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管事一眼望去,找不到人影,不由脸色一变,心知那艘船可能已经被海潮吞没,但是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冀望,与杨业分头在附近海域内御空搜寻了片刻,方才再度会合,然后失望地摇摇头,说道:
“什么也没找到,杨道友可有什么发现?”
杨业也同样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麻管事叹了一声,说道:
“看来是已经被海潮吞没了,唉!也怪麻某当时顾虑太多,错失了良机。”
他倒没有考虑过对方脱困的可能,因为就算是他们麻家那艘楼船,陷在海潮里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脱。
杨业见麻管事懊悔不已,只得安慰道:
“既然麻道友说那艘船并非普通海船,而是以炼器之法造就的,那么船上就应该载有修士才对,以眼下这种风浪,哪怕是入微境的修士,也可安然脱身,那船上的修士既然无法保住船只,应该会弃船而逃才对,眼下我们既然找不到人,想必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麻管事闻言点点头,没有反驳,但是也显然不打算放弃,并没有就此离开,又朝着附近水面看了一遍之后,才说道:
“胡家的实力并不比我们麻家强出多少,适才虽然只是远远观望,但是也能看出那艘船价值不菲,以胡家的身家,想必也不会拥有太多艘,就算找不到人,将船打捞上来连同船上的货物一块归还给他们,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要比救起他们几个族人还要有用。”
杨业闻言,看了看海面,皱着眉头说道:
“这只怕不太容易吧,周围我们都已经找过了,连块木板都没有,想必那船已经沉入水里了,莫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找不到那船,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将它从水底打捞上来?”
麻管事看着汹涌海面,沉声说道:
“我们麻家世代修习水系功法,在这海中,正是如鱼得水,麻某有办法找到那艘船,但是如要将它弄出水面,还要杨道友帮忙才成,只要将其弄到水面上来,我一人便可将其带离这海潮,拖到我们楼船那里去,到时候用我们的楼船拖着它走就是了。”
杨业看向海面,想了片刻,才回道:
“那终究是一条船,以它的体积,在海底所承受的水压,必然非常巨大,要是这海水太深的话,我没把握将它弄上来。”
麻管事摇摇头,回道:
“海潮之中,不止海面波浪翻滚,海面之下的海水,也是暗流汹涌,那艘船在暗流的裹挟下,不会很快沉没。我现在就下去寻找,找到它的位置之后再做打算,能打捞最好,实在无能为力,麻某也不做勉强,如何?”
麻管事话已至此,杨业也只得点头答应,麻管事见杨业答应,便直接落到了海面之上,在离海面一尺高的地方凌空盘膝坐下,闭目打坐,如同入定冥想一般,接着其身下的海面上,便开始出现一股股小指粗细的水流,这些水流数量越来越多,围着麻管事扭曲缠绕,如同结茧一般,很快形成一个椭圆型的水球,将麻管事笼罩在了里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水茧骤然破裂,散成水珠重新落回海里,露出了里面的麻管事。麻管事起身对上空的杨业喊道:
“找到了,随我来!”
说罢便直接纵身跃入了海里,杨业略一犹豫,展开灵力护体,也紧随其后跳进了海中。随着麻管事一直往下潜了大约有百丈深之后,杨业终于从黑暗的海水里隐约看到了那艘船的轮廓,便来到麻管事身边,以传音秘入问道:
“就是这艘船吗?”
麻管事点点头,同样以传音术回道:
“没错,就是这艘,这里离海面大约有近百丈,杨道友可有把握?”
杨业打量了一眼眼前这艘船,回道:
“姑且试试吧。”
“好,我在船头,杨道友去船尾,我们合力往上托。”
两人分别来到船头和船尾,同时发力,顿时船身一阵颤抖,周围水流激荡翻滚,随后那船开始一点一点向上浮去。大约上浮了有十余丈之后,船头部位已经高出了船尾许多,船身开始变得倾斜,接着杨业便听到麻管事传音过来,示意先停手,杨业闻言,便收回灵力,退开几尺远,而船头的麻管事,似乎也送了手,整条船又开始往下沉。
杨业朝船头看去,便见到麻管事游了过来,对他说道:
“这样不成,两头受力不均,海水带来的压力又太大,强行往上托,船身可能承受不住。”
杨业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对麻管事说道:
“惭愧,杨某用尽全力,也只得勉强将其托起,只怕撑不到海面,就会灵力耗尽,实在无能为力。”
麻管事闻言也苦笑着说道:
“麻某也不过是使了巧罢了,我麻家有一种控制周身水流的神通,我也是借助这神通,才拖动船头的,若只凭法力,莫说这十来丈,只怕往上托起一丈也是难以做到的,水压实在太大了。而且纵然以此神通相助,麻某也同杨道友一样,是撑不了太久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进船舱里搜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送还胡家,好歹也算是一份见面礼了,只是这人情,可就远不如将他们的船救下重要了。”
杨业听麻管事这么一说,倒有些意动,问道:
“若是此船之上部并没有海水,麻道友可有把握独自一人将其送到海面之上来?”
麻管事闻言一怔,不解何意,说道:
“难就难在此船被上百丈深的海水压着,不然的话,麻某能够控制水流,拖动这么大一艘船,即使独自一人,也是易如反掌。不过这海水会流动,又不是土木山石,可以挖开一条道去,想要将压在船上的水全部排空,比起直接拖动这条船怕是还要困难吧?”
杨业没有详细解释,而是问道:
“我只能将水排空一瞬间,至多三息的时间,麻管事可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船拖回到海面上?”
麻管事见杨业神色凝重,并非玩笑,便也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我倒没有试过,不过只要杨道友真能将海水排开三息,七八成把握,我还是有的,可以一试。”
杨业点点头,说道:
“我要到空中去施展,你也要离船远一些方可。”
麻管事点点头,说道:
“我不能离开水,否则无法施展那神通,就在海面之上等着可好?”
两人重新出了水面,杨业御空来到空中,麻管事则仍旧站在海面上,让开沉船的正上方,对空中的杨业喊道:
“这里行吗?再远的话,麻某恐怕就无法及时将船拖出了。”
杨业点点头,没有回话,从乾坤袋中祭出一把长剑,这剑样式与世俗中的寻常长剑无异,丝毫没有出奇之处,正是墨无伤当年赠送给杨业的那柄。
杨业取出此剑,让剑柄朝着胸口,剑尖朝外,凌空悬浮在空中,然后双手在胸前合什,闭起双目,一人一剑,凌空不动,只余发丝衣袂随风狂舞。
麻管事站在海面上,仔细的观察着杨业的一举一动,见杨业极为慎重的取出那柄剑,便暗中以神识探查,可是却发现那似乎只是一柄寻常凡兵一般,连一丝灵力波动也无,不由暗觉奇怪。片刻之后,麻管事又发现,那柄长剑,竟然在慢慢的变作透明,直至消失不见,紧接着,忽然一股凌厉浩荡,犹如之威般的气息从杨业身上透出,然后杨业忽然睁开眼睛,低喝了一声:
“剑归虚!”
随着声落,漆黑的夜色中,忽然出现一柄以朦胧清光化作的虚幻巨剑,这巨剑足有百余丈长,随着杨业右手向下一挥,便呼啸着朝海面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