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健在院子中慢慢的踱步,回想着云阳子刚到王府时的情景,守门侍卫告诉张子健,外面有一个老头,要见王爷!说,是王爷的旧识,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王爷!而在王府门外,一个神情肃穆的老者,背着手,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等老者自报家门后,张子健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与常人无异的老头,就是隐世高人云阳子!在张子健还只身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在茶聊听人提起云阳子真人年轻的时候,曾以一人之力,把江湖中人人畏惧的暗杀组织殓魂殿!赶尽杀绝,并在殓魂殿所在的影月山修建道观,从此隐世而居!在此前,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一夜之间殓魂殿的所有高手都失踪了!而殓魂殿自称千魂王爷的魂主,被云阳子斩杀,尸首送到了监国府!而他在那之后,独自回到影月山,一把火烧了殓魂殿,并自号云阳!
那时候张子健觉得,云阳子一定是一个正气凛然,无所畏惧的侠士!那个年纪的张子健对那些侠士,英雄很是崇拜!,他做梦都想当一个万人景仰的大侠!只是他的功夫,行走江湖还可以!若是说锄强扶弱!还是显得有些不济!于是决定前往影月山,拜云阳子为师!
张子健回想起那时候少不更事的自己,嘴角不觉泛起一丝自嘲,如果自己当初不是做了那样一个无边大梦,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境遇了!不知不觉,张子健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靖琪的寝阁,见里面灯还亮着!就轻轻推门进去了!靖琪换了一身赭色的长衫,倚靠在宣软的躺椅上!手里捧着白天苏青月白天递交关于宋王驿馆遇刺薨毙的卷宗,细细阅读!见张子健推门而入,不禁有些微微吃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方才脸色阴郁,可是有什么要事!”
张子健走到靖琪身前,也随意的坐了下来!脸色依然很凝重,却没有开口!
靖琪皱了皱眉,放下卷宗看着张子健,脸上被抓伤的血痕还没有上药,有血珠渗出,头发有些蓬乱,几缕青丝搭在肩头!衣服有好几处被撕破了也没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人显得很没精神,失魂落魄的!又好像有心事!无处诉说!靖琪记忆中,张子健也曾有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靖琪叹了一口气,张子健不想说的事儿,谁也别想逼他开口!无奈,起身在几案上拿来刚才大夫给自己上的伤药,俯身坐到了张子健面前,纤细的手指轻抿了一下药膏,然后小心的涂抹在张子健被抓伤的地方,刚涂上去的时候,张子健可能是因为疼,微微躲了一下,靖琪皱眉,用命令的口吻道”别动,伤口不好好上药,你这张俊脸可就要毁了!”
张子健果然乖乖的没动!任由靖琪在他脸上一层有一层的涂着厚厚的药膏!
“这是宫里御医用雪参,三七和紫珠自制的伤药,止血化瘀,愈后不留痕!”都弄好以后,靖琪又从新靠回躺椅,继续读着卷宗,气氛变的很沉默!
过了一会,”殿下,已经二更天了!早些安寝吧!”张子健准备起身离开!
靖琪不动声色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想好怎么说么?或者是你觉得不应该跟本王说?关于……..你的心事!”说完,靖琪才抬眼看着张子健!
张子健自知什么都逃不过靖琪的眼睛,而且他也没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如今靖琪问起,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思付了一下才淡淡的开口”殿下可还记得紫薇十四杀星是何时起跟随殿下的么?”靖琪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张子健会提这个!微微点点头!
张子健有想了一下,”殿下还记得曾经江湖中名动一时的殓魂殿么?”
靖琪坐直了身子,”记得,殓魂殿里都是暗杀高手,收钱取命!本王那时还未降世,也不甚了解,只是在仙师门下曾听师兄几人谈论过,传闻,殓魂殿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有的说是被朝廷围捕,统统打入天牢!然后被问斩了!有的说是被一个世外高人点化,改邪归正了!也有的说是因为分赃不均,自相残杀,说法不一,本王当时也不曾在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子健苦笑着摇了摇头!”子健那时也没有出世,因从小父母双亡!流落大街成了江湖一浮萍,在各国飘游!偶然中也曾听闻过关于殓魂殿的传闻,说的是,殓魂殿是一个自称千魂王爷的杀手所创,自己做起了殓魂殿的魂主!接的就是杀人越货替人刺杀寻仇的买卖!千魂手下一共有六位恶魂堂主,堂主手下有八名引魂,他们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试探的!各个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但是因为所做的事儿并不光彩,还经常会遭到正派人士诛杀!所以他们行事小心谨慎,行踪飘忽诡秘!但是后来有一个人,在影月山寻到了殓魂殿的老巢!将殿内一众人全部屠杀!将魂主人头送给了朝廷,自己在影月山修建道场!隐世修行!”
靖琪皱了皱眉!”影月山?...嘶…你是说…….这本王倒是不曾听闻!那你要说的是什么?”
张子健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殿下可知道十四杀星的来历?”
靖琪摇了摇头!”本王接手的时要立誓,不可探查十四杀星的过去!而且本王不喜欢威逼别人说出不想说的隐情!所以之要十四杀星肯为本王效力!本王无所谓什么过去不过去的!”
“那殿下可愿听子健将个故事?”张子健起身到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了靖琪!
靖琪将卷宗理好放在一旁的茶案上!接过他手里的茶!”故事吗?虽然本王已经过了整天拉着宫女乳娘听故事的年纪!不过你不妨讲一讲!就当在茶室听书了!”
张子健端着杯,放在在唇边吹了吹!苦笑着说”可惜子健没有说书人的本事!”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回身放在一旁,张子健的眼神,变的很迷离!好像深深陷入了回忆中!
记忆里,张子健出生在人口很少的山野小村!那时候他还不叫张子健,出生后爹娘就一直叫他伢子,与其他在小村的孩子一样,会走以后就跟其他的孩子在村里玩耍,做当大英雄的游戏!爹爹每天抗着锄头下地务农,娘在家中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日子过的并不富裕,但是爹娘脸上总是带着笑的,有的时候爹会去村里的富户家中做些零活!贴补家用!但是那些财主却总是克扣爹的工钱,为此每次爹回到家总是唉声叹气的,娘都会很温柔的劝爹,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年纪还小的张子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白天隔壁小虎说起的大侠,他们都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好人~!他也想当一个大侠,然后去教训那些扣爹工钱的财主!
时间就在小子健的幻想中慢慢的过去了!他还是每天无忧无虑的玩耍打闹!他以为会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长大以后,跟着爹爹下地种庄稼,然后娶个凑合的女子为妻!再生几个孩子!可是当山匪闯入村子的时候,他这样的想法,被完全打碎了!
子健的娘在山匪闯进屋子之前,把他藏在房梁上面堆放的茅草堆里!告诉他千万别动!也不要说话!年少的子健惊恐的看着山匪闯入了自己的家,拉扯着爹娘往外走!村中的每一个房舍他们都没有放过,踢开屋门,闯进去,拽出屋里的村民!抢夺着为数不多的金银,粮食,家禽,还把村子里的人们都绑起来,驱赶到了村口!
山匪的头领是一个独眼的男人,身材魁梧,虬须错节,手里拎着一把大刀,在被绑着的村民前扫视着!小子健看到自己的爹娘就在村民中间,相互依偎,眼睛里都是惊恐!山匪们把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拉出了人群!聚集在另一边!一个喽啰模样的人对为首的独眼人说着什么!独眼人好像很生气!暴躁的在原地来回走着!
突然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指挥着其他山匪把村里的女人都拉出来!村民们挣扎着!哭喊着!子健看到一个手提长刀的山匪动手去拉娘,想要把她托出人群,爹爹拼命阻止!用被捆绑的身体把娘护在身后!几经撕扯,那个山匪一怒之下推开了爹爹,双手挥刀砍向了他的脖子,刀刃割开他脖子上的肌肤,砍断了他的锁骨,鲜血在下一秒狂涌而出,喷到了三尺高的半空,然后又落下!溅了周围人一身,村民纷纷惊恐的躲开!
爹爹瞪大了双眼,缓缓低头看着喷出的血花,然后慢慢的向后倒去!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后才跪倒爹的身边!泪如泉涌,嚎啕大哭,子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耳边再听不道任何声音!脑海中一直都是爹爹倒下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