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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深不可测

再说张默,他已在开阳峰住下半年,这段时间他从来不曾踏出洞府一步,更不曾主动去见青峰,而青峰亦没有传唤过他。这半年里,他除了勤奋修炼浩然剑诀之外,便是刻苦钻研衍阵天书,而这两项皆是有所小成就。

张默依旧是一身黑衣,他面色沉静地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右手双指并拢在胸前舞动,其上有淡淡金光缠绕,一柄闪烁着银色寒芒的利剑,随着手指在洞府内急速飞驰,化作一道银色的线,不时在坚硬地岩壁上一划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往四周的石壁上仔细看去,可见纵横密布的剑痕,几乎布满了整间洞府,把原来光滑都破坏了。这便是张默半年来在浩然剑诀上的成果,他如今已经把御剑之术掌握纯熟,但是要像青峰那般不凭借外物便发出剑气还远远做不到。

这柄寒星剑张默还是极为喜欢的,只可惜这剑是灵器,所以无法以炼器之法练入体内灵池,他只好收进储物袋中。

收起了寒星剑,张默目光闪烁沉思,觉得是时候离去了,衍阵道经与大凶吞天诀是时候要开始修炼了。之所以决定这个时间离去,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因为据他所知,阴魂宗的英灵冢开启之日……将在三个月之后。

而在此之前,张默还需回“家”一趟,把尘缘真正完全了断,把这躯壳的养育之恩偿还,日后便可自由地遨游,这天地间何地都可修行。

张默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意一定便站起身来,开启洞府走了出去,他将离开正阳宗,这里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他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登峰而上,准备去见青峰,以回家探亲为借口,获得青峰准许,而后便再也不回这正阳宗。

再次见到青峰,还是在那巨石剑碑之下,张默远远地便看见那剑碑,目光精光一闪,仔细察看起来,之前他还未修炼浩然剑诀,所以看不透,而如今他体内亦有了剑气真元,可看出一丝端倪。

这巨石剑碑绝不简单,张默发现有隐匿的剑气,从巨石剑碑中发出,而后向四周延伸,形成一道道剑气波纹,排拒这一切,就连风亦不可进入其内。仔细看那剑碑,便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凌厉之意,就犹如一柄剑尖指着你的双眼,让人难以直视,会忍不住移开目光或是眯起双眼。

看着那巨石剑碑,张默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那剑碑其内定藏有不得了的东西,最有可能的便是一把剑!一把极为强大凌厉,让人难撄其锋的绝世之剑。

张默并未久看那剑碑,只是一会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坐于剑碑之下的青峰,依旧还是一身灰衣,如今的身影和半年前所见到的重合,似乎青峰一直就在这里,从未动过。紧闭着双目,一眼看去极为普通寻常的样貌,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徒儿张默拜见师父。”张默走到上次陈康让他停步的地方,站定之后揖礼道。

青峰缓缓睁开眼,看向张默,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问道:“何事?”

“弟子想回家一趟,请师父恩准!”张默脸色平静回答道。

青峰看着张默,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微微一闪后道:“半年时间,你修行可有所获?”

“回师父,弟子已经成功使真元转为为剑气真元。”张默答道。

“哦?”深看张默两眼,青峰双目中有精光闪过,有着极其隐晦的惊讶之色,稍顿片刻之后,他紧紧盯着张默吩咐道:“让为师瞧瞧。”

“是。”张默没有丝毫犹豫,应声答是之后,手往储物袋一拍取出了寒星剑,随后往空中一抛,双指在剑柄离手的瞬间,并双指为剑,有淡淡金光环绕其上,双目紧紧凝视空中之剑,双指轻轻地挥动起来,而那寒星剑便在半空中,随着张默双指急速飞驰,化作一道银色寒光。

当张默收起寒星剑时,青峰却没有任何表示,他重新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才道:“去吧。”

“是,弟子告退。”张默鞠躬道,深深看了两眼青峰之后,转身离去。时隔半年,他还是一点都看不透青峰,此人就像是随时随地都笼罩着一层浓雾,让人难以看清其真实面目。

张默下了开阳峰,往山门方向毅然而去,遇到了那看门的刘师兄,他态度极为恭敬,脸色颇为复杂,微笑有些僵硬,躬身拜见道:“弟子见过……张师叔。”

此人是张默夺舍之后,在正阳宗遇到的第一个人,此时已时隔十年,而刘师兄因为一直无法迈入筑基,容颜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此时他已是四十几岁的中年,眼睛已有了皱纹,而面容神情也稳重了许多。

看着此人,张默心中略有感触,此人不甘重回凡俗,而心甘情愿地沦为看门之人,只怕此人亦是知道,此生再无机会迈入筑基了,却不知道其心中是如何想的。相对比较而言,张默二十六入筑基,容颜将在近百年之内不会有任何衰老。

看着刘师兄略微僵硬的恭敬表情,张默自然能猜到其内心之复杂,想当初自己还得称其为刘师兄,而如今他却要反过来恭敬地称自己一声张师叔,这样的变化,任谁遇到都会产生不甘之心。

脸色略微古怪地点了点头,张默静静看着此人,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好奇,目光微微一闪后,问道:“你难道不曾考虑过离开宗门,重回凡俗家中?”

张默这毫无征兆地一问,让刘姓修士怔了一下,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直看着他。见张默表情始终平静,并无其他意思,这才露出极为苦涩的笑,颇有些无奈自嘲地摇摇头道:“回师叔,弟子的确不曾考虑过……以往是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迈入筑基,于是便不甘心就此离去,而后渐渐意识到希望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绝望,而那时弟子却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所以亦不曾想过重回凡俗。”

稍顿片刻,刘姓修士似乎想开了一些,脸上竟有些许洒脱之意,接着道:“弟子凡俗家人,并不了解修士之事,所以一直认定弟子已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从不曾为弟子担忧过。而因为弟子身份,其他凡俗之人亦不敢轻易得罪弟子家人,是以弟子亦不用担忧家人……此生,便是如此吧,便让弟子为宗门守门到老,直到元寿终尽之时,亦算是报答了一分宗门的培养之恩。”

张默听完之后,目光微微闪动,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看着刘姓修士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后说了一声“保重!”,便头也不会地走出宗门。

刘姓修士表情复杂,看着张默的背影,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张默给他的感觉似是要离开再也不回来,然而这感觉却是让他自己都不相信,直当是错觉,他似乎被那声保重有所触动,他听出了其中的真诚,目光闪动着,脸色沉静了下来,颇为郑重地对张默背影鞠了一躬,提高声音道:“送张师叔!”

张默离开正阳宗之后,进入了树林之中,不是宗门外的那片只有温顺小兽的树林,而是更为远处的,凶猛野兽聚集的树林,为了寻找黑帝。

当张默到那片树林边缘之时,黑帝强壮庞大的身躯早就站在那里,尾巴摇得极为欢快,见到张默身影之时,欢快地叫唤起来。

此时的黑帝,早已不是往日那骨瘦如柴的模样,此时它如一头老虎般地高壮,全身黑毛油光发亮,肌肉明显紧实凸起,显得极为坚硬,如铁块一般。此时它张开大嘴喘气,一条猩红的舌头不时舔过尖刀般的狰狞利齿,好一副凶猛的模样,让人见其便知其凶猛不凡。

看到黑帝明显领先察觉自己到来的模样,张默无半点惊讶,他在刻苦修炼之时,黑帝亦是如此。此时黑帝的灵觉更为灵敏,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它本天生灵觉,经过修炼之后,似乎变得更为强大了。

除了天生灵觉的增长之外,黑帝还有了其他神奇的异能,比如它会像老虎那般发出虎吼,声如山崩炸雷,让人一听之下直觉得心扉震动,耳膜欲裂,头脑昏沉。再比如它会张口发出一道月色利芒,速度极快,让人不察之下难以防备,威力亦是不可小觑,一击可直接炸断一颗三人合抱的巨树。

见到黑帝,张默脸上才露出了许久不曾见的微笑,显得极为亲切,与他平日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此时黑帝灵智已经极高,除了不能说话之外,与常人无异,张默随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从储物袋中取出寒星剑,以御剑术让其稳稳地滞留于半空,而后一跃站了上去。

御剑飞行,寒星剑带着张默急速飞行,而身后跟着速度亦是不慢的黑帝,它如一道黑色流光,速度快得让人难以一眼看清模样,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庞大黑影。

在回“家”之前,张默心中早有打算先去一次灵宝狭道,他想购置可以装入灵兽的驭兽袋,因为黑帝如此带在身边极是不妥,它如今这等模样,让人一见便知不凡,而能够修炼的狗更是闻所未闻,怕是极易招惹麻烦,所以才有了这决定。

御剑飞行之术,在同境界中可算是速度顶尖之术了,灵宝狭道本来就不远,张默感觉只是几乎一眨眼间便到了,在进入灵宝狭道之前,他让黑帝躲在了一片树林之中,而那树林他并不陌生,因为他曾在此斩杀了两名欲对他行凶夺物的阴魂宗弟子,还因此得到了阴魂宗的入门法诀。

张默向来小心谨慎,更不是那等喜欢照耀炫耀之人,他收敛起身上筑基期的气息,迈步走入了灵宝狭道,时隔八九年,此地似乎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这等模样,让人错觉上次来似是在昨日一般。

上次来此处,张默只是引气期十三层修为,有太多人的修为境界让他看不透,而如今他一眼看去,几乎瞬间便看清了入眼之人的修为,几乎皆是在引气期修为,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难得一见。

对此张默并无意外,这灵宝狭道本来就是针对引气期修士所设,筑基期修士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来此。

张默面无表情地在人流中前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看向一间洞府店铺,双目突然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见到了当年购买百年桃木的店铺,而让他惊讶的是,那看铺的依旧是那个头发苍白的年迈老头,修为依旧是引气期十一层,而他的容颜却也无一丝变化,与当年一模一样。

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张默目光闪动片刻,走进了那家店铺,而那老头铺主亦是第一眼发现了他。

那铺主老头见到张默,目光极其隐晦地闪过一道精光,满脸和蔼慈祥之笑地迎了过去,一副恭敬的模样揖礼道:“这位前辈,欢迎光临蔽铺,不知前辈有何所需之物?”

张默面无表情,目光却是紧紧地看着老头的脸,仔细观察其神色变化,以往面对这老头时,因修为低看不出来什么,而此时张默心中却有种怪异之感,总觉得此老者不简单。他目光微微一闪之后,问道:“老人家,可还记得我是谁?”

面对张默的目光,铺主老头面色神情依旧自然,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他呵呵一笑答道:“晚辈自然记得前辈,不曾想前辈竟如此犀利,让晚辈望尘莫及,九年前前辈还只是引气期十三层修为,如今却是已迈入筑基。而且能以修为高于老身,而唤老身一声老人家的,也唯有前辈一人了。”

张默观此老者神色无异,心中却更是疑惑,不知是否疑心之故,此老者总给他一种高深莫测之感。目光一闪之下,张默抓住了老者话语中的关键之处,出声问道:“老人家,我很是疑惑,你看起来修为只有引气期十一层,当年又如何能看出我的修为,而如今又如何看出我已迈入筑基?”

那铺主老头脸色依旧,半点不见慌张,坦然而道:“回前辈,晚辈常年经营店铺,每日所见之人极多,所以练就了这幅老辣的识人之眼,是以才大概能猜得来人之修为。”

张默听完这话,看那老者完全一副坦然之色,似是并不强烈反驳,而是随他如何想的模样,心中更是觉得此老者不简单。

张默之所以会询问一番,只是心中极其疑惑,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所猜测的,而如今心中却确定此老者不简单,是以便马上打住了询问,他不想招惹麻烦,便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询问道:“老人家,不知你这铺里可有驭兽袋?”

“驭兽袋有的,请前辈稍等,晚辈马上为你取来。”铺主老头极为客气答道,随后便转身取物去了。

以十枚灵石的价格购买下了驭兽袋,张默向那铺主老头告辞,准备离去。却不曾想刚转身,那铺主老头开口叫住了他:“前辈……”

“老人家,还有何事?”张默回头疑惑问道。

“晚辈不久之后便会离开此处,或许日后与前辈有缘再见。”铺主老头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出此话。

张默目光闪动,看了那老者一会,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有缘再见。”

购得驭兽袋,张默便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灵宝狭道,行走中他目光闪动不已,一副思索的模样,那老者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最后那句话更是莫名其妙,这让他心中略有不安,感觉似是招惹了什么麻烦。

然而,在与那老者交谈的过程中,张默却不曾感受到那老者对自己有任何恶意,反而是极为和善的模样,这让他心中稍安。虽是这样想,张默警惕却没有轻易放下,心中暗骂自己还是不够老辣,不该轻易因为好奇而去询问,更是告诫自己往后定不可因好奇而轻举妄动。

走出了灵宝狭道,张默回头看着狭长的街道,心中暗自沉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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