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军在康城布阵，桃坪上的百姓全都没有休息，全都翘首以待，紧张地盼着大军归来。大军撤回桃坪，听闻太子带领大军打了个小胜仗，老百姓都欢喜无比，那场面喜气洋洋地的，颇具感染力。
“你打仗还真是厉害！”齐雨朝风轻陌竖起了大拇指。
风轻陌却是微微一笑：“不，这次胜仗，功劳最大的当属缪青。”
也是！缪青的水银之毒刚刚好些，就又立下这个功劳，这算是证明了他的忠心了吧？齐雨真是为他欣慰，也为风轻陌高兴。
风轻陌的手底下需要有个得力助手支持他，缪青的表现刚好！
“只可惜，赫连晟狡猾，没有亲自带兵入城。”
“赫连晟身为主帅，自然不会亲身犯险。”
“那明天战场上你估计他会怎么打？准备怎么应战？”
风轻陌笑了笑：“我料他不会故伎重施，再用火树银花阵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到时看临场发挥。”
“他这个人不守规矩、不讲道德，用不用火树银花也比较难说。不过，我是有防备的。”齐雨说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亮出手中的物件，“看看这是什么？”
风轻陌有些疑惑地接过齐雨手中的布块，那布块缝得方方正正的，一张脸的宽度而已，两旁还挂了绳坠子，这东西他是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
“口罩！”
齐雨得意地一笑，接过口罩给风轻陌的戴上：“我亲自缝的，感觉怎么样？”
风轻陌疑惑地道：“这……口罩？起什么作用？为防火树银花阵？”
“对啊！”齐雨点头，“你们把盔甲穿严实些，就算他再用火树银花阵也不怕。水银落到身上，有盔甲挡着，而那水银主要是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的，你们把口罩戴上，能最大限度地把水银隔离在外，就算中毒也会是微乎其微，后期解毒也不会那么麻烦。——当然，如果他不用火树银花阵那当然更好，战场上灰大，你们用来防灰尘也不错昂。”
风轻陌点点头，神情变得很是温柔：“你倒是很细心。不过，那么多将士要上战场，哪有那么多口罩供大家使用？”
“有！”齐雨抿嘴一笑，“你们去打仗的时候，我就找到了萧大人，托他带我各处跟康城的大婶大嫂大妹子们说过了，将士们打仗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大家都很乐意一起为将士们出点力。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夜工缝口罩，她们的针线活麻利着呢，比我强多了，所以，出兵之前一定能缝够一定的数量！”
风轻陌愣了愣：“你竟然还发动起了城里的百姓？”
“是啊！白天那么多弟兄为了保卫康城中了水银之毒，乡亲父老都很感动、很敬佩他们呢！所以，能为他们出点力，大家都非常乐意的！”
风轻陌默默地伸出手，摸了摸齐雨的头，轻声道：“难为你，辛苦了。”
齐雨得意地扬了扬眉，“我聪明不？”
“聪明。”
“那你欣赏我不？”
“我不止欣赏你，我还欣赏三郎，他有这么好的眼光，能把你留在身边。”
风轻陌的回答还真是高情商啊！齐雨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风轻陌的胳膊，“嗯，我也很欣赏你，有这么好的运气，拥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好啦！你打仗也辛苦了，赶紧休息，明天早上见！”
临走前，齐雨把口罩塞回给了风轻陌，然后愉快地转身，轻快的身姿很快消失在帐外。
风轻陌摊开手，低下头，默默地望着手心中的口罩，呃，小妮子的手工不太好啊，这针脚一点都不整齐。
不过，难为她考虑得那么周全，还亲力亲为做了这么多事，为他分担责任，已经是很难得了。
妹妹……
我真该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才是了……吗？
————
东夷大营，此时真是阴沉沉的，气氛特别地不和谐。原本以为这次偷袭是胜券在握的，但没想到大军反而遭到了东洛军的伏击，惨败而归，赫连晟真是大为光火、怒不可言！
“他们竟然控制了我们的人，把我们插在康城的利器反插到我们的身上，这个楚逸晗可真是可恶！”
“主帅，那明天战场相见，我们要如何取胜？”
赫连晟阴恻恻地道：“火树银花阵的火，我们还没有用呢！”
“火箭？”
“备好火箭，明天再次攻城！”
“是！”
这是出乎了齐雨和风轻陌意料的。
原本他们以为，赫连晟的火树银花阵用的就是火箭，然而赫连晟用的却是水银。
等他们以为赫连晟还有可能故伎重施用水银时，赫连晟却又用起了火箭。
所以，当第二天的战场上，燃着熊熊火焰的火箭朝东洛大军飞射过来时，风轻陌也愣住了。
盔甲、盾牌，这些都还是可以稍作抵挡的，但还是有很多的火箭射穿了将士们的袍裾，熊熊之火燃烧起来，能把人烤熟。
“就地卧倒，打滚！”缪青厉喝。
中了火箭的将士立即就地卧倒，打滚，熄灭了身上的火燃，——此时，口罩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的，浓烟四起的战场上，口罩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将士们的呼吸顺畅，不致因为吸入太多浓烟而呛伤。
齐雨在城楼上观战，看到此情此景，真是急火攻心。
特喵的，防来防去总是防错！是赫连晟那家伙智商太高，还是她和风轻陌智商太低？
他们都以为火箭这招东夷不会用了，可偏偏赫连晟却就用火箭来攻战，妈蛋，这战场是用来干嘛的呀，不用将领一对一地单挑，非要用这种方式来一决胜负，这还算是古代的战争嘛！
卧鹰山上鹰嘴崖，楚逸暄默默地观望着战场上的战况，双眉紧蹙在了一起。
鹿鸣担心地道：“这仗要是这样打下去，双方还真会伤亡惨重、难负胜负。”
楚逸暄缓声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打下去，那可如何是好？”鹿鸣轻声问。
楚逸暄沉默不语。
鹿鸣又道：“若是再派咱们的战马出击，只怕东夷已经有了防备。火箭若是射中咱们的战马，咱们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楚逸暄的目光落在康城城外的护城河上，若有所思地道：“我们来康城之前，康城便下过几场春雨，护城河水也涨满池了。”
鹿鸣顿时两眼放光：“挖护城河，放水？”
楚逸暄点头：“你设法混入军中，把消息传递给缪青，让他去执行。”
“是！”鹿鸣欢喜地拱手，迅速转身跳下鹰嘴崖，连续几跳便消失在了楚逸暄的视线。
大军混战之际，从后方混入东洛阵营，这不算多大的难事。更何况，鹿鸣穿的是东洛的军装。
很快接近缪青，把楚逸暄的意思传达给了缪青，缪青瞪大双眼，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忙必生乱。快去请示太子，尽快执行吧！”鹿鸣说完，转身闪入人群。
彼时，风轻陌正好转至缪青的方向，望见鹿鸣的身影，觉得颇为熟悉，不由皱了皱眉。缪青注意到了，忙上前向风轻陌请示，顺便分散风轻陌的注意力，以免鹿鸣被风轻陌发现。他急切地道：“太子爷，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咱们挖渠放水，利用护城河水淹东夷大军吧！”
风轻陌一愣：“眼下情况紧急，如何能做到水淹东夷大军？”
缪青咬咬牙，“我会遁地。”
遁地，风轻陌也会。
只是，这战场之上，需要他来指挥作战，他没有办法跟缪青去挖渠放水。
沉吟片刻，风轻陌果断道：“好，你带几个弟兄，尽快疏通渠道，我命前面的弟兄尽量拖时间，为你们掩护，一旦地渠挖通，立即放水！”
“好！”缪青立即招手叫来几个弟兄，“跟我走！”
挖地渠不容易，地面上的拖延与掩护更是艰辛。不断地有人中箭倒下，又不断地有新的人手补充上来，组成盾墙，抵挡着对方的火箭。
火箭终于放完。赫连晟冷冷地挥动令旗：“所有人，近身上前，击杀东洛落水狗！”
“是！”响应声如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旌旗飘舞之下，战将领头，步兵押后，大军黑压压地冲向东洛阵营。
缪青终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风轻陌面前：“太子爷，地渠已经挖通，只要将护城河与地渠的连接之处挖开，便可放出护城河水！”
“好！”风轻陌沉声道，“开堤，放水！”
就在整个战场即将布满东夷大军的时候，突然，脚下猛然一阵震动，东洛将士纷纷往后退让，只见决堤的河水朝着东夷将士的方向波澜壮阔地奔涌了过来！
水和火一样，都是那么地令人难以抵挡。火是强烈的，有灼烧一切的力量，而水是温柔的，却也能够淹没一切。
突然如其来的大水迅速在战场上漫开，漫过东夷将士的足背，往更深更远之处奔涌而去。
东夷土地贫瘠，分因缺少水分的滋养。东夷百姓不通水性，对水也存着一种如视神明般的敬重。
此时，这么多的决堤水奔涌而来，令大多人都惶恐惊惧、手足所措。
赫连晟却不管这么多，高举令旗厉声道：“康城就在前面，休要滞足不前！杀过去，速战速决！谁若敢退后，本帅便杀了谁！”
风轻陌紧蹙双眉，沉声道：“缪青，加大堤口！”
“是，太子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