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远刚走到一楼大厅,正赶上刘灿带着两个警察堵了上来。靠山乡卫生院东边就是乡政府,再过去就是派出所,离得很近。
“张所,就是这小子!”看到赵志远出来,刘灿立即喊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刘科长么?你这是咋了?被人揍了?”看到刘灿带着警察过来,赵志远仿佛变了一个人,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
开玩笑!这年月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没人没关系,先打了再说!老爹虽然厉害,但自己只是毛头小子一个,人家可不认识自己是谁!
好汉不吃眼前亏,老爹没到,先应付着。
赵志远紧走几步,拉着刘灿的手,一边帮他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连声说:“看看,看看,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头都打出包了。”说着,右手不经意间拂过刘灿额头的大包,“下手真狠,真狠!”
“嘶……你……你……”额头上的大包被赵志远特意照顾了一下,疼得刘灿猛吸了口凉气,用力甩开赵志远的手,带着哭腔道,“张所,快把他逮起来,他又打我!”
看着眼前的情景,两个警察也是满脸愕然。刘副乡长的侄子头上顶着大包,浑身脏兮兮地跑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被人打了……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刘科,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个国家干部,没事打什么架!”赵志远紧拉着刘灿的手不放,满脸关心地说,“这影响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我……你……你离我远点!”刘灿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赵志远吼道。
“我这是关心你呢……好吧,我离你远点。”赵志远放开刘灿的手,回头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们是来抓我的么?”
为首的一个警察三十多岁,满脸严肃,正是刘灿口中的张所。此时正搞不清楚状况呢,听到赵志远天真的问题,又是一愣:“这个……”
刘副乡长的侄子被打了,本来以为打人者是街上的混混,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分明还是个孩子吗,小孩子打架……
“小子,是你打了刘科?”另一个警察却不容分说,从腰间取出一副手铐,气势汹汹地直奔赵志远。
“对!拷上他!赶紧拷上他!”刘灿在一边嚷嚷道。
“警察叔叔,你们真要抓我?”赵志远看着张所,天真地问。
“小王,先别急,我问问情况。”张所一摆手,止住了小王的动作。
“张所,赶紧把他抓起来呀!就是他打的我!你看看我头上这包,哎哟,疼死我了!”刘灿一看小王的动作被张所制止,立即喊了起来。
“刘科,你别着急!如果你真是被这个年轻人打伤的,他肯定跑不了!走吧,咱们去值班室,我得了解一下情况。”张所说着,带头向卫生院值班室走去。
“小子,你别嚣张,等会儿有你好受的!”刘灿恨恨地说。
“刘科,我一个中学生,怎么嚣张了?”
“哼!别以为赵立国是你老爹,你就嚣张!我告诉你,赵立国早就过气了!”
“谁说我赵立国过气了?”刘灿话音未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地从卫生院大门外传来。赵志远一回头,看到老爹赵立国蹬着自行车冲进院子。
“日你先人,谁说我赵立国过气了?谁说的?”或许是看到赵志远身边的两个警察,赵立国有些着急,把自行车随便一扔,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虽然有些气喘,但说话声音仍旧响亮,中气十足。
张所本来已经进入大厅,听到赵立国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远远地向赵立国打招呼道:“赵主任,您怎么来了?”
“别叫我赵主任,叫赵村长!”赵立国一挥手,问赵志远,“小远,红英怎么样了?”
“老爹,红英姐没事了,护士刚给她洗了胃,现在已经挂上水了,正在休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死人了!”赵立国松了口气,但转瞬又盯上了刘灿,“日你先人,刚才是你说老子过气了?你来说说,老子怎么过气了?”
“赵主任……我……我……”刘灿嘴上说不怕赵立国,但现在赵立国真人当前,他却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别叫我赵主任,叫赵村长!”赵立国乜斜了刘灿一眼,“小远,你来说!”
“老爹,我刚才送红英姐过来时,这个刘科长在打牌,我喊他过来抢救,他不愿;然后,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跑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打他!不过,这位张所长是好人,不相信他说的话。”
说着,赵志远又补充了一句:“听说,这个刘科长是乡里副乡长的侄子。”
听到赵志远的话,张所长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做事稳重,否则,刚才要是把赵志远拷上带走了,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另一个警察小王慢慢后退几步,把拿在手上的手铐悄悄地藏了起来。
“日你先人!”赵立国怒喝一声,一脚把刘灿踹倒,大声说,“你就是刘长富的侄子?不好好当医生,上班时间打牌,不管病人死活!我踹死你个狗日的!”
刘灿这会儿彻底怂了,惨叫一声,双手抱头,不停哼哼。
赵志远见老爹还想再踹几脚,赶忙上前抱住:“老爹,算了,就饶他这一回,咱还是先去看看红英姐吧!”
“日你先人!刘长富咋会有你这样狗日的侄子!”赵立国喘了两下,指着刘灿说,“赶紧滚蛋!别在老子面前嚎!”
赵志远向张所长使了个眼色,张所长会意,上前扶起刘灿道:“赵……村长,您先去看病人,我把这家伙送走?”
“去吧。”赵立国摆摆手,“对了,小张,给刘长富说说,让他好好管管他侄子!不像话!”说罢,扭头走进了大厅。
“老爹,真威武!”赵志远翘着大拇指赞叹道。
“屁!这就算威武?想当年,你老爹单枪匹马往大街上一站,几百人,几百杆枪,谁敢吭一声!那才叫威武!”赵立国不屑地说。
“对!对!都威武!”
“咦,我说,小远,你这个小书呆子今天表现不错啊,都敢打人了?”
“那是!我是赵立国的侄子,怎么不敢打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是这个道理!”赵立国从腰后抽出旱烟袋,装上烟丝,点上抽了一口,道,“今天表现不错!我就不喜欢你以前那个书呆子样!别学你爸,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今天这样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