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雨瘦归瘦,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偶尔有那么几次小感冒,不是太严重的,吃点药就好了,挂点滴也就那么一次。那还是她四岁的时候吧,有一次周末,夫妻俩和朋友各自带着孩子们到公园去玩,诗雨和小伙伴快乐的跟个小兔子似的,蹦啊,跳啊的。到下午的时候,大家商量租双人自行车围绕着树林兜兜风。
小菲和阿军各坐在左右两边,抬起了脚卖力地蹬着。诗雨坐在父母的中间,兴奋好奇的看着路边的风景,时而用小手拍打着。树林茂密成荫,路边盛开的不知名的小花零星的散落在绿油油的草丛里,路的左边是看不到尽头的玉带河。风儿扑面而来,真是凉爽惬意极了。
不知不觉诗雨的头歪下来了,小家伙睡着了。出门的时候看天气比较好,小菲也忘记了带件小外套。小菲把她搂紧了怀里,两人骑车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虽然也考虑到怕孩子着凉什么的,但怎么着也得把车子骑到路口,朋友们还在前面等着呢。
到晚上的时候,小菲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但看孩子一切正常也就放下了。第二天逛超市的时候,诗雨和涵涵说口渴了,在肯德基一人各吃了一个冰淇淋。第三天的时候,诗雨有些发低烧了,说喉咙痛。小菲心想之前也有发过低烧的,那时多喝点水过了三天就没事了。小菲原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哪晓得过了三天,诗雨着还是嚷嚷着喉咙痛,不肯吃东西。
晚上八点,诗雨还是不肯吃饭,小菲夫妻俩有些着急了,立马打车到市一院。医生检查下来,扁桃体化脓,做了化验,得立刻吊点滴。先吊两天,再复查。阿军手忙脚乱的立刻去办理去缴费,小菲紧紧地把脸上满是泪水的诗雨搂在怀里。纵有千万的不舍,针还是要戳,水还是要挂的。
诗雨还是蛮坚强的,当护士拿着针头对准她小手的时候,她胆怯的眼神,微微发抖的小身体本能的向后缩着。当针头进入她血管的时候,本身就胆小的小菲也不敢直视,立刻把头别了过去,而诗雨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大声哭喊着。阿军轻摸着孩子的小手,脸上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夸诗雨是个好孩子。
水挂了两天,医生建议再挂两天就没多大问题了。毕竟是第一次挂水,还是挺有药效的。第四天的时候,小菲因为大意,护士拔出针头的时候,她摁住棉花的时间不长,当阿军抱着诗雨无意中发现孩子袖口有大量的血迹,狠狠地呵斥了小菲太不小心了。小菲纵是千般委屈,当看到老公满眼的心疼,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生病的几天里,小菲要照顾孩子还要做饭,孩子半夜的时候喊口渴,还要起身喂孩子喝水。有时趁孩子中午午睡的时候,小菲出去一个小时忙一下工作的事情,也不敢耽搁,怕孩子醒了见不到人哭闹。小菲清楚的记得,孩子快好的时候,夜里又要喝水,小菲实在太困了,眼睛实在是张不下来,就是此时用火柴棒去撑着眼皮也收效甚微。虽然她拼命挣扎着,一点力气也没有。
人毕竟不是铁做的,几天没休息好,早就累了脱层皮,没有人帮她搭把手。阿军工作太忙了,也抽不开身在家陪着孩子。最后把睡在隔壁的阿军叫醒,让他起身给孩子喝点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年下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基本上是小菲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有句老话“宁挑千斤担,也不抱肉疙瘩”,这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独自带着孩子的妈妈们才能体会到吧。
诗雨掐算着小指头数着爸爸回来的日子,妈妈小菲告诉她爸爸快回来了,顶多十天半个月的。或许小孩子当真了,毕竟二十多天没见到爸爸了,除了妈妈爸爸就是最亲近的人了。也许是太想爸爸了,加上天气忽冷忽热的,诗雨早上起来开始咳嗽了。
小菲也没当回事,毕竟小孩子有些小毛病也不必大惊小怪,何况阿军的事情一直困扰着他,千丝万缕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那股子乱遭劲也让她忽略了孩子。然而老天也再一次的和小菲开起了玩笑,诗雨这次的病情来势凶猛,又是发烧又是咳嗽的,到医院一诊断,右下体肺炎,医生让他们立刻办理住院治疗。
小菲的身体像被抽离了一般,头昏脑胀的,要不是姐姐小芳托了一把险些倒下去。小芳帮着办理了住院手续,诗雨被安排住进了儿童病房。诗雨这一次没有像往常般调皮,很乖巧的配合护士打针挂水,然后像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紧紧地偎依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不闹的,也不知想些什么。小菲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怜惜,伤痛一丝一丝渗入了骨头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了下来。
阿军被关进去了,孩子现在又住院了,这个曾经幸福的小家庭如今在风雨飘摇中喘息着,自己更不能倒下了。人的经历是铺就人生路的砂石,是砂石总免不了粗粝,一时还会扎脚,甚至有可能扎得皮破血流。也许当人在回头看看曾经走过的路,才会不由自主地珍惜和拥有以后的生活。
一个星期以后,诗雨出院了。小菲决定搬回家住了,这段日子父亲已瘦了一大圈,为了二哥的事情,也为了小菲家的事情。不能再连累他了,已经六十岁的老人,本来就单薄的身体再这样劳累下去,小菲真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