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林去给张泽泉送饭，看着他吃完刚收拾好准备走人，结果张泽泉突然全身抽搐，呼吸困难，立林只好留下帮着杨大夫进行抢救。村里诊所设备简陋，人是活过来了，但意识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血压和呼吸也不稳定，立林不放心就一直守在了那里。
立林回到张泽泉家，郭娴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赶忙挣扎着站起来，立林刚一进门，郭娴就急着问，“张爷爷怎么了？”
“应该是室性心律失常。”
“什么东西？”
“就是心脏病犯了。”
“现在呢？”
“生命是没有危险了，但是，可能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了。我已经跟张爷爷的孩子联系了，他们这两天就会赶过来把张爷爷接走，在村里是得不到什么好治疗的。”
郭娴听完后有点儿不太相信，“我走之前张爷爷不是还好好的吗？就是有点儿……失忆了而已。”
“他是突发性心脏病。”
郭娴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没有再说话。立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从楼上自己走下来的？”
郭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随口一答，“这还用问吗？”
看来自己高估了郭娴的伤势，看着稳坐在沙发上的郭娴，立林发现自己犯了这个错误。
立林走到郭娴面前，拿起郭娴的手背，揭开包在上面的纸巾，“你拔的太用力了，针眼有点儿发肿。”
“你一直没回来，我只好自己解决了，要不就回血了。”
“还有一大瓶没有输完，我拿下来你接着打上，坐在这里还能看个电视，免得你无聊。”
郭娴没有说话，看着上楼的立林，郭娴觉得事情蹊跷，至于哪里不对劲了，郭娴也说不上来。今天一下午所有的事情给郭娴的感觉就是奇怪，从头到尾都不正常。
张泽泉的狗前夜刚刚被杀，昨天张泽泉就精神失常导致昏迷，今天心脏病又突然发作至今意识不清，虽然可以把这两者看做是因果关系，但郭娴还是觉得这两者似乎都是事先预谋的结果。
立林拿着配好的药和用具下来，把输液瓶挂在了郭娴身后墙壁的一个挂相架的钉子上，将针管推进了郭娴的另一只手上。
立林转身准备去做饭，郭娴在他身后说，“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给张爷爷送饭吧！”
立林回头对郭娴说，“张爷爷至今还没有清醒，杨大夫说什么时候情况有好转了就告诉我，到时候再去送饭也不迟。”
“我就想去看看张爷爷，万一他孩子明天就来了把他接走，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张爷爷呢！”
“那好吧。”
确定立林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郭娴从兜里掏出刚刚震动了一下的手机，短信上显示的是杨大夫的手机号：事情可疑，最近注意。
郭娴也简短地回复了一条“明白”，就又把手机删除干净了。
饭桌上，立林和郭娴各自默默地吃着饭，各怀心事。郭娴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问立林，“今天下午晓华去过了吗？”
立林抬眼看着郭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怎么了？”
郭娴也没有回答立林的问题，只是又问了一遍，“晓华有去过吗？”
“去了。”
“然后呢？”
“张爷爷犯病的时候我和杨大夫忙着抢救，没顾上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她告诉我要去找你和你一起回来看我的。”
立林看着郭娴，“我和杨大夫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她如果还能一门心思地想着等我一起回来找你玩的话，这孩子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
郭娴面无表情地嚼着嘴里的饭，嚼了好久，又告诉立林，“她下午给我打过电话。”
“怎么说？”
“我没接到，但是再给她打过去的时候，就无人接听了。”
“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没什么结论，就是感觉很奇怪。”
立林不再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郭娴看着立林那一脸漠然的表情，觉得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又有了隔阂。郭娴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郭娴刚准备起身走人，门外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立林看了一眼郭娴，起身去开门，郭娴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张书记的老婆张大妈爽朗的声音
“哎呦，张大哥也是，干活儿不小心一点儿，老小都伤着了。”
张大妈来到厨房，一屁股坐在郭娴旁边，拉着郭娴的手，“小郭，怎么样啊现在？”
她又低头瞅了瞅郭娴腿上裹着的厚厚的药布，“瞧着伤得不轻。”
“没有，就是伤口有点儿感染了，没有伤到骨头。张大妈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立林起身收拾着餐桌，“那你们先聊，我先收拾一下。”
张大妈看着干活的立林对郭娴说，“幸好有立林在，你俩也互相有个照应。”
郭娴笑了笑，没有接话。
“可怜了张大哥，身子骨一直还算结实，这可好，说瘫就瘫了。”
郭娴一听，“瘫了？”
“我刚刚先去诊所看了他啊，躺在那里哆哆嗦嗦的，嘴都说不利索了。”
立林回身问张大妈，“张爷爷醒了？”
“醒倒是醒了，但是这人……唉……”
郭娴没想到张泽泉的病情竟然这么严重，以为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她问张大妈，“那张爷爷还能好起来吗？”
张大妈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够呛了，年纪摆在那儿，他……”
话还没说完，张大妈看见郭娴身后的立林朝自己摇了摇头，就赶紧闭嘴了。再看看郭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张大妈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那个……也说不定，没准儿让儿子接城里去慢慢就好了呢？病这东西，说不准的。”
郭娴还是坐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张大妈觉得尴尬，就换了个话题，“我知道房子你们交的租费还有段时间呢，你们住你们的，反正这房子张大哥那些孩子一时半会儿用不上，有事儿来找我就成。”
郭娴点了点头，朝张大妈勉强笑了笑。
“我走了，小郭得好好休息。立林，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去叫我，大妈闲着也是闲着。”
“那真是谢谢张大妈了。”
立林说着送张大妈出了门，回来后，看见郭娴还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着。
“你是打开电视看一会儿还是现在就上楼躺着？”
郭娴看着故作无事的立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再装了。”
“我装什么了？”
“张爷爷现在的下场全是我们害的，你是知道的。”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最起码你应该让我知道你的态度。”
立林坐在郭娴对面，一脸不可理喻，“你所谓的态度指的是什么？是让我在你面前义愤填膺地咒骂杀狗的那个人，还是立下誓言誓死都要找出这个人？这都太没意义了。”
“我只是想知道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立林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先好好养病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谈这件事情。”
“你确定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吗？”
立林盯着面前的郭娴，郭娴认真地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