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吗?”叶晨走近她一步,笑着问,“这么多年来,你只在意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你从来不管不问。”
“我以为你需要的是我安静的陪伴。我以为如果你想说,你会说的。”
“我也想说啊,但是我说得出口吗?在你跟薛渊出双入对的时候,你让我如何说的出口?”叶晨情绪有些激动,想想这十年来受的委屈,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如果我不说你就没有察觉,你就一点都不知道,那么你算什么朋友!”
面对叶晨的质问,宝生哑口无言。她曾经以为她对叶晨的好,和对叶晨的爱,在叶晨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人们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去对对方好,你以为的保护其实是限制她的自由,你以为给她的空间其实是不在乎她的表现,你以为那高尚的友情比不上一个男人的怀抱来的温暖。难道,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就不是爱了吗?难道,爱就是用条款的方式写好声明书,按好手印并告诉对方,以后我一定要按照你说的这十条这一百条去爱你吗?
也许,好朋友就是容易喜欢上同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只能爱一个,或者两个都不爱。
也许,好朋友就是见不得对方比自己幸福。
但是,两人之中总有一个是不如另一个幸福的。
“对于薛渊,是我没有在乎过你的感受;但是对于周明哲,我问心无愧。”宝生看着叶晨,感性过后重新回归了理性,“你不能因为周明哲喜欢我,就讨厌我!你跟周明哲之间,根本就不关我的任何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没有你,周明哲也许会爱我。”叶晨笑得像她们脚边的郁金香一样灿烂,“姜宝生,你消失吧。你消失就好了。你消失之后,周明哲就会爱我了。”
“叶晨,你疯了吗?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样对我,你值得吗?”
“你不想消失是吗?你还舍不得什么?舍不得Parisdolls?还是舍不得薛安?”叶晨走近宝生,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舍不得薛安也没有用,因为薛安已经知道你就是贝拉,你就是害他母亲发疯住院的罪魁祸首!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见他吗?”
宝生伸手给了叶晨一个耳光:“是你告诉他的!”
“哈哈,姜宝生啊姜宝生,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叶晨狂妄的大笑,“我为了周明哲迁怒于你,你同样会为了薛安迁怒于我。不要鄙视别人,因为你也在跟别人做着同样的事。你能鄙视别人,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等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时候,你还不是也一样!装什么友情万岁,装什么不被理解,卸下你虚伪的面具,消失吧!”
宝生永远记得,打叶晨的那一巴掌,手,疼了好几天;心,疼了好几年。她是在泪海中,看着叶晨转身离去的。
从那之后,她像叶晨说的那样,彻底消失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与叶晨有过任何联系。
她们十几年的友情,就因为两个男人,烟消云散了。
很多年后宝生回想起那天,她终于明白了叶晨到来的真正目的。
她虽然兴师问罪的来,但是她并不想头破血流的回去。
如果当时她能够更包容一些,对叶晨说一句“对不起”…
那么,她们也不会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
人们很容易就会先入为主,当她看到叶晨空手而来的时候,她以为叶晨不打算在此逗留。
她却没能换个角度去考虑,叶晨也许是来接她回去,所以没有带行李。
那个夏天门前种满金色郁金香的画面继续变得像水波纹一样,然后渐渐模糊。这次,换来一片黑暗。突然,一束刺眼的像白炽灯一样的强光划破了黑暗。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一条沾满鲜血的床单。画面像电视里的镜头一样逐渐拉近,一个人****着躺在手术台上。画面再拉近,出现在宝生面前的是叶晨苍白的脸。叶晨…叶晨…她想喊却又喊不出声音。她伸出手,却又穿过了叶晨的身体。突然,叶晨睁开了双眼——
“叶晨——”宝生从梦中惊醒,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咖啡散在了设计图上。她连忙将桌子擦干净,将图纸也擦了擦,贴在了玻璃上。她经常画着画着设计图,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这点跟从前一样。只不过现在工作室比以前大了,有一间休息室,宝生为了方便工作,一直住在这里。
宝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凌晨3点15分。她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又回到厨房重新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口,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又梦到叶晨了…这两年来无数次梦到叶晨。每次梦的前端都是以前她们发生过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放学一起骑车回家,在图书馆一起写作业,一起过生日吹蜡烛,一起登山赏花…但是梦的最后,都是叶晨一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宝生打了个寒颤,推开窗,点了根烟。
最近这一年,她才开始抽烟的。在安泽压力很大。一根烟还未抽完,手机竟然响了。这么晚,会是谁呢?
“武藤先生。”
“这么晚打扰你真是抱歉,姜小姐。”电话里传来了治也疲惫的声音。
“没有关系。”
“家父晚饭后突然晕了过去,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家庭医生说是脑血管的问题。家父醒后,说想见姜小姐。”治也感觉这个要求很唐突,“姜小姐,麻烦你可以来一趟我家吗?”
“没问题。”宝生欣然答应,“我现在马上过去。”
“谢谢你,姜小姐。车子已经在你工作室的楼下等着了。”
“好,一会儿见。”挂了电话,宝生拎上书包,关上了灯,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