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发于头顶结成髻,佩戴莲花冠,身着传统样式青蓝道袍,衣襟处泛着荧荧波涛暗纹,他站在一侧,便仿佛自带清风,一手置于身后,一手伸出,几个复杂弹指一出,罡风徒起,沈文蕊倒下,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
神圣,不可侵犯。
可沈文微见到传说中的张道长,不免忍俊不禁。
发丝掺杂着几缕银白,自鬓角散落,她的视线停留在他微胖的脸颊两侧,倒似两只白面馒头,而那几乎寻不见脖子的脖颈之下,她只见一团子凸起的肚腩,藏了大半个南瓜,欲撑破他那一身道袍。
违和感,强烈。
“看来永西道观伙食开得不错。”没忍住,一句调侃脱嘴而出。
“哼!”双眼里跳出彤彤炼丹之火,张道长凝视眼前的沈文微良久,不靠近,一把拂过大大衣袖,两手缚于身手,转动眼珠,看了看沈老夫人。
“本道夜观天象,得知将有异数,急急下山,远远望去,只见一团妖气盘旋于府上,走近一看,竟是你沈府!不妙不妙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张道长,张真人,您可定得帮帮忙。”大惊,一个重心不稳,沈老夫人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她拉住钱妈妈努力走到张道长面前。
说起来,永西道观在前萧国之时便大有名气,可道长脾气古怪,就连皇亲国戚都懒得搭理,而沈府与永西道观结缘,还源自于封家在道观一次内部纷争后帮了个小忙,此后,沈老夫人经封敏惠结识了他。
“当年,本道何判?”
“若……”沈老夫人想了想,看她,眼里满是惊恐。“若活过十三,必祸国殃民。”
“记得便好。”张道长点头,如猛虎扑食,跃起,围着沈文微转了一圈,快速一转,突然放慢了脚步,犹如舞台上戏子走着台布,小碎步,一步又一步,嘴里碎念吐词。
无法想象,一张血符贴于脑门,她顿时如遭电击。
一根带着电流的无形绳索将她捆住,一圈圈缩紧,沈文微果真动不了,惊诧过后,冷静下来,任凭他折腾,她心道,行走江湖,真得有两把刷子,但她都是经历过阴曹地府的人,哪儿不能接受人家道士有点法术的事实呢?
且罢,走一步看一步。
“这……”沈老夫人犹豫不决,张道长的意思显然是让她赶紧除掉沈文微,绝对不能让她活过十三岁,可仔细一算,这都五月了,离腊月还远吗?且,沈府如何亲自动手,除掉她?今日发生之事,闹得再大,她顶多将沈文微送往景泰山削发作了姑子,从此以后,长伴青灯。
“老夫人,近日府内可有一连串异事发生?”提醒着她,张道长拍手,于主位坐下。
“有!那日……”见张道长在,她才壮了胆子道来。“从四丫头诈尸那日开始,沈府便鸡犬不宁,先是大丫头落水,后是二丫头三丫头出事,门庭不静,家宅不宁!”
“老夫人,听本道一句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次,沈老夫人不再犹豫,下了决心,吩咐人抬走沈文蕊和早晕过去的沈文瑶,散退下人,只剩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