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拉将略胖的身体倾靠在厚实的舷窗玻璃上,他激动地指向远处喊道:“快看!远处最高的那座山峰,简直就像是白色的金字塔!”
旁边的亨利瞥了一眼然后说道:“没错,那就是乔戈里峰,简称K2。”
“峭立云霄,真是太美了,太迷人了。”
“不过我怎么突然感觉冷了起来?”奥德拉说完之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亨利摸了摸他那光秃秃的头顶打趣地说:“大男孩们,穿起你们的外套吧,欢迎你们来到冬季。”
沃尔特此时正安静地看着舷窗外,感受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当初第一次见到时那么让他感到惊奇了。他重新审视着挺拔高耸的乔戈里峰,不知是心中突然而起的一丝怯懦,还是在听到那么多伤亡事故后对它心生畏惧,总之这一刻看上去它是那么的威严无情,根本就不像是什么传说中的白色女神,它简直像个不动声色的侩子手才对。
直升机座舱的温度在迅速下降,这也说明距离营地越来越近。这时远处已经能看见一个个鲜艳的小帐篷,他们像是打在墙体里的一颗颗彩色图钉,但杂乱的没有任何规则。此时营地里那些刚开始只有蚂蚁一点大的登山者们,在距离的飞速拉近中,他们在逐渐变大,从抽象变得生动,最后在快要越过他们头顶的时候,甚至都能够分辨清晰他们的五官......
营地里突然出现的直升机引擎声,像是战地上的冲锋集结号,很多原本呆在帐篷里面的人,全都因为它迅速地走了出来。此时他们全都看向了不远处的军用直升机,注视着它,直到掠过他们头顶,他们迅速地向着它集结。
直升飞机引擎的转动速度渐渐慢下来,它停在了营地后面的一小块地势稍稍平坦的地方。这时营地里的那些登山者一拥而上,迅速将直升机围了起来。
“我说,难道登山者都这么团结这么热情吗?看到我们过来,他们全都来欢迎我们?”奥德拉看着阿莱克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世界首富还是国家总统?还欢迎你呢!”阿莱克看着奥德拉讽刺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真不知道你算是自我崇拜还是涉世未深。”
此时他们的巴基斯坦助理拉蒂夫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地说:“我想,他们是把你们当成了食物补给和医疗药品了。”然后又继续说道:“前两天因为山顶发生飓风,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事故,而且恶例的天气预计还将持续两天,现在他们急需药品跟补给。”
飞行员将舱门打开,看了看人数众多的围观者之后无奈地说:“看来要让他们失望了,因为运送补给的直升机估计明天才会到。”
沃尔特他们快速地从直升机机舱里下来,在助理和飞行员的帮助下很快就卸完了他们物资。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两个看上去仅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敏捷地爬上直升机,扫视完空荡荡的机舱后,朝着人群失望地摇了摇头。此时人群中立即传来一些谩骂和失望的叹息声,不过只沸腾了仅仅几秒钟,之后他们便垂头丧气地带着无可奈何和极度失落的表情各自返回营地帐篷。
而刚刚爬上飞机的两个年轻人则从机舱上直接跳到了他们旁边,然后带着藐视的眼神粗略的打量了他们一番。
其中一个年轻人带着傲慢的表情,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又是一些富豪或者成功人士来搞宣传噱头的吧?还租了一架崭新的军用直升机。”
另一位年轻人也接着取笑道:“看来,确实来头不小啊,不过看你们这细皮嫩肉的,我想肯定是回不去了。”
这时奥德拉想要予以反驳,但在开口前便被亨利用手阻拦了,他觉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对方只是两个张狂傲慢的年轻人,跟他真没有必要多浪费口舌。
此时沃尔特跟阿莱克也一脸严肃地瞪着这两个年轻人,他们冷酷的表情视乎在警告他们,最后别惹事。
这两位年轻人可能也觉得他们人多势众,真惹毛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们对着奥德拉挑衅地竖了竖中指后就笑着扭头离开。
其中一个年轻人边走边故意大声笑着挖苦道:“真可惜,我看他们是回不去了。”
另一个也接着附和:“是的,就算回去的话,我估计也是躺着回去的。”然后两人边走边哈哈坏笑。
阿莱克数落着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奥德拉:“哇,奥德拉,果真是对你热情的欢迎,怎么样?有没有感动的想哭?”
奥德拉:“要不是刚刚亨利教授拦着我,我肯定痛扁他们一顿!”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得去找个地方搭建我们的帐篷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来吧,大男孩们,全都动起来。”亨利催促着说道。
“这鬼地方,要找个平坦一点的地儿还真是不容易。”
“真不该来这该死的地方,什么鬼天气这是,这他妈哪一点像是夏天?”奥德拉一边用锤子敲帐篷的固定栓一边抱怨道。
“要不要帮忙?”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老男人来到他们跟前问道。
“好好好,我们正需要人手,快过来帮一把。”奥德拉就像找到个救星一样看着他说道。
“我是问,要不要我给你们做登山领队?如果你们想要爬上去再活着下来的话。”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山顶。
“不用了,我们自己能上去。”奥德拉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我还以是要来帮我们搭帐篷呢,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们这队人可能有去无回。”这个老男人说完又继续不客气地说:“看你们固定个帐篷都这么费事,可想而知你们的水平是什么样的。”
这时,几步开外的沃尔特也看向了这个老男人,上一次他们来K2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他。但根据他刚刚说话的口气和那种傲骄的神情判断,要么他是个口出狂言的骗子,要么就真的是一名经验老道的登山者。不过,他们已经有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巴基斯坦助理,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他了,继续忙着他手里的事。
倒是奥德拉停下手里的活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然后他用同样不礼貌的口气回道:“看到那了吗?那是我们的直升飞机,知道吗?我们明天直接用它上去。”
此时那个老男人看向了他们的直升飞机。
奥德拉接着说:“你觉得你厉害,还是它厉害?”
“用直升飞机飞上去还能叫攀登?还能叫征服K2?”这个老男人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完摇摇头就离开了。他心想:这几年来乔戈里峰作秀的人确实不少,前两天才来了一个世界五百强公司的总裁,上午还碰到几个富二代。说实在的,他们来乔戈里峰就是为了给自己镀金,只想在自己的个人简历里多一条:成功攀登世界最难高峰——乔戈里峰。仅此而已。多少人为了这样的虚名而来,而又有多少人为了这样的虚名付出生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奥德拉揣着粗气,继续敲着固定栓,他吃力地说道:“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种素质?我本来以为他们应该异于常人才对,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懂得礼貌。”
阿莱克对于奥德拉刚刚说的那些话没做任何回答。因为此时他耳朵里已经塞上了耳机,而且音量还很大。奥德拉觉得自己刚刚自言自语的很无趣,所以也什么都不说了,专注地做着事。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帐篷已经搭好了,阿莱克翻出炊具开始著咖啡。
这时亨利从外面进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刚刚跟助理拉蒂夫去气象观测站查看天气变化情况。”
“怎么样?最近两天能不能上去?”沃尔特急切地问道。
亨利表情凝重地说:“明天怕是不行,后天的天气可能才会有所好转。”
沃尔特:“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后天开始采集行动吧,毕竟天气也是个大问题,不能疏忽。”
“哎!”亨利发出一阵叹息声,然后失望地说道:“现在还有比天气更糟糕的事。”
沃尔特:“发生什么事了?”
亨利垂头丧气地说:“我们的助理拉蒂夫,在跟我从气象站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腿摔伤了。”
“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沃尔特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担心起来。
“已经到救助站做了处理,情况也不算太严重。不过,去采集样本的话怕是去不了。”亨利此时心烦意乱,他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沃尔特:“这可怎么办啊?少了他,我们通过直升机直接降落的方案岂不是要改变?”
亨利无可奈何地回到:“拉蒂夫说,他试着帮我们再联系一名助理。”
沃尔特:“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只能等他的消息了?”
“目前只能这样了。”亨利说完便用力地吸着烟。
奥德拉:“今天下午倒是有个老男人来问我们需不需要助理。”
亨利:“是吗?你当时怎么跟他谈的?有没有留下联系方法?”
阿莱克:“就别指望了,他把人家数落了一顿。”
“你觉得你厉害,还是我的直升机厉害啊?”阿拉克模仿着奥德拉当时那种不可一世的口气说道。
亨利:“哎,奥德拉,啥时候你才能改掉你那自以为是的性格。”
奥德拉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他先取笑我的好吧?他说我连帐篷都不会固定。”
阿莱克:“人家那是实话实说。”
奥德拉:“这也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助理会扭伤脚,我怎么知道还会用得着他。”
“你最好说,你怎么知道会把该死的水熊虫样本毁了?你怎么知道还要再来一次这该死的地方?是吧?”
“当时,要不是你自告奋勇地要去做那水熊虫样本的繁殖任务的话,现在我们可能正在享受丰富多彩的纽约夜生活,也许现在,你也正在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睛顶着****们那滑溜溜的大屁股......
此时藏在阿莱克内心深处的愤恨像被压制到了极限的火山岩浆一样,终于又迅猛地喷涌了出来。
......
“好了别吵了,我想拉蒂夫会帮我们想办法的。”这个时候也只能由亨利出来灭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