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么做得体吗?”
“有什么得体不得体的,快些走吧。等下别忘了我嘱咐你的话。”
“恩恩,琦儿记住了。”说着像贼似的缩了缩脑袋。
忐忑的岂止琦儿一人,我心中也似打鼓一般,慌乱不定。不知此行成效如何,只能尽力而为了。
“姐姐,这便是韦尼子的住处了。”
果真,他二人之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着甚是张扬的宅子,便知秦王有多迷恋这丧夫之妇了。
“琦儿,快去啊。”
“姐姐,我怕。这样做若被旁人知道,要丢太子颜面的。”这丫头死命往后缩,原定的打算可不能如此放弃。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我二人是东宫之人。快去吧。你若要临场退缩,我就不认你这妹妹了。”
“姐姐”琦儿很是为难地看着我,可拗不过我的执着,终是扭捏着上前了。
“有人么?救救我们,有人在么?”
不得不说,琦儿的天分非常人比拟的。片刻前的哀怨瞬间化为此时的悲惨。有气无力地敲着门。
不消一刻钟,便有个十五六的丫头前来开门,生冷地问道,“行乞到别处去吧。我家主子可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你们。快走吧,快走吧。”说着就要作势往外驱赶。
这丫头真不会说话,不过是穿得落魄了些,也入不了乞丐的行列吧。
“姑娘,我们不是乞丐,看姑娘如此面善,还望姑娘救救我家小姐。求求姑娘了。”琦儿抱住那丫头的腿,哭得甚是悲惨,眼泪飙飞。
“不行的,若被主子知道了,我就要倒霉了。”
见她态度有所松动,我适当地说了一句,“琦儿,莫要为难与这位姑娘了。若牵连她受罚,我于心不忍。我们走吧。”
“小姐,可你的身子实在走不动了啊,姑娘,求求你了。发发善心吧。”
“这,我能如何帮你们?”丫头终于抵不住我与琦儿唱的这出双簧,软语道。
“有恶人追赶我家小姐,求姑娘让我二人进去躲躲,过些时辰,等恶人走了,我等自行离开,决不多做叨扰。”
“这···”她有些犹疑,看了看柔弱地倚在一旁的我,思量片刻,放了我们进去。
“等会你们躲在房中莫要出声,别被我家主子知道了。”丫头一边走一边嘱道。
“我想,姑娘还是禀报了你家主子较为妥善。看姑娘是个良善人,姑娘的主子定也是那通情达理之辈。若真是你家主子容不得我二人,再走也无妨。姑娘,你说呢?”
“小姐说得在理,可我就怕我家主子生气。”
“那不如让我见见你家主子,亲自解释一二。这般你家主子何种态度,也怪不到你的。”
丫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请随我来吧。”
沿着一条不长的宽道,走至尽头,是一间红漆木门打首的宽敞屋子,内敛而不豪奢,想必韦尼子也是个沉稳之人。
“小姐现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进去说一声。”
“姐姐,你说她会信你所言么?”身后的琦儿小声问道。
“不知。大不了我们再回去呗。”
“姐姐,你就为一睹她颜,废此周章,于理不通啊。”
“改日再与你细说。”
说话间,通报之人走了出来,巧言道,“主子让你们进去。”
进门后,见一风情万种的柔媚女子坐于一处,怀抱白猫,甚是慵懒地瞥了我们一眼,细声言道,“你就是那落难女子?”
颔首道,“正是小女子,若有打扰,万望见谅。”
“你因何落难?又为何偏偏跑到了我的府门前?”
我颇为难为情地看其左右,她知我意,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雨若,你去煮些茶来。”
“是。”应声的正是那心软的丫头。
“此处已无旁人,姑娘尽可道来。”
我绞着手指,十分为难地说,“我历经坎坷,世俗人的眼光早已不放在心上。可今日见小姐姿色出众,顿觉羞愧不已。若将身世告知小姐,还望小姐莫要作笑。”
“姑娘这般说来,倒是觉得我是那俗人了。”
“七羽并无此意。小姐听了七羽的故事,便知缘何了。”
她拾肘示意,我便乖乖坐下,娓娓道来。
“这偌大的长安城中,姿色非凡者云云,可英武出众的男子确实不多的。虽家境贫寒,但因尚属俏丽,我被城中一富家子弟看中,七羽并非那贪慕虚荣之人,只因我与他一见钟情,情投意合,长久相处,情到深处,便私定了终身。谁知其父见我家境贫寒,便污我是那轻薄女子,青楼出身,不肯让公子接我进门。邻里间说三道四者,不乏其人。虽嘴上说,不重名分,可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愿与所爱之人无名无份呢。”说着掩面抽泣起来,偷瞧那韦尼子,果真陷入沉思,我所说的恐怕正是其未说出口的。
“可因爱之深情之切,我宁愿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可不知怎地被其正室知晓,她妒火上冲,竟趁公子出门之际,买通暗人欲置我于死地。”
“小姐,”琦儿掏出方巾,柔声安慰道。
“七羽千辛万苦才逃其暗算,见小姐府门宽阔,那暗人定是不敢惹的,这才斗胆叨扰小姐,望小姐施恩,救我二人性命。”说着扶其膝,跪下去,万般可怜地看着她。
“唉,倒也真真是个可怜的人,今日相见,定也是那缘分牵连。既然来了,就在此处住下,他日待你安然无恙了,再离开也不迟。”说着放下白猫,拉了我的手,双目含泪地说到。
看来,我的话正中其心思。
“多谢小姐,多谢。”
“不必。”而后朝门外唤道,“雨若,进来。”
“主子,有何时吩咐?”
“去为二位姑娘收拾两间干净的空房。”
“主子,若秦公子来了···”雨若为难道。
“我自有主张,你去按我说的办即可。”
秦公子,应是秦王了。
“是。”言罢神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青铭,”
“主子,”又一娇俏女子进来。
“你去领二位姑娘下去梳洗一番。”然后对我说道,“莫要担心了,进了这里,我保你平安。先去梳洗,风尘仆仆的,累坏了吧。”
“嗯。谢谢小姐。”
言罢就随青铭一同出去了。
进了屋门,琦儿偷偷道,“姐姐,我们真要在此处住下么?那东宫···”
“不会有人知道的。别多想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说着将毛巾丢在她脸上,跑开了。
“姐姐,你还有兴致玩呢···姐姐···”
窗外秋风萧瑟,不知何时,夏至远行。
坐在窗边,窗外一番幽深景致,月黑乌啼,风起叶落,最是思亲。
来至此处已半年有余,初识之人尽相离去。亲朋无有,孤寂度日,想来我应是个不祥之人。任时空转变,与我亲近者,皆被所染。思至此处,不觉潸然泪下。
“姐姐,天色不早了,过来歇息吧。”
匆匆抹了眼泪,转身过去,“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嗯。姐姐,那我走了。有事唤我。”说着,琦儿便起身往外走。
刚开门,“小姐?”
“我找你家小姐闲聊,她可睡下了?”
琦儿扭头看向我,韦尼子顺势进来。
“七羽姑娘,我可打扰了你休息?”
“没有。小姐,快进来。琦儿,你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了。”
琦儿离开后,韦尼子方才开口。
“住处可还习惯?”
为她斟上茶,浅笑言之,“甚好。烦劳小姐挂心了。”
“不需如此客气。你深居闺房,许不知,你我本是同病相怜之人,打我看你第一眼,便觉得很是亲切。我不过是时运较好,遇上了有心的男子,有了如今这般舒适的日子。可日后的路会如何,尚不可知。”她低下头,停顿了几分,接着道,“或许,命归西天也是不定的。”言罢竟躺下两行热泪。
握住她的手,“姐姐,无需多虑。既是有心男子,你便该信他。思量多了,只会疲了自个心绪。”那种孤独感,我是懂的。
虽有秦王宠爱,可豆蔻年华,如何忍得了旁人的说三道四,冷落孤立,多少宠爱也暖不热冰凉。无人倾听,无人交心,且以后路途未可知,迷茫,孤独,担惊受怕。
这交叠的感情岂是他一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可了解的。
不知不觉,便对眼前这艳艳如花的女子生了几分心疼。
我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我懂的,姐姐放心,日后姐姐定有个欢喜姻缘。”韦昭容,若不论与佳丽三千共事一夫,有名有份,于她来说,算个好的结局。
“七羽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盼你此话成真,我也不枉此生了。”言罢,浅笑,抿了一口茶。
“若小姐不弃,今晚与七羽同枕,我二人也可说说女儿家的闺房话。”
“好啊···”
话音未落,门外便想起一声,“主子,秦公子来了,正在庭中等着主子呢。”
韦尼子的手不觉一颤,有惊喜,有慌乱。
“七羽姑娘见谅,今日你早些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神情淡定地出去了。
秦王来了?这般看来,我的目的达成之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