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林和郭娴一前一后地走着,郭娴不知道立林此时此刻是怎么想的。但立林肯定对自己产生了很多疑问。但是郭娴还是心存侥幸地安慰自己,傻子的话谁会认真对待呢?没准立林根本就没把田东方的话放在心上。
但事实告诉郭娴,立林没这么简单。郭娴爬完楼梯到了二楼走廊,看到立林站在了自己的门口抽着烟,一副想听郭娴把话说清楚的架势。
郭娴走过去,把门打开,两人一起进了屋。
郭娴像没事儿似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立林,“你真的知道是谁进了你房间吗?那现在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立林面无表情,“但关键问题是我得把丢的东西拿回来。”
“你丢了什么?”
立林没有回答,郭娴知道立林不想让自己插手这件事情,但她害怕自己话头一断,立林就会问田东方的事情。所以,郭娴只好接着说,“你既然一直以来都这么帮我,我希望你的问题我也能帮到什么。”
“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认真回答我下面的问题。”
郭娴一听立林这么说,不禁哑口无言。
“你到底是谁?”
“这个不重要,我不是也不清楚你吗?”
“那你想清楚我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有就是——”郭娴顿了顿,“你因为什么事情被暂停工作了?”
“其实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难以企口。”
看到郭娴有点儿惊讶,立林提醒她,“但是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得对我的问题也诚恳一点儿。”
这下轮到郭娴犹豫了,她低头思量着,一时没了主意。
立林看到郭娴这个样子,告诉郭娴,“有所保留都是相互的,你如果对我敞开心扉完全信任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郭娴还是觉得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一些,“那好吧,我们就维持现状吧,我以后不会多问你什么了。”
“你确定这样对我是更好的选择吗?”
“最起码也不是很坏。”
立林看到郭娴这样的态度,决定曲线救国,他换了种问法,“田东方为什么说认识你?”
郭娴假装鄙视地看了一眼立林,“傻子的话你何必较真?”
“什么叫你死了?”
郭娴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被立林这么纠缠,她反问立林,“你说呢?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思吗?一个傻子说我死了,难不成我还是鬼吗?”
立林看着有点儿歇斯底里的郭娴,更是觉得她在刻意掩饰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
“我承认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灵光,但我真得不希望你难得明白的时候还得在我面前装傻。”
“我希望你别再问我这些有的没的了,真得很无聊。”
立林发现郭娴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女人。但是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要装傻,即使装得漏洞百出,也会很容易装下去,因为傻这个东西本身就没有技术含量。
“你的手机号码所在地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小村三十年前发生过凶杀案的?”
郭娴坐在椅子上头沉默着,因为她什么也说不出了。
立林评价道,“现在傻装不下去了,又装哑巴。”
这样的态度,一般人都会对其失去耐心。立林告诉郭娴,“下次再碰上类似的事情别叫我出去当什么护花使者,你自己装傻也好,装哑巴也好,自己解决吧!”
立林说完就开门离开了。郭娴望着重新合上的房门,突然觉得一切都空落落的。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相信立林呢?以前是觉得因为立林对自己有所保留,现在立林要敞开谈了,自己竟然还拒绝了。看来在自己的心里,秘密的安危比信任立林要重要得多。
或许如果今天没有听到张队长对自己的好言相劝,没有发生山崖边上的那一幕,郭娴可能会对立林袒露心声。无数的巧合造就了必然,自己是永远不会对立林彻底放心的。立林虽然精明能干,有时也的确很关心自己,但他从来没有让郭娴有过安全感。这一点对于男人与女人的相处来说,是致命的。
大概,两人是很难真正心心相惜的。既然如此,还是不冒险为妙。
郭娴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调查的被动,对立林的怀疑,和立林的暧昧不清,被人跟踪,房间有人潜入,田东方反常的表现,太多的事情搅得郭娴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郭娴只好从床上起来,趴在房间的窗台上随意望着。夜晚的微风从郭娴四周轻轻滑过穿过小窗吹满了整个房间。她把头伸出窗外,整个小村都安静了,没有平时忙碌和嘈杂的声音,像一个玩了一整天终于呼呼睡去的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中,郭娴终于平复了许多,开始耐心地打算明天的事。
突然从楼下的窗户中闪出一道光亮,又很快地消失了。郭娴朝楼下使劲伸了伸头,那传出光亮的是张泽泉的卧室。郭娴猜是里面有人在用手电筒照明。但是张泽泉没理由大半夜在自己的卧室里用手电筒,郭娴又想到今天立林的房间也被人潜入了。难道现在——
想到这儿,郭娴赶紧冲出房门,悄悄跑到立林房前,尽量小心地敲着门,小声地喊着立林。
可是里面没有一点儿声响,就算立林还在为两人不愉快的谈话生气,但郭娴大半夜地来打扰他肯定是事情紧急,立林这么赌气不开门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郭娴站在那里很是纳闷,试探着猛地一推门,门竟然被推开了。郭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开灯走了进去,床是空的。郭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赶紧退了出来把门关好,跑回了自己房间。
把门插好以后,郭娴倚在门上,很久都没有动弹。她快速回忆了今天立林发现房间进人后的一言一行。和张泽泉吃完饭后他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知道是谁偷进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又在张泽泉的卧室里搞这样的把戏。原来他怀疑的是张泽泉本人。
如果真是张泽泉,那郭娴觉得自己之前困惑的地方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张大妈只是个挡箭牌,用来糊弄人的惯性思维。
但这样的话,郭娴又有了新的疑问。张泽泉为什么要进立林的房间拿他的东西呢?立林母子俩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彼此知根知底,一老一少又没有什么瓜葛,这么做不是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吗?
还是自己一直被表面和谐的气氛所蒙蔽了?郭娴重新躺在了床上,更加难以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