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虚殿中,杨业听两人谈话,隐约猜测出一些事情,但是无论是墨无伤,还是清河,都没有再往下说,杨业晓得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事情,也不敢去问,心忧凤倾烟周子元他们,出了大殿,便直接御空而起,向南疆赶去。
不同上次要边走边找线索,杨业这次一路南行,中土不做停留,比上次快了一倍不止,数天功夫,就赶到了南疆。考虑到南疆深处的恶劣环境,杨业如今虽然修为已经今非昔比,到达了金丹境,却也不敢托大,便先朝四方阁那个坊市赶去。
前次在这里呆了不短时间,杨业对这里还算熟悉,来到这里之后,直接进入中心那个八角塔,来到二楼,找到当初那个老者。
“嗳哟,有段时间不见,道友越发精神了,瞧着像是修为大有长进!”
杨业倒是不料这老者每日迎来送往,时隔这么久,竟然还记得他,也不管他是真看出了自己的修为,还是奉承之言,笑了笑,说道:
“是吗!你这里可还有住处吗?。”
老者笑着回道:
“这段时间来南疆的人多,住处还真不好找,不过你的同伴昨晚到来,已经订下了住处,还是上次你们住过的那里。”
杨业闻言一愣,“我的同伴?”
“是啊,就上次和你同行的那个穿黑衣服的姑娘。”
杨业点了点头,向那老者道了声谢,便离开八角塔,朝上次住过的院落赶去,因心里想着事情,走到院落门前,才想起来,这次并没有院落的通行玉符在身,无法穿过院落的防护法阵。杨业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正要转身回去找那老者,门前禁制一阵灵力波动,禁制忽然被撤去,随后吱呀一声轻响,大门打开,凤倾雪巧笑嫣然的站在门内看向杨业。
杨业跟着凤倾雪进了前院小楼,问道:
“那老头一说,我便猜到是你,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凤倾雪浅笑着说道:
“那天送你离去,我回到宫中,将事情真真假假的同他们说了一遍,凤百花虽然知道了凤倾烟和那叛徒如今都困在蜃楼城中,纵然心急,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她知道你们太清观也有两人困在其中,便打算先派人过来盯着,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凤百花料到太清观来人之中,必然有你,她觉着毕竟我与你是患难一场,也算有交情,遇上了也好说话一些,因此便派了我过来。”
杨业点了点头,说道:
“倒是真叫凤百花料中了,太清观确实有办法解救他们,今天天色已晚,还要准备一些东西,怕是来不及了,明早我们一起动身吧。”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杨业还道凤倾雪另外还有同伴找来,看向她问道:
“找你的?”
凤倾雪却一脸诧异,摇摇头回道:
“我孤身一人前来,并未邀请别人。”
杨业想了想,觉得那人既然公然叩门拜访,不管是谁,应该没有恶意,便和凤倾雪一起出去开门。打开门后,门外之人让杨业和凤倾雪颇觉意外,竟然是当日追踪燕时毅到此,在坊市幻阵前与其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安富旺安胖子。
当日从那无极魔宫叛徒口中,凤倾雪知道正是因为四方阁的出卖,几人才被他算计,自己和杨业也险些流落海外,不得返回,虽然最终因祸得福,晋升金丹境,但是对四方阁却也再无好感,虽然拿不出实据,自己也安然无恙,不大可能再因这事与四方阁决裂,凤倾雪还是没好脸色的对安胖子说道:
“我道是谁这么消息灵通,本姑娘前脚住进来,后脚就叫人找上门来,还道是本姑娘行踪又给别人得知了呢,原来是安管事的,您老来此有何贵干?”
安胖子自然听得出来凤倾雪是在暗讽上次四方阁出卖几人行踪的事情,他脸皮极厚,就当没听懂一样,一张胖脸,笑的如花朵绽放似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说道:
“这临着大街,人多眼杂,两位贵客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两人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是这坊市的管事,闻言只好将他请了进来。
“行了,这里就我们几个了,安管事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您老人家生意繁忙,日进斗金,时间金贵,我们可耽搁不起。”
凤倾雪越发没有好脸色,安胖子仍旧不着恼,还是笑眯眯的说道:
“安某生意人,找你们自然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之前的事情,安某当时恰巧不在,这个两位是知道的,当时阁中伙计出卖几位情报,也是因为未曾看出几位的身份来历,遂按阁中惯例做事,对此安某在此向两位赔个不是。好在两位无恙,安某也就放心了。”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当日接待杨业几人的那个四方阁的老者,虽然看出凤倾烟出手的丹药是无极魔宫独有,却也没放在心上,却未料到,一行几人,来历俱都不简单,后来太清观和无极魔宫先后找上门来,四方阁才晓得几人竟然分别是两派掌门的嫡传弟子,知道事情严重,也不敢虚言相欺,只得将所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派。两派虽然恼恨四方阁作为,但是仅凭得知的消息,却也不能肯定几人的失踪同四方阁的泄密有关,再加上四方阁也是一方势力,他们刻意服软赔罪,两派也只得暂时作罢。是以这次安胖子赔礼道歉,也是真心想消解两派对四方阁的怨念。
凤倾雪听安胖子如此说,又晓得这人脸皮极厚,便也懒得再冷嘲热讽,说道:
“赔礼就免了,找我们什么事,赶紧说吧。”
安胖子闻言笑的愈发灿烂,说道:
“安某此来,为两件事。这其一,进来各界盛传,两派之前发现了蜃楼城秘宝,之所以失踪,便是给困在了蜃楼城内,安某想问,此言可是真的?”
凤倾雪闻言,和杨业对望了一眼,嗤笑一声,说道:
“这种话安管事都肯信?”
安胖子却收了笑容,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听着确实荒谬,谁都知道,无数年来,蜃楼城一直了无踪迹,每次传言出来,都搅得血雨腥风,事后都给证明,全是别有用心的人造的谣言。可是四方阁很久以前,恰恰秘密寻找了蜃楼城相当长一段时间,虽然后来不得不放弃,却也不是一无所得,多少还是掌握了一些线索,而安某恰好负责保管这些线索,闲暇时也曾经看过这些东西,结合这些线索,从这次的传言和上次诸位的行迹来看,安某觉得至少有五分可能,这次的传言是真的。”
凤倾雪拿不准这安胖子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闻言倒不知道该否认合适承认,便瞧向杨业,杨业倒不担心蜃楼城之事给安胖子知道,毕竟已成空城绝地,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向安胖子问道:
“安管事可否先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自从回到太清观,得知蜃楼城秘宝的消息被传出来后,杨业一直暗觉奇怪,照理来说,知情之人,除了他与凤倾雪之外,其余几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都给困在了蜃楼城内,应该不会再有别人知晓才对,也不知是有人故意拿这消息撩拨生事,结果歪打正着,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安胖子也是十分精明的一个人,听杨业的语气,便对此事更确信了几分,饶是善于隐藏,眼角眉梢也忍不住捎带出了几分狂喜之色,回道:
“不瞒你,这事你还真是问对人了,除了安某人,你去问别人,还真问不出什么来。这事说起来也与四方阁脱不开干系,你也晓得,我们是做生意的,这天下不拘何事,只要是能赚钱的,就都是四方阁肯做的买卖。就在你们两派嫡传弟子失踪的消息传开不久,就有人找到我四方阁,出了大价钱,要我们暗中散布这个消息,你们知道的,做这些事,没有比四方阁更在行的,他找上我们,也不奇怪。我也是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才一时兴起,想起去查阅四方阁当年留下的关于蜃楼城的线索,这一查,再想起你们之前的行迹,心里才有了几分肯定。不过关于这个人的消息,安某却不能告诉你们,不是安某不肯,而是一来这方面的生意不归安某管,那人是直接找到上头的人谈的,安某当时正好回总堂,这才意外得知了这个事情;二来,就算是总堂接手这笔生意的大管事,也不清楚那人身份。
至于那人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还是真的知晓此事,以及那人散播这消息是何居心,这个却要两位自行斟酌了,安某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安胖子说罢,便希冀地看向杨业,杨业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安管事告知。那传言所说,大抵符合实情,我们前次却是去往了蜃楼城,如今尚有几人困于其中,只是倒要叫安管事失望了,那蜃楼城如今已是一座绝地空城,没什么值得争抢的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坦白告诉你,太清观与无极魔宫,也不会只让我们两个前来南疆。”
安胖子原本还在打算,如何与这两派合作,从中渔利,他倒没想着同这两派共同瓜分蜃楼城宝藏,这两派都不是好惹的,四方阁还没那个实力与他们抢食,安胖子只是想要为两派提供一切便利,以便两派取得蜃楼城宝藏之后,四方阁可以从中收购,以蜃楼城的身家,即使只有十之一二的东西最终叫四方阁购得,转手便是十倍百倍的利益,到时候他安胖子就能在四方阁再高升一步。
此时听到杨业的话,安胖子顿时愣住,好半天才苦涩一笑,说道:
“杨道友此话当真?”
凤倾雪冷哼一声,说道:
“我们明天正要前往那里去救人,安管事要不要跟着走一趟,亲眼看看?”
安胖子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不必了,安某自然信得过杨道友的话。”
说罢失望颓然之色忽又一扫而空,仍旧笑着说道:
“那这事就算了,还有一事,却是要请教凰仙子的。”
凤倾雪闻言一愣,“什么事?你说!”。
“不久前,这南疆还有另外一个传闻,说是有人一路追踪辟邪的踪迹到了南疆深处,发现辟邪和几个修士在一起,朝着南疆更深处去了,那人势单力孤,忌惮南疆深处环境,也晓得不是那几个修士的对手,没敢再跟上去,只得不甘心地撤了回来,却将消息散步了出去。前些天,我亲自去见了这个人,向他打听了这事,那人说,和辟邪在一起的几个人中,其中一个女子,看打扮应是无极魔宫弟子,安某想问凰仙子,那辟邪可是确实已给贵派得去?先前有个主顾,委托四方阁寻找辟邪之骨,若是此事属实,安某便派人走一趟极北,价格上贵派尽管放心,那人对此志在必得,出手十分阔绰,定会叫贵派满意的,辟邪天生神异,取去一截骨头,至多三五百年,就会重新长出,对其也没有什么影响。”
凤倾雪闻言讶然,关于南疆出现辟邪的传闻,在上次前往蜃楼城的途中遇到周子元时,就已经听他说过,却没有当真,可是如今听安胖子所言,竟似真有其事。
“此事是真的?”
安胖子看到凤倾雪的反应,似是对此事全然不知,不由皱起了眉头,回道:
“凤仙子是指那辟邪之事,还是指辟邪给贵派得去之事?若是前者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确实属实,四方阁中曾经有人亲眼目睹那辟邪幼兽。若是后者的话,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因此才来询问凰凤仙子,凤仙子也不知情吗?”
凤倾雪摇了摇头,说道:
“只怕未必是真的。你应当晓得,无极魔宫门中弟子本就极少涉足中土,近来到南疆来的女弟子,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我师姐了,她如今还给困在蜃楼城中,等着我们去营救呢,又怎么会和辟邪在一起,而且还不回极北,反而往南疆更深处去?”
安胖子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的话,想来是那传言却有失实之处,安某只得另寻他法,再做打探了。”
杨业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些疑惑,问道:
“安管事可问过那人,那与辟邪在一起的一行一共几人?那女子又是什么样子?其余几人可有什么特征?”
“那人是跟在他们后面的,并未瞧见几人面貌,只认出了那女子袖口绣着的修罗图案,这才断定是无极魔宫的人。至于另外两人,都是男子,道装打扮,也都未曾给那人瞧见是什么模样。”
安胖子此来为的两件事,全都落空,十分失望,说完之后,便朝两人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两位替安某解惑了,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有用得着安某人的地方,只管招呼就是,天色也晚了,安某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