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青霓便是体贴入微的照顾,二人一起读诗品词,作画弹曲,下棋论史。青霓表现的好似没事一样,但是独自愣神的时间越来越多。
“你说词题在哪处比较好?是左边还是上边?”仲坚执着笔,思索的问道。
而青霓却站在仲坚旁边,兀自望着窗外愣神。
仲坚见久久得不到回答,抬起头来,看着愣神的青霓说道,“你又在愣神。”
青霓这才反应过来,柔柔一笑,道,“我只是看窗外景色,想来那冬梅该开了。”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你最近总是望着一处愣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仲坚一边提笔,在桌上那副傲雪图左侧的留白处,提上一首小词一边说道。
青霓如水的眸子,轻轻扫过仲坚,含水一笑道,“我最近时常在想,一个人到这人世上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仲坚掷了笔,歪头将青霓看着,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一旁,“哦?那你可悟到了什么?”
“我想是为了寻人。”青霓眨眼道。
“寻人?”仲坚不解的问道。
“寻那个长伴一生的人。”
青霓顿了顿,上前将开着的窗子掩上,才继续说道,“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人,或是新欢,或是旧爱。那个陪你度过一生的人,也许是这两者,也许又不是,但终归会有一个人陪你走过这滚滚红尘。”
仲坚闻言一笑,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最近想了这么多,这不像你的性子。”
青霓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那你寻到那人了吗?”仲坚问道。
“你说呢?”
仲坚思索了一阵说道,“我是你的新欢还是旧爱,亦或者什么都不是?”
“这三者你都不是。”青霓收了桌子上的画卷,铺上新的纸张。“能帮我画幅丹青吗。”
“好。”仲坚拿起桌上的笔,嘴角含着苦涩。
“去后院那棵梅树下吧。”青霓帮仲坚披上衣服,低头沉声道,“等春暖花开时,我想回江南探望父母。”
“也好,我还从未见过岳母、岳父。”
开的凌冽的梅花树下,青霓笑的绝美,就像是用生命开出的最美花朵。
而青霓的回忆在此也戛然而止,停在了梅花灿然的季节,定格在了她浅浅勾着的嘴角上。
这些回忆对妙音来说都显得沉重,更逞论经历的本人。唏嘘是唏嘘,感叹是感叹,但还是有些疑问盘旋在妙音脑海里。
好奇害死猫,现在妙音心里就像有千万只爪子在挠一般,斟酌了斟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看仲坚公子的身体不像是只有一年寿命的人啊?”
斜躺在床上的青霓望着帐顶,柔柔一笑,说道,“这命运总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我也该庆幸,就在我绝望之时,遇到了一个游方世外的神医,他救治了仲坚。你说为何老天为何总是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你希望,然后让你更绝望呢?”
妙音当时还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何笑的凄美,后来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推开青霓的房门时,外面的天已从清晨变作余晖。鸟儿都倦了,煽动着翅膀飞回自己的巢穴。
妙音眯眼望了望天,感叹自己竟然听了一天的故事,这故事于自己只是一天,那亲身经历的人只怕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
妙音揉揉肚子,这一天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不过这一天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皱眉想了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干脆放到一边,不再去想。想来小白这醉鬼也该醒了,叫着它一起吃些好东西去。
这么想着,妙音抬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该吃点什么。前两日听寺里的香客说起过,江宁小吃极多,晚上不若去尝尝,顺便将师傅也一同哄去。来了人间还未与师傅一同出游过呢,最重要的是把师叔一人扔下,想到这妙音略带狡黠的勾了嘴角。
妙音就要推开自己的房门,却觉得不对,刚刚怎么恍然看见院子里坐着个白影。退回几步,歪着头向着院子里望去。这一望不要紧,一下子让她想起来自己今天到底忘了什么。妙音心虚的缩回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刚把门推了一个缝,便听到旁边传来凉凉的声响。
“韶乐姑娘这是要去哪?”
妙音悻悻的收回自己推房门的爪子,咳了咳,转身道,“我刚刚走的实在太急,竟没发现白希公子坐在这里。”
白希抬眼轻飘飘的看了妙音一眼,动了动嘴,“是吗?”
“呵呵呵,只是没想到院子里会出现一些旁的人。”妙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说道。
“旁的人?”白希咀嚼这几个字,撩起面前的幕离,勾着嘴角绝美一笑,道,“原来在下于姑娘来说是旁的人。”
此情此景着实让妙音血脉喷张,她扶了扶面前的石桌,强自按下心神,吞了口口水。
白希嘴角的笑带着丝了然,眼波慢慢流转将妙音望着,像是微波荡漾的碧潭,幽深而潋滟。
妙音扶了扶头,苍了个天,头好晕啊,清心咒的第一个字是什么来着?妙音赶快坐到石凳上,以免自己晕倒丢人。
“白希私以为,你我二人见面数次,就算不是知己也该是朋友,哪知韶乐姑娘竟然只当在下为旁的人,着实令人心凉。”白希不动声色的扇了扇团扇,下边缀的缨络珠玉随着他的动作悠悠晃动。
妙音僵硬的挤出一丝笑来,不知自己这是犯了哪门子的劫难,怎么总是招惹一些自己不该招惹的人。
“在下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尊驾降临,而且小的实在不敢与您以朋友相称,只恐污了您的圣名。”妙音左瞄右瞄,就是不敢直视眼前的美色。她对那杀伤力实在太了解了。
“韶乐姑娘过谦了,我倒是颇为欣赏姑娘,朋友之名当得起。”白希垂了眉眼,望着手中的团扇说道。
妙音正睁着眼,望着树梢上的一只毛毛虫,初闻此话,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自己莫不是听错了,这妖王竟然与自己这种边缘的不能再边缘的小仙以朋友相称。还说颇为欣赏自己,这事大大的不合乎常理。
(再给我个机会呗,晚上真的还会有一更,(狗屁,你这个不靠谱的人,谁会相信你)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