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匆匆忙忙的给云哲收拾行装,收拾来收拾去,总觉得不够,这也想让他带上,那也想让他带上。全没有上一世给郝云谦收拾行装时的干练,云哲倚在床边细细的看着我东边跑跑,西边瞧瞧,当我举起烘头发的小暖炉问他要不要带上时,他突然走过来抱住了我。
“薇儿,其实只要两身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我是去江南赈灾,不是去游猎,用不着把府里的所有东西都带上”,听到他这样说,我的眼泪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惹得云哲惊慌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脸,替我擦拭,那神情好像在擦一件无比金贵的珍宝。
“薇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难过,只要是你让带的东西,我都带上,那个也带上!”云哲指了指烘头发的小暖炉,极认真的说道。
扑哧,我破涕为笑,我真是昏了脑子,一个到江南赈灾的皇子,要是连暖炉都带着,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亏得平日里,我还自诩为聪明人,如今那股聪明劲儿都浑忘了。
“云哲……你这一走,多久才能回来啊?”这话一出口,我又知道自己犯傻了,多久能回来,这哪里是云哲自己能说了算的。
“多则一个月,少说也要半个月。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好的呆在府中,若是无聊了,就发个帖子,邀请穆兰到家中聚聚,若是有机会,也可以进宫陪陪皇额娘和额娘”,云哲满目温情,柔柔的叮嘱着。
“我知道……我会把府里都安顿好,等你回来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要强出头,每次出门办事多带些人马,还有啊,我的祖父、外祖父都在江南,虽谈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多少也有些声望,对大周也是忠心耿耿,必要时,你可以找他们帮助你”,不同于上一世那样,直接给祖父、外祖父递家书,这一世,我决定一切都让云哲自己来,我也相信他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嗯,我知道……那个……你会每天都想我吗?”这次轮到云哲语无伦次了。
“会!你就安心去吧”,我一脸羞涩的笑意。
“爷,车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门外传来赵启的声音。
“薇儿,你放心,除夕之前,我一定赶回来,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宫守岁”,云哲郑重的保证道,上一世独自进宫守岁,真是身心俱疲,听云哲这样说,我只觉心里无数暖流涌过,他竟想到这么细致!
凝视良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我踮起脚尖,在云哲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
一晃十日便过去了,这些日子,真是百无聊赖啊,离别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思君难眠,从前读“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时,只是觉得意境很美,却暗自嘲笑那女子太过慵懒,现在,终于亲身体会到,什么叫“懒起画娥眉”,什么又叫“双双金鹧鸪”。
府里一切都有条不紊,有张管家和锦儿张罗着,我几乎是不费什么心的;西街的铺子里,是老家仆在照料,自是也不需要多费神;南街的酒楼也被张可经营的很好,有事派秋月去通知就行了;再说穆兰,她刚刚成亲,正是和钱睿你侬我侬的日子,我哪里好意思把她请来说闲话啊,一时间,我成了整个大周最闲的人。
这天晚上,我和锦儿正说着闲话。
“福晋,都过去十日了,江南那边还没有动静……”,锦儿突然不再说话,想当初主子们那样肯定江南会爆发雪灾,如今,都过了十日,再没动静,皇上那边如何交代,朝中上下还不把主子当成笑柄。
“越迟越好,这样云哲就能多一点时间准备了,若是干脆没了雪灾,岂不更好,江南的百姓也少吃点苦”,江南迟迟不见动静,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时空发生了改变,不会再照着以前的轨道发展?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看来,我还不能这样闲着了,江南今年若是无虞,那么我就得换一种思路,重新谋划了。
“福晋,福晋!”巧心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愈发没了规矩,在福晋面前这样大呼小叫,像个什么样子”,锦儿假意训斥道,我知道,锦儿这样严厉,看似不近人情,可是受益的却是巧心她们,若是平时浑惯了,最后总要吃亏的。
“婢子鲁莽了,请福晋责罚”,巧心也是个巧人儿,乖巧的认错道。
“下次小心就好,出什么事情了,这般慌张”,看巧心这样,我也不再与她纠结,毕竟,她没犯什么大错。
“福晋,刚刚赵启给府里送来急报,说是江南爆发了百年罕见的雪灾,爷正在和江南的官绅大族联合抗击雪灾”
“赵启还说什么了?”我一听到百年罕见的大雪,又想到云哲还在江南,急得不行。
“赵启还另附了一封简单的家书”,巧心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呈上信封。
我急忙打开,入眼是云哲那遒劲有力的小楷:薇儿,这几日,我联结了江南的官员和乡绅,共同搭建防雪大棚,并且提前开仓放粮,江南各地我都大略的视察过,虽然行程较赶,但是好在,在大雪爆发之前,我们结束了所有的前期工程。如今虽然雪大,但损失并不严重,具体情况我还不得知,你在家中,照顾好自己,勿念!
看到云哲这样说,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但是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又担心起来,向锦儿问道:“江南这样冷,也不知道云哲会不会冻着?”
“福晋,你就不要担心了,爷是江南赈灾的总指挥,若是把他冻着了,谁来指挥赈灾?所以啊,当地的官员还不巴巴的给爷送棉衣、送暖炉,肯定不敢把爷冻着”,锦儿有些无奈的宽慰道。
“也是……”,我觉得锦儿说的有道理,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锦儿,天这么冷,那些地方官怕云哲冻着,你说会不会……会不会……给云哲送几个暖床丫头啊……”,说完我也不好意思了。
“哎呀,我的福晋啊,你这是怎么了!咱们爷是去赈灾的,哪里有空想这些事啊,再说了,婢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打成亲后,爷可是一颗心都可在福晋的身上呢,何时对别的女子有过好脸色?这个样子,简直和当年的老爷一个样儿的!”锦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锦儿,你坏死了,赶明儿我就托个人,给你说个婆家,叫你还笑话我!”我突然意识到锦儿是在戏谑我,放佛自己的心事被戳穿了一般,羞得不行,作势就要打锦儿。
“婢子错了还不行么,福晋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锦儿极配合的讨饶道。
“哎,这就是有一个和你一起长大,年纪又比你大的丫鬟的坏处啊”,我佯装无奈的感叹道,锦儿比我大三岁,于我来说,不仅是身边的大丫鬟更是能永远支持我的亲人。
“婢子错了,这就给你熬夜宵去,权当赔罪好不好?”
“去吧,若是好吃了,我就恕你无罪!”我嬉笑道。
江南的雪灾如期而至,看来,皇上的身体大概也只能再撑一年了,皇上对云哲的态度虽然有了转变,但是想要成为皇上心中唯一的、完全信任的皇位继承人,云哲还有很多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