跳出陆远的怀中,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女孩正惊讶的看着两人,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转身就跑,口中嚷着:“我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固然是出奇尴尬,然而好容易见到人,自然不能轻易错过,陆远便一个起跃,赶去拦住小女孩。
小女孩不想陆远行动如此之快,收势不及,一头撞到了陆远身上,顿时失去了平衡仰面摔下去,被赶过来的林晓筱一把抱住。
小女孩惊魂未定,躺在林晓筱的怀中,半晌才回过神来,脆生生道:“哥哥姐姐,你们跑的好快啊。”
见她一派天真浪漫的模样,陆远和林晓筱都忍不住笑了。
林晓筱便将她扶好,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雪白可爱的小脸上立即涌出了没落,然而言语中还有与生俱来的骄傲:“我是蓬莱的公主,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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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的居民为上古神族,寿命长久,明姬虽然只有十岁左右的相貌,却已经超过三百岁的年纪,得知这一事实,陆远和林晓筱便再也叫不出“小妹妹”三个字来了。
明姬告诉他们,五百年前东海海底崩裂,蓬莱仙岛遭遇劫难,大部分已经在那次劫难中沉入海底,如今余下的部分,便是当年蓬莱山中最高之处,也是蓬莱之王居住的王宫所在。
明姬的父母知道蓬莱在劫难逃,用尽神力护住了最后一块岛屿,最后因耗尽灵力而死。
之后的五百年,蓬莱余下的居民便在这片小岛上漂流,天地仍在震动,东海众生自顾不暇,蓬莱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衷心耿耿的护卫用灵力护住了明姬,让她沉睡在蓬莱王宫的密室之中,另外护住了许多蓬莱中独有的生灵,只盼这场劫难之后蓬莱还可以有所传承。
之后的事情明姬便再不知晓了,等她醒来,蓬莱便是一片荒芜,王宫中的密室里,还存活了一些动植物,有残余的灵力为生,然而十几年过去,无人前来相救,生灵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明姬年纪幼小,也是无能为力。
陆远闻言一种激动,连忙抓住明姬道:“护魂草!我们是来找护魂草的!我的朋友,等着它救命呢。”
明姬眨了眨眼睛道:“护魂草还有一株,然而今日天气干旱,无雨降下,已经奄奄一息,我想救人应是可以,然而因此就永久绝种,岂不是可惜。”
陆远便道:“我们将它交给我的祖师爷,他是神仙,神通广大,定然可以解决这个难处。”
明姬闻言喜道:“可以让神仙爷爷也拯救其他的生灵嘛?蓬莱为仙境,许多生灵都是独有的,如今所剩都不到一半,若是都就此灭绝,岂不是可惜。”
陆远便道:“你带我们前去一看,能够相救的,自然都要尽全力救助。”
明姬当下毫不犹豫,左手拉着陆远,右手拉着林晓筱,就往密室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