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湿漉漉,河水顺着衣衫滴落,萧玹看一眼怀里的她,大步向前。
两刻钟前,经过一段湍急的河道,两人丝毫不知他们正被卷入一段暗流里的螺旋形漩涡,巨大的吸附力,似足以吸进一艘小船,不可避免,他俩吸入其中,幸亏腰带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才没被冲散,而诡异却又值得庆幸的事,下一瞬,漩涡仿佛让人抽走所有作乱的力气,徒然停止。
河里飘了一段,已学会游泳的他,将呛水昏迷的她捞上岸。
下流,河水汇合成一圆形湖泊,离湖边不远处有栋猎人小屋,但里面空无一人,侧身推开木门,屋里简陋的摆设上皆布一层薄灰,萧玹把她平放于铺了草席的木床上,跟着坐在床沿边,伸手脱下她的外衫,再次瞧见不见丝绢的伤口,泡得微微发白,他忍不住蹙眉。
盘腿而坐,托住她的后颈和腰肢,欲使她稳坐于他面前,可萧玹失败了,若微向后一仰,倒在他的怀中,低头,垂眸,入眼一片莹雪,浸湿的长裙从胸前紧贴而下,勾勒出属于她的曲线,萧玹不禁想起以前在王府中,若微基本皆如府里侍卫打扮,他从不在意也没心思在意,而此时,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她的男装,落眼于此,极细的腰际,修长的笔直,以及呼之欲出的汹涌似乎那般明显……她,莫名使得他隐隐不安,紧闭眼,萧玹调整呼吸。
不过片刻,任其背靠他的怀里,依旧闭眼的他将双手食指与中指置于她的左右手腕脉搏处,运功,替她驱除体内寒气。
虽说血气虚弱,体质较差,但萧玹并非完全无一丝内力。
幼时受寒,萧玹不仅因高烧不退而丧失一部分记忆,且身体严重摧毁,如他的肺部,如他的经脉,遇见十三和神医后他一直在调理,可效果始终不明显,与此同时,他也有练习不同于常人的内修之法,主要目的为强身健体,延续生命,起码在他没有找到真相之前,他不能轻易死去。因此,如昨日那般危机之下,萧玹都不曾使用内力,为了让她好受一点,他不自觉将一股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梳理一遍混乱的气脉,留下一淡紫色气团在她丹田之处。
再睁眼,他的脸色愈加苍白。
见她身上衣衫差不多都干了,萧玹撒了消炎且利于伤口愈合的药物于她手臂上,舒了口气,躺在她身边,疲惫得眯了眼。
……
翻身,若微动了动手,搭在一处温热上,霎时屏住呼吸,她从眼缝里瞄出去。
面朝上,他躺在她的身侧,犹如童话里的睡美人,肤如凝脂,薄唇微抿,栗色直发飞入鬓角,落眼于他卷翘的剪羽,惹得她心里直痒痒,欲伸手悄悄一摸,可她右手仍置于萧玹松散开的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精致锁骨,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若微忍不住用大拇指指腹蹭起来,绸缎一般的顺滑,细腻的肌肤使得她叹息起来,若为女子,得该多诱人?
心跳越来越快,若微及时收手,她可不愿一会儿飞洒一床的鼻血,丢人!
起身,伸个懒腰,她竟觉得自己精力十足。
套上自己的外衫,边回忆起发生的事情,印象里两人似乎遇到了漩涡,然后……她不记得了,可看了眼四周,再回首看看略微憔悴的他,若微能大致猜出,走向屋子角落,她蹲下去拿了些东西,蹑手蹑脚出了门。
猎人小木屋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推门而出,另一番天地呈现眼前。
正值傍晚酉时,长河落日圆。
木屋建于湖边,撑天大树相绕其间,绿草幽幽,岸边拂柳,湖镜泛着粼粼金黄,无限波光荡漾开去。如此美景,心情不由自主变得愉悦起来,仿佛飘于那天边彩霞之上,懒散瞧着这满满的静谧之色。
去树林里捡了些柴,顺道摘了些可食用的野菜,若微回去在木屋旁搭起木架,挂上屋子里拿出的锅,生起火来,直到水烧开后倒在木盆里,她才起身走向湖边,回头瞅了瞅,没听见任何动静,她脱下衣衫直至只剩贴身内衣,用水拍了拍身,宛如一条人鱼,若微一跃而起涌入湖中。
回到岸上,若微手中多了条鲜活的鱼儿。
“抱歉啊,鱼兄,祝您早死早超生!”握着匕首,她久久没下得去手,嘴里念叨起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您早超生也是福分,赶紧下辈子投胎做人吧。”
从未自己亲手杀鱼,若微还是有些胆怯,足足‘超度’一刻钟后,若微狠心将其解决,动作又快又准,早已在脑里演示无数遍的流程,她分分钟操作完毕,净了手,不多时,一锅雪白鱼汤渐渐香气扑鼻。
“醒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推开门,让所剩不多的余晖洒入屋内。“先擦个脸,一会儿就能吃了。”
“脚受伤了?”立在门边,见她单脚跳着往里蹦。
“我想给你找张布巾。”若微倒是直接朝脸上浇水,就算洗了脸,可像萧玹这样时不时有着严重洁癖的王爷,她还是尽量满足他的生活习惯,便专门烧了水。“你让让。”
“坐下。”他拦住她。
到嘴边的一句‘没事’,让若微吞下,人家好不容易关心她一次,她可不能辜负了。
扶她坐在一截木桩上,萧玹的目光直视一双玉色小脚,只见那小巧十指朝后缩了缩。
“没事,就是被扎了脚,尖刺我都拔了。”先前上岸,手里握住不停摆动的鱼儿,她没注意到脚下有树上成熟果子落的尖刺,见他听后翻过来看,也不知是不是柴火烧得太旺映的,若微小脸升起一抹红霞。
“看来明日是走不了了。”脚底有几个红肿小点,该染上毒素,萧玹拿出小瓶道。
“去哪儿?”她接过瓶子,侧了身,涂抹在自己脚底,一阵清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