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的话，再度震惊了齐雨！
怎么会……程婉的心上人竟然就当今皇上——楚辄？太子师的小妾视皇帝为心上人，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许夫人凄然一笑：“怎么样，没有想到吧？”
是的，没有想到。就连真正的许柔止也没想到过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和当今皇帝发生什么纠葛吧？
许夫人说道：“我也是这些日子才知道，原来程婉便是当年的皇太子楚辄身边的婢女，她仰慕楚辄，可你爹却偏偏喜欢上了她。当年你爹是皇太子辄的好友，他出谋划策，成功地帮助楚辄清除了对手，登上皇帝之位。你爹聪明，生怕功高震主引来杀机，便向楚辄辞行，楚辄政权未稳，不敢放你爹离去，但又不敢让他掌管实权，便封他为太子师，让他教导太子，若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楚辄还是要向你爹请教。如此，两人这段关系便延续至今。
“我猜想，你爹留下，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程婉。楚辄登基为帝之后，程婉没有机会再留在楚辄身边，她心灰意冷，便准备上吊自缢，结果你爹正好将她救下，带回许府疗伤。你爹本就爱慕程婉，因此对她更是悉心照顾，程婉被他打动，答应嫁他为妾。
“虽然只是妾的名份，但你爹待程婉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好！府中的下人，没有一个敢轻视程婉，大家敬她胜过于敬我！只可惜，人都是这么贱，别人待自己好，她不稀罕，偏偏要去在意一个不在意她的人！程婉如此，你爹也是如此！”
许夫人说得激动，脸色微红。意识到她在骂的人是齐雨的母亲，便望向齐雨。齐雨无所谓地耸耸肩：“大多数的人，确实都这么贱。白白辜负了别人的一片深情。”
许夫人大概是想到了玉官，便叹了口气，又才缓和了语气，说道：“程婉无法忘记楚辄，在你六岁那年，突然离开了许家，不知去向。如今想来，她一定是那时就设法进了皇宫，再度回到了楚辄身边。也不知她想了什么办法，再见到了楚辄，如今就日夜侍候在楚辄的身边，虽无名份，但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她日夜侍候在楚辄的身边？”齐雨惊讶地道，“没有名份，又怎么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许夫人长叹一声，说道：“也就是前些天，你爹从宫里得到了一份名册，翻遍了名册虽未能找到程婉的名字，却看到了程婉的小名：青衣。”
青衣？
那是程婉的小名？
“当年，我曾听你爹酒后提到过几次青衣的名字，向他问起，才知那是程婉的小名。原来当年楚辄与你爹都唤她青衣，但你爹将她纳为小妾后，为了避免让她回想起往事，所以你爹都改唤她为婉儿。你若是有印象，听到你爹都是叫她婉儿吧？”
“是的。”
“看到青衣这个名字，我有些惊讶。虽然注明其人性别为男、职务为御前贴身内侍，专职侍候皇帝寝居，但我还是借着入宫拜访皇后之机，前往探试了一番。但这青衣颇是神秘，在宫里并没有多少人能常见到他，除了楚辄的寝殿，他几乎不在别处露面。因此我也没能见到她。”
“那你如何确定那青衣就是程婉？”
“后来我当然又派人进宫查看过，我请的那人轻功甚好，悄悄潜入宫里，给我带回了青衣的画像，如今我没有带在身上，若是带在身上，你见到了，定然也会认得。”许夫人见齐雨不信，又道：“你可以找个机会进宫一趟，你那朋友不是会遁地吗？让他带你去一趟看看，便知我的所言是实是虚。”
齐雨默默地蹙着眉头，望着许夫人。瞧许夫人的神情，不像说谎。再说了，许夫人有什么必要说谎骗她？
难道，程婉真的就在皇宫？
齐雨默默地回想着那天在齐王府中楚辄看她的神态，难道，程婉真的就在楚辄身边？所以，楚辄清楚她是程婉的女儿，因而才会对她那般亲切和温和？
——大东洛的皇帝楚辄，可是以雷厉风行的铁腕风格而闻名啊！
“你想想，”许夫人提示齐雨，“若不是程婉在楚辄身边起到作用，楚辄又怎会钦点你为齐王妃，而不是你的两个姐姐？以你庶出的身份，就算能嫁入齐王府，也只能是为妾的命啊！”
是啊！
齐雨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听楚逸暄提到赐婚的原因时，她也纳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官方的原因说是因为皇帝做了一个开着一大片薇花地的梦，所以就寻找名字叫采薇的大臣之女，没有找到采薇，结果找到她这个柔止。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诗，提到这件事时，楚逸暄还说，他父皇是一个开疆拓土、崇尚武德的武帝，素来狂放不羁、杀伐决断，王妃觉得，怎么可能熟读《诗经》之类的文籍。所以，那时她还问，楚逸暄是不是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太子，助太子把太子师的女儿安插到齐王府。
难道，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吗？
实际上，是程婉在背后起的作用？
这个推想，让齐雨感觉心头豁然明朗。
原来，这赐婚的背后真的有一个神秘的推手，只不过，这个推手不是为东宫助力，而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为了帮自己的女儿找一个金龟婿而已！
也或许，是因为楚辄也对程婉有情，所以才把程婉的女儿娶过来当儿媳，——若楚辄对程婉无情，又怎会将程婉留在身边十几年，还这么重视程婉的意见？
难怪，楚辄对她的态度那么好！
又难怪，她赈粮引祸，全嵇城都在说三道四，连楚逸暄都觉得她在给齐王府惹麻烦，可楚辄却没有责备她，还夸她做得好！
难怪难怪，这也难怪，那也难怪，很多想不清原因的事情，现在都清楚明了了！
齐雨转身望向许夫人：“你猜到程婉的下落了，那太子师……是不是也猜到了？”
——她已经不是许柔止了，所以，要她唤太子师为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连程婉这个名字，也是脱口而出。
许夫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大概以为，是因为许柔止怨怪自己母亲当年的狠心抛弃，才会对自己母亲直呼其名，所以倒也理解地点点头：“是，我料他定是猜到了。”
齐雨不由心头一惊！许昌竟然知道程婉就在楚辄身边，那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是，齐雨问：“刚才在许府时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许夫人黯然地摇头道：“当年程婉离开，恐怕你爹就猜到她是为了楚辄。楚辄不敢伤你爹的心，所以纵然留下程婉，也不敢让你爹知道，这恐怕是程婉在宫中没有名份的原因之一。当年他们三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三人自己最清楚。我当初不清楚你爹为何不许谈论程婉离开之事，原以为是因为他不愿被人揭自己的伤痕，如今想来，恐怕是他刻意所为，为的是麻痹楚辄与程婉。”
“麻痹楚辄与程婉？”
“对。”许夫人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想，不但是我，还有楚辄，都小看了你爹隐忍的功力！先前我不清楚，但如今看来，其实你爹不但早就清楚程婉人在何处，更是早就做好了报复的打算！只可惜，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楚辄和程婉的！他们这样欺骗许昌，他们也应该受到惩罚！”
齐雨惊愕地望着许夫人：“他要报复楚辄？怎么报复？”
许夫人看了齐雨一眼，笑了笑：“他的计划马上就会成功了，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你爹这些年来，一直以替东宫扫除一切障碍为己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东宫、帮助东宫，所以，深受太子的信任。但其实谁也想不到吧，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太子，更不是为了楚辄，而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说？”
“如果说他是东宫的人，还不如说他是齐王的人。他表面扶持太子楚逸昭，实际上却在教导齐王楚逸暄忍辱负重、将来图谋大业。正好，你嫁入齐王府，顺理成章地又助了他一臂之力。表面上看，碧苏是替他传递消息的耳目，但实际上碧苏得回来的消息都是他与齐王安排好的，那是为了麻痹东宫，之前的消息都是真的。之后，他们便假借碧苏向楚逸昭传递错误的消息，一步步将楚逸昭引导到错误的局面，只为最终能顺利地铲除楚逸昭！”
“你说什么？”一个个重磅信息惊得齐雨简直不敢置信，“太子师是齐王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做，都是因为恨，他恨程婉背叛，恨楚辄欺瞒，恨他的付出换来的都是伤害！所以，他要让楚辄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而无能为力，让楚辄陷入痛苦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齐雨震惊疾呼：“这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