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陈长风从厢房内请出了四位名儒,一同来到高台之上后,为众人介绍了一番,王学良颇为好奇,仔细聆听过后才知道这四人原来都是燕京第一学府---崇闲馆的讲师,他们曾经都在朝廷为官,退位之后纷纷受邀崇闲馆为国家培养人才,颇受朝廷重视,更受各地学子仰慕,王学良到是有些佩服陈家的手段,这类人个个清高,要请动他们估计不是金钱可以驱使的,看来陈家也有过硬的后台啊!
活动正式开始,品酒论诗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谁都知一首好的诗词并不是说有就有,这些学子当中虽然有文采斐然之人,但却只是少数,而活动却是为众人准备的,所以自然要变通一下。
活动的流程以酒为引,有胆识之人可以自行去到高台,发挥其文采以酒应景而作,另外也可吟出古人佳作并且阐述个人见解,供大家一同参详,还可提笔挥豪作书法供人鉴赏,总之主题围绕酒进行,各抒已见,只要有过人之处即可。
场中的学子十分亢奋,静等之时已经卯足了劲,都敢大胆上台发表自己的见解,能作诗的极少,能说能书法的到是颇多,每每有能入耳的东西,都能引来台下一片欢呼,而且还会持续不断的议论,王学良心中郁闷,看不懂字自然没法品评书法,他们念的东西又十分生僻,光听自然也搞不明白,更郁闷的是又不好开口询问,所以最终只得默默地吃菜喝酒,甚至都被同桌的钱枫和张达忽视了,更别说其他人。
活动进行得还算顺利,因为一直都没有冷场,不过似乎到如今为止,好象还没有出现过特别令人折服的人,王学良实在觉得无聊,本打算找机会开溜,不过就在此时,高台之上一位眉宇轩昂、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引起了王学良的注意。
此人上台之后礼貌地向四位大儒行了一礼,然后面向众人勿自独饮一杯,眼眸中饱和自信,朗笑道:“小生斗胆献诗一首,希望能得诸位品评。”
此子颇为年轻,摸约十五,一看就知道是个年轻学子,场内大部分人都比他年长,所以心中颇有疑惑,也因此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少爷环视一圈,面带微笑地向众人礼貌示意,而后激仰长吟道:
清酒一杯泪欲垂,
相思两界梦空回。
严寒冷夜犹无尽,
争战平生竟为谁!
严寒冷夜犹无尽,争战平生竟为谁!徒然间少年神色落没,身上透彻出一股凄凉,他勿自吟唱着这两句,场中早已鸦雀无声,片刻之后立刻引来一阵欢呼与掌声,这一次比之前的都要猛烈与长久。
这首诗到被王学良听得清楚,它让人有种生离死别的凄凉,也隐含着一股深深的怨恨。王学良实在有些纳闷,这少年年纪轻轻怎么会作出这样的诗,他难道有特殊的经历或者体会?正思考之际,徒然间瞥见张达神情紧张,而且面色也异常难看,不由得联想到什么,于是问道,“俊逸,你认识他?”
张达微惊,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无奈,独饮一杯,苦笑道:“一言难尽啊!”
一言难尽那就二言三言嘛,有故事王学良自然不肯放过,立刻就发挥出了挖掘的潜质,正好此刻众人都被那少年吸引,趁着这个空档,王学良威逼利诱之下,张达只得徐徐道来:
台上的少年名叫张远,算起来还是张达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张家除了张老爷之外,其他人都不承认他们的存在,简单的说,张远的母亲是张老爷的情妇,一直被安置在外,本来相安无事,不料就在张远十岁的之时东窗事发,张夫人恼羞成怒,一场家庭风暴就此展开,虽然张老爷极力维护,但是最终依然酿成悲剧。
事件发生后两个月,张远的母亲意外生故,死因是溺水而亡,这种意外不能被张远所接受,他年幼尚母,心灵造成极大创伤,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坚信这一切的事端定是张家所为,为此他的人生只剩下仇恨,他恨张老爷生下了却不给他们母子一个名分,让他母亲落得如此凄惨,更加恨张夫人没有容人之量竟然敢草菅人命,没有人替他伸张正义,他只能靠自己,从那一天起,他立誓要为亡母讨回公道,于是他潜心于学问,致力于功名,隐忍至今,他今日的到来并非为了寻找途径而是调查得知张达会来此,特意前来会会这仇人之子。
听完叙述,王学良震惊了,说实话,这种事一点都不光彩,古往今来不在少数,为情所困而酿成悲剧的更是不胜枚举,罪魁祸首自然是张老爷,但似乎草菅人命的也有很大的责任,当然王学良无法判断出那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反正令人心寒。
王学良内心很同情张远,同时又痛恨自己的前身,他不是一样拖着柳云而又没有帮她争取到名分,常此以往谁能担保不会是下一个悲剧?明之不可为而为之是轻狂的表现,对与错无法直言其表,深深的无奈也是弱懦的体现,让人叹而生畏啊!
“张公子,你对小生适才所作有何感想?”王学良正在感叹之际忽然被一道不善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抬头望来,发现张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近处,正直勾勾地盯着张达。
张达对于他的遭遇也略带几分怜悯,但是他本身也是受害者,年幼时也曾留下阴影,此刻二人相对,张达略显劣势,同时也不愿与他针锋相对,于是淡漠地回应,“公子文采斐然,在下佩服!”
张远哪肯就此罢休,好不容易将众人目光吸引至此,于是爽朗一笑,谦卑道:“素闻张公子满腹经纶,小生此举只不过为公子作引,莫不如请公子上到高台抒发情感,也好让诸位仕子瞻仰瞻仰?”
张达心中愤恨,自己此刻已经让步,他竟然咄咄逼人,哪怕腹中颇有学问,但在这种压力之下也实难发挥,如今这种局面,不言则会被人误为恃才傲物,能言却有实在没有信心取胜,真是左右为难。
“兄弟,你过分了啊!”别人王学良可以不去理会,但是俊逸是自己的兄弟,怎么也不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只是没想到这少年仇恨心理如此严重,别人都已服软,他还要相逼,他们同是受害者,这样刻意挑衅实在是有些过分。
“哦?”见有人出头,张远心念急转,笑问,“敢问兄台高姓?”
“你勿需理会我是何人,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凡事强加于人,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丢的可不是一个人的脸!”虽然维护兄弟,但是也同样怜恤这位少年,只希望大家找个平衡点,倘若此事继续闹腾下去恐怕张家的那点破事将会公诸于众,事态影响恶劣,丢的脸可就大了去了!
场内的情况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陈长风作为主事之人,已然赶至,只是还未弄清情况也不会横插一足,只能守侯在旁静观其变。
张远爽朗一笑,“仁兄此话何解,小生好意抛砖引玉,只不过想见识各位神通,怎么到了公子眼中似乎变成了刻意卖弄?既然公子如此意会,小生斗胆请公子指教,如若有理,小生定当聆听教诲!”
“王兄,不用理会。”战线逐渐牵引到了王学良身上,张达有些愧疚,实在不愿牵累他人,而且此刻不是强出头就可以解决的,闹出事端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妹的,给你台阶你竟然不下,还当老子怕了你不成?王学良顿时生怒,给了张达一个安心的眼神,望向张远,眉目一挑,两人之间的气息悠然变冷,“好,那在下就说说,你适才所作,虽为酒诗,但却只着重于个人,你所表达的情感除了满腹的凄楚苦和怨恨,还有什么?我且问你,诗词的深义何在?”
王学良掷地有声的质问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甚至连高台之上四位大儒也缕须沉思,要说这诗词的深义怎能有固定的理解,都是有感而发,各抒已见,难道还有何种高论不成?
张远冷脸含笑,眸中射出一道冷厉的幽光,假装客气道:“小生愚顿,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算你还有自知之名,王学良瞟了张远一眼,遂端正仪表,起身慷慨陈词道:“小义之上诗词歌赋可作为抒发个人抱负、遭遇、爱慕、友情、甚至阐述人生悲欢俱可成就佳作。”说到此处,故意停顿片刻,扫视一圈,激奋道:“然,大义之上乃是着眼于社会阶层状况与矛盾,从侧面披露黑暗、歌颂正义、抒发爱国情操,描绘祖国河山的秀丽多娇。”转向张远冷厉地质问道:“你到是说说,你以此为傲的诗句是属于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