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番精神折磨之后,小菲终于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此时小菲的心像是放在风口浪尖上,时而抛向高空,时而坠入谷底。猛然想起了回家要给老公拿些换洗的衣服,小菲回到了几天未住的家,站在玄关前,看着脏乱的客厅,闻到了空气中令人干呕的味道。家里卫生间的窗户几天未开了,小菲打开了窗户,走进了主卧室,一股熟悉的味道通过嗅觉进入她的感性世界,那是老公身上的味道,那是她以前嗔怪他身上体味重,如今闻起来却特别好闻的味道。泪水再一次弥漫着她的眼眶,视线一片模糊。
小菲突然决定这个几天未开窗子的卧室依然不再让窗外的空气散发进来,她要让老公身上的味道尽可能地保留下来。她突然好想让老公抱抱自己,用他瘦长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她似乎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后背被一种力量包围着,那是正义的力量。她知道老公是无辜的,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了他。而自己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一定要将自己杂乱的心拧成一股绳子,要用这股绳子将他从黑暗的悬崖边拉上来,尽自己一切所能的力量。下一步怎么想,怎么做才是对的,一定要给自己指明正确的方向。而指明灯于来自于哪里,就是从每个亲戚朋友的嘴里把跟案子相关的不相关的建议和想法一一吸收到自己的脑海里,然后不停地消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加油!”小菲对自己说。
第二天,小菲和阿耀从律师事务所回来之后,阿耀主张聘请律师。他觉得哥哥再继续被关下去,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先和律师见上面,至少让他觉得家里人一定会救他的。小菲也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现在是警方正在调查阶段,律师和犯罪嫌疑人是不可能见上面的。此时她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运用自己的智慧把前后贯穿起来。第一:阿耀这边的律师小菲也见过面了,律师只是说按照法律程序可以安排会见,但不能保证能见到面;第二:律师介入会不会扩大事态的发展。因为是纪委在调查这个案子,阿军不是这个案件的主要对象。小菲决定暂时不请律师,以不变应万变。
阿耀发火了,几天的奔波劳累让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说了一句大不了律师费三万元由他来出。语气很不友善的说自己的人生经验丰富,说小菲是个女人家什么也不懂,总之发了一顿牢骚话。小菲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弟弟也很着急,想迫切地救出哥哥。以她对弟弟的了解,他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有点不计后果,而且很讲朋友义气,爱面子,可能因为相信朋友而失去自己正确的判断能力。小菲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轻信某一个朋友的话,要把多个朋友的思想综合起来去认真考虑,因为这是一个天大的事情。小菲和阿耀讲不是舍不得花三万块,如果律师能保证见到面,她真的十分愿意掏钱。况且准备和律师签的合同她也仔细地看了,概念十分模糊,让她觉得没有一丝信任感。自律师事件后,小菲明显感到和弟弟的距离渐远。作为阿军的两个最亲近的人,小菲也不想这样。两人一开始朝着共同的方向去努力,中途因为不同的意见而出现分歧,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致使两人不再共同商量或者也可以说阿耀已撒手不管了。这也是小菲很无奈也很悲伤的一件事情,但小菲也很及时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老公的事情比天还大,任何事情和它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傍晚时分,公安电话通知小菲要再一次去她家里查一下东西,他们在老公的包里又翻找了一遍,抽屉里也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找到,又搜查了一下原先的办公室,也是一无所获。夜幕降临了,小菲一人站在繁华的十字路口,看着行行色色的人和车子从她眼前闪过,她在想他们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家里有亲人等着他们回去吃饭。而自己那单纯又倔强的老公不知道关在哪里,和自己生离死别。小菲拦了辆出租车,手机响了,是爸爸的电话,她知道是让自己回去吃饭的。她这时才意识到她的嘴唇是多么的干裂,她已经忘记喝水,忘记吃饭了。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夜,小菲又梦见了老公憔悴的面孔。猛然一惊醒了,枕巾已湿了大片。诗雨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她这才意识到这几天太在意老公而忽略孩子了。小菲不禁喃喃自语道:“孩子,七岁的你正快乐的生活在属于你的童话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等你长大了妈妈会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如实地告诉你。社会的现实,人性的险恶,以增长你的阅历。贫穷的爸爸妈妈是怎样艰辛地创造属于我们的小家,我们两个人是怎样辛苦的把你拉扯大。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孝敬父母,尤其是你的爸爸。他从小一直生活在贫困没有家庭温暖的环境里,努力考上了大学,放弃了考研,走上了工作岗位,很苦很累。孩子,你知道吗?像和爸爸妈妈这样年纪相仿的叔叔阿姨基本上都有父母帮衬着,可是我们完全靠自己艰辛地撑起了这个家。此时睡意正浓的你有没有梦见爸爸妈妈呢?要是有该多好啊!因为我们一家人暂时不能团聚在一起了。”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五天的午夜梦回,老公的身影像磐石一样紧紧依附在小菲的脑海里,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她再也不能克制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泪水蓄之已久且蓄之已深,它诞生了冰冷,覆盖了她整个受伤失落的心。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苍天,老公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天灾人祸,他的才华,他专业的技术害了他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菲强忍住眼泪,一定要尽最大能力地救出阿军,他是一个好人,真的是一个好人。整理好思绪,小菲突然决定明天动身去北京,她想起那边有她儿时的伙伴,她要去北京这个大都化的城市,去了解一下最可靠,最稳妥的法律信息。小菲突然想起了一部电视剧《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想起了剧中的北京律师韩丁,是怎样一步一步接近事实的真相,虽然那个真相对于相爱的两个年轻人来说是个悲剧,但真相就是真相,法大于情。那部电视剧曾轰动一时,韩丁那时也成了小菲心目中的崇拜偶像。不是小菲思想偏激,此时不能做井底之蛙,北京的大律师比起小城市的律师应该更有思想,更有见地。他们肯定处理过全国的大案要案,对诸如此类的刑事案件应该更具有全面性和客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