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儿唤来荆轲:“你且去*宫一趟,找到廖嗳,将这些话传达给他。记住,定是要小心!”
荆轲应了一声。“太后如今并未搬迁至*宫,何以能在*宫中找到廖嗳?”
“我也不知道,直觉吧。你且去便是,若是没有就回来,待到有人为止。”
荆轲头一次在她的嘴里听到这般不肯定的话,她做事向来有根有据的,不知道的事也不会去做。想来,这是真的有些乱了方寸了。
“明白,我今晚便去。”
赵鸢儿再稍微交代了一些便离去。她其实在担心,吕不韦会有什么动作。已经这么久过来了,吕不韦那边也是没有任何消息,这可怎么是好。眼下她可算是被困在这宫中了,不论是哪一方面,她都不能及时地得到消息,这才是让她真正苦恼的事情。
如果太后真的想要搬迁至*宫,那么廖嗳的事情就离曝光不远了,她得提醒他早做准备才好;而吕不韦的好日子么,也就到头了。
说实在的,在这场战役中有着重要作用的李斯她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客反噬其主,李斯算是自吕不韦门下出来最具才干的人了。这个千古丞相,也不知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帮助秦王。
她在韫迭宫的职位不低,平日里到也没什么事是需要她去忙的,只要管着人不要出错就好。素暖都是陪伴在訫夫人的身边,而她并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时常还是会和胡姬去说说话。
只让她想不到的是,仆瑶居然也来到了这个宫里。当她知道的时候,好不讶异。韫迭宫已经一次来了太多人了,訫夫人这里人手并不多,所以个个都是她的心腹也不是不可能。
仆瑶一来,由于身份上的问题,只能是作为她赵鸢儿管教的小丫头,平日里都是跟着她一块儿的,到像是回到了当初在中车府令府的日子。仆瑶初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不让赵鸢儿动手,还像从前一般对她,把她的铺子铺得整整齐齐地,才算是好了。
“小姐,每日可有服用裔先生的那些药?”
赵鸢儿就这么躺下。眼下是到了夏季,这天也热,每日她都是就这么躺下再起来,铺子几乎是不动的。舒适地闭着眼:“嗯,每日都喝着。”
仆瑶又拿出了一些药与一个香囊,“前几日裔先生来过,交代了说药若是吃完了就去找他,还有这香囊也是先生送来的,先生对小姐可是上心呢。”
仆瑶在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语气中暗含着一些暧昧的情愫。
赵鸢儿看了看那香囊,与之前送来的那个可是不一样,这个香囊的模样瞧着也是精致的,只是这颜色略微地暗沉了一些。她拿起之前的香囊,闻了闻,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味道到真是淡了许多了。”
“可不是?这一般的香囊哪有这么些时日可带的,裔先生的东西真真都是极好的。奴婢闻着这个香囊,可感觉人都舒服了许多呢。”
赵鸢儿笑了,打趣儿道:“听你说的这般好,这香囊你留着可好?反正裔先生的东西真真都是极好的。”
仆瑶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小姐哪里的话,奴婢不过是想让小姐知道这先生对小姐的情义罢了。”
“他哪里来的情义?不过是为着相识一场,看不过我的头疾罢了。早些睡吧,明日咱们可有事要做。”
仆瑶应了一声,吹熄了蜡烛便跟着睡下。
情义?赵鸢儿拿着旧的香囊,喃喃自语:“可是有这般的情义在里头。”仆瑶一个丫头,瞧得都比自己明白真切吗?若是许久未见,也不知他们过的怎么样。
赵鸢儿自己都惊奇自己居然会挂念他们,自嘲了一番,翻身睡去。夏夜里若是不赶紧睡去,就会被那闷热给弄的睡不着,半夜里都要起来到外头去透透起,苦闷的紧。
第二日一早,赵鸢儿交代了仆瑶几句便自个儿做事去了。这早晨是她和素暖定定不能偷懒的,早上将这一日的事务都各自分配好,光是这档子活就够忙好半响的。等到主子们用完了早膳,她们的工作才算是完成。
别的地方怎么样赵鸢儿也不知道,但这訫夫人只要是没有大王在的时候,都是和胡姬一块儿用的早膳,两人到像是真的姐妹一般。时日以长,赵鸢儿不免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訫夫人待胡姬真是不错。
况且,更重要的或许是胡姬与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吧,那样没有心计的女子对她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好容易忙活完了,赵鸢儿自个儿就到了这宫中走走。反正她现在没有什么约束在身上,出来也是不打紧的。
方才出了韫迭宫,一抹绿色的身影倏地蹿到她的面前,张开手掌在脸颊撑着,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辨认出这是离幽,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做什么?可不怕把人都吓着了。”
离幽放下了手,笑嘻嘻地挽住她:“我可不就是来吓你的,旁人我管他作甚!你怎的就突然到了这韫迭宫呢?”
赵鸢儿任由她挽着。或许是流着一样的血脉的原因,离幽与她的感觉总是较为亲近,没有厌恶的感觉。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倒是你,今日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来这韫迭宫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们来过,而今天离幽的突然出现,真是叫她意外。
“我与师兄可是常来的,只每每到了这个地方,师兄就不愿再往前走了。今日他没有与我一道来,我本想进来找你,可没想到今日你倒是出来了。”
她停下脚步,由这个地方往2里头看去,发现这位置能大概看到里头的景象,而韫迭宫位置不差,每日会路过的人不少,里头的人自是不会日日看着外头。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然后继续走,“这已是六月时节了,你可是不热么,怎的还穿这么多?”
离幽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她的,笑着说:“本是不觉得的,只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了这样的感觉。”
她放慢了脚步,问:“离幽,我有一事要问你。”
离幽还是那般灿烂的笑容:“你问。”
“你可知,这次你可是会死的?”
“知道啊。”离幽的脸上笑容并没有半点减少,“那又如何?”
她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没事。走走吧,或许这宫里头你还比我熟。”
离幽也没哟再多话,拉着她的手就跑:“我知道有一处的话开得特别好看,别的竟是比不上那里的一半!我带你去!”
她跟上了离幽的脚步。夏日里开得好看的花能有什么?可不管是什么花,看到离幽她的心里总归是舒服了许多。
她们跑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离幽放开她的手,独自便钻到花海里头去玩去了。她站在一边,看着她那模样心中竟也欢快起来。
眼下的离幽不过十六岁,但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可自从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女子,她经常能将自身的快乐感染给其他人。不像自己,年纪轻轻的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者。
或许,等到自己的死去的那一天,就会明白为什么离幽会这么的快乐吧。
她低头轻笑。却忽地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些声音,仿若是这宫中的其他主子,正朝着这个方向过来。她看了看离幽,若是在这里碰上她们或许并不好,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离幽。
这么想着,她便赶紧地将离幽从花丛中揪出来:“咱们走吧,来人了。”
可离幽到底是个孩子,哪里肯这般就范?
“凭他什么人来,我还没有玩够呢,为什么就得离开?大王见到我都不会赶我!”
她心中焦急。那声音听着是越来越近了,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定是要撞上了,“可来人不是大王,这**的女子,你可都认得?”
“我只认得你。”离幽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可赵鸢儿却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了,真是想一走了之,可放着她一个人又不放心,只得再次问:
“你走是不走?”
离幽满脸疑惑:“为什么要走啊?”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来人已经发现了她们。她听到其中一个声音说:“夫人,您看那儿有人在。”
她心中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今日回去,怕是有一番拷问了。
一众人朝她们走来,这个宫中只有两个夫人,一个是訫夫人,另一个就是郑夫人了。她虽没有见过郑夫人,可听那些人这么一说,便也知道了,
“参见夫人。”
她拉着离幽一起跪下,后者扭扭捏捏地还是跪了。
“我只跪师父和大王的。”离幽还是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赵鸢儿又扯了扯袖子,她方才安份一些。
郑夫人没见过她,“免了。这位姑姑到未曾见过,不知是哪位宫里的。”
赵鸢儿的衣服是掌事级别的,郑夫人应是看得出,宫里不过才几个掌事,这话不过是客套罢了。
“奴婢韫迭宫副掌事赵鸢儿,参见夫人。”
郑夫人笑着点点头,“原是訫夫人亲自向大王讨得你的,今儿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离幽:“这位也是韫迭宫的人吗?”
离幽想说什么,赵鸢儿一把拉住她:“这位是离幽小姐,平日里总跟着大王身边的裔先生,夫人许是没见过。”
“原是如此。这夏日里头日头大,出来还是尽早地就走进宫里,免得被这日头晒得不成样子,訫妹妹的宫里,可个个都是能掐出水来的人。”
赵鸢儿立即拉了离幽:“那奴婢就不打扰夫人了,与离幽先行告退。”立即便走开了。
“你方才为何这般紧张啊,可怜我的双膝,只跪师父和天子的,还没跪过其他人呢!”离幽少不得还在抱怨。赵鸢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日里裔刖不怎么让离幽一个人在这宫内乱跑了。
“这事儿倒是与你没什么大的关系,只你体谅体谅我,我这人最怕何人打交道了,方才碰见这郑夫人真是把我紧张的要死。”
赵鸢儿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在她看来,最难过的还是訫夫人那一关。
对了,也不知道訫夫人是否知道这离幽的来处。若是将事情前后这么以联想,以訫夫人的心性也许就能猜的透是怎么一回事的了。
离幽孩子气地将那刚采的花儿扔到地上:“真真是气人,平白冒出这么个郑夫人,扫兴。”
赵鸢儿只消她是个孩子心性的,也并不计较什么。这日头,是有些毒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