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商行的所有货物都装上了车。
林帆发现,这些货物的种类很多,并不单是宝石,还有一些珍贵绸缎、珍贵香料、珍贵药材等等,所有货物,总共装了六车。六车珍贵货物,价值委实不小,难怪要请一个佣兵团来护送。
货物装车完毕,就等着出发了。
那个管事中年人进入前方的屋子中,似乎去汇报情况。片刻后,从屋子里走出来几个人。有管事、佣兵团长穆高峰、副团长薛人杰、商行老板和女儿。
林帆所料不错,那商行老板和女儿,正是那天在酒店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和少女。也不知是不是还在想小红鸟的事,那个少女看起来不那么开心。
小红鸟现在躲在林帆袖子中,林帆也不想被他们认出,就转过了头。
一切准备就绪,商队出发。
除了拉货物的马车外,还有另外两辆马车,是坐人的,分处车队前后。最前面那辆马车中,是由管事和佣兵团长、两个副团长乘坐。最后面那辆马车,乘坐的是商行老板和女儿。商队的佣工负责拉货车的马,佣兵们在队伍最后面殿后。由于林帆的个头不是很高,所以他理直气壮地站在佣兵队伍的前列,王豹站在他旁边。
趁着街上人少,商队很快出了城。
出城之后,行驶在宽阔官道上,商队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走在最后面的佣兵,也不用担心掉队而快走。不过速度慢下来后,走路的人,便是越走越无聊。林帆简直和王豹把能聊的话,全都聊完了。两人因此也变得好像一对相知多年的老友,到后来,无需刻意说话,彼此也不觉得尴尬了。
这一天,正午时分,日头正烈,晒得佣兵们头上满是汗。
坐在车上的人体会不到被曝晒的感觉,不过还算能体谅佣兵们,见前方村头有个凉茶铺,便让大家停下来,喝碗凉茶,歇息一番后再走。佣兵们正求之不得,一个个进入阴凉的茶棚中,叫老板端上了凉茶。随即,车中的人也走下来喝凉茶。
凉茶是用山果泡的,清凉甘甜可口。
林帆喝了一口,觉得滋味不错,就把小红鸟从袖子里拽出来,也让它喝。
看到小红鸟喝得像模像样,有滋有味,同桌的佣兵,忍不住惊奇出声。一起走了两天,大家也有些熟悉了,有佣兵便问:“林兄,这这是什么鸟,看起来很有灵性啊。”
林帆笑道:“可能说了大家也不信,它是一只凤凰。”
有佣兵怀疑道:“凤凰,应该没这么小吧。”
另有佣兵立即纠正他道:“谁还没有个小时候,只怕小凤凰,也是这模样。”
林帆不想惹来无谓的争执,赶紧将小林萧放回了袖子中。
不过,刚才佣兵们的议论声音,已经让附近桌上的那个少女听到了。而且她也正好看到小红鸟一眼,顿时便放下了凉茶碗,快步来到林帆的桌前,惊喜地道:“这位大哥,你还记得我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帆举袖遮面,含混不清地道:“姑娘,恐怕你认错人了吧。”
刚才他也是高兴,才让林萧出来多活动了一会儿,没想到一下子就引来了少女。
少女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一把拉下林帆的袖子,叫道:“你还装,刚才我明明看到小红鸟,不是你还是谁?”
这时林萧也不甘寂寞地从林帆袖子爬出来,扑棱一下翅膀,飞到桌上。
少女看到小红鸟,欢喜拍手道:“你看,这不是小红鸟嘛。”说着,又用手逗弄起小红鸟来,打招呼道:“小红鸟,好久不见。”
小红鸟在美女面前,十分乖巧。
林帆见彻底暴露,也索性承认了,看着林萧,有些没好气地用意念道:“小林萧啊,你怎么主动跑出来了,这不是拆我的台嘛。”
林萧撇撇嘴道:“少来了,老大。人家既然很喜欢我,我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林帆有些无语,转而看向少女,道:“这位姑娘,我这只凤凰是非卖品,你就别老打它的主意了。”
少女闻言,不由得嘟起小嘴巴,定定地看着林帆,忽然嫣然一笑,恳求道:“这位大哥,看在我那么喜欢的份上,你就卖给我吧。”
林帆不为所动,摇摇头道:“它可是凤凰,能给我带来好运,我是不会卖的。”
王豹见人家这样一个漂亮姑娘恳求可怜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软,劝林帆道:“林兄,我看这位小姑娘是真心想买,你不如……”
林帆摇头苦笑道:“王兄,你不知道,它虽然是只小红鸟,但我和它从小相伴,一刻也离不开它,叫我如何舍得。”
旁边佣兵多站在少女一边,道:“不过是一只火鸦子,怕没有那么珍贵吧。”
“小姑娘,你不用在他这儿买了,等路上我抓一只,送给你。”
“是啊,这样的小红鸟,满山遍野都是,你要一筐也给你抓来。”
听着这些话,林帆只是苦笑,心想:大哥,你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啊。
而少女就只看中了小林萧,所以佣兵们说的话,也无法安慰她。
她忽然横下心,看着林帆问:“你当真不卖么?”
林帆哭笑不得道:“姑娘,这小红鸟就像是我的兄弟一样,我哪敢卖啊。”
“哼,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楚冰得不到的?”少女蛮横地道,忽然她一把将小林萧抓在手中,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什么?”林帆震惊了,小姑娘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小鸟?
林帆一下子站了起来,沉下脸,喊道:“喂,姑娘,你怎么抢东西啊?”同时用意念对林萧道:“小林萧,你可真配合啊,还不飞回来?”
林萧却有些无所谓地笑道:“老大,不过是玩玩,你也别太当真了。等她玩腻了,就会放了我的。”
林帆吃惊道:“小林萧,难道你也和我一样,贪图美色?”
林萧没好气地道:“老大,你说些什么呢。我不过看在她喜欢我的份上,陪她玩玩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帆语塞。
见少女抢了小红鸟,少女的爹终于坐不住了,忙起身走过来,沉下老脸,喝声道:“冰儿,你太不像话了,还不还给人家?”
少女撒娇道:“爹,人家……”
少女爹厉声道:“你抢别人东西,还有理了?爹什么时候教你抢东西了?”虽然他一向宠爱女儿,但在是非面前,却必须要坚持原则。
很显然,少女以前没有被爹这样训斥过,霎时眼眶就红了。
见她站着不动,少女爹不由怒道:“还不还回去?”
林帆万万没想到会因为小林萧的事,让少女挨了爹爹的严厉训斥,他连忙走上前来,看少女眼眶泛红,泪水盈盈,不由得心软了,道:“大叔,没关系,小妹妹喜欢的话,就让她拿去玩两天得了。”
听林帆都这样说了,少女却还抓着小红鸟,少女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还不还给人家?”
“还给你!”少女气哭道,转身将小红鸟狠狠塞到林帆手中。由于动作太大,弄得小红鸟忍不住惨叫一声。少女刚转身,正要跑开,听到惨叫,吓得连忙转过头来看,待看到小红鸟并无大碍后,才哭着跑到了马车上。
旁边人劝少女爹道:“不过为了一只小红鸟,何必如此动怒?”
少女爹铁青着脸,不说话。
林帆看着少女跑去的背影,又看看小林萧,苦笑不已。
“老夫徐文泽,刚才小女无知,还请见谅。”少女爹对林帆道。
林帆讪笑道:“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有不对。”
“小林萧啊,你看你闯下祸了吧。”林帆用意念对林萧道。
小林萧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嘿,你还装起深沉来了,竟然学会了叹气?”林帆不由得吃惊道。
林萧无奈道:“老大,我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林帆笑了笑,随即问:“对了,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林萧道:“那倒没有。”
林帆放心道:“我想也是,你不是凤凰嘛,哪会那么容易受伤。”
佣兵们多数都是同情少女的,见少女因为小红鸟挨了爹爹的训斥,气得哭了,不由得指责林帆太小气。想来,看到少女哭着跑上了车,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对佣兵们的指责,也不在意,付之一笑。
王豹苦笑着拍了拍林帆的肩膀,道:“林兄,看你如此珍视这只小红鸟,难道它真是一只凤凰不成。”
林帆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大概是吧。”
片刻后,商队又重新出发。
走在路上,听到车上传来少女隐隐的哭泣声,林帆心里深感愧疚。
越走越愧疚,终于不得不对林萧道:“小林萧啊,现在你可得帮帮忙了。”
林萧问:“老大,帮什么忙啊?”
林帆苦着脸道:“要不你现在飞到马车中去,安慰安慰那个小姑娘?”
林萧有些无奈道:“老大,我也想去啊,但是我怕她爹见到我,会忍不住一把捏死我。”
林帆安慰道:“不会的。”
林萧不信道:“老大,不是你去冒险,你当然说不会了。”
林帆没好气道:“好啊,小林萧,现在老大的话都不听了?”
林萧同样没好气道:“老大你让我去送死,我当然不听了。”
林帆无语,道:“你难道就不看在别人喜欢你的份上,冒一次险?现在她正伤心,你心里不难受么?”
林萧想了想道:“老大,你说的也对哦,那就冒险去吧。”
林帆鼓励道:“去吧,放心,你要出什么意外,我会为你收尸的。”
“什么?”林萧吃惊道。
林帆讪笑改口道:“不,我说错了,不是收尸,是为你报仇。”
林萧没有再理他,扑棱着翅膀,向马车飞去了,从打开的马车窗口,飞入车中。林帆在后边,心情忐忑地等着听林萧的惨叫,不过一直过去了好一会儿,惨叫声也没有响起,反而是车中少女的哭泣声渐渐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忽然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向林帆,眼中带着感激之色。
见此,林凡报以微微一笑。
那一刻,他的笑,看起来一点也不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