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冲动。”水浪气得都快要哭了,他居然还不够谨慎。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对方稍微用了点力,水浪的颈边顿时露出了些血丝。这人冷漠的声音里似是还带着些懊恼:“没想到最后竟然还出现了意外。”
“什…什么孩子,我不明白,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你…你认错人了。”水浪有些蒙。
“咦?”对方听到水浪的回答后竟是有些愕然,呆住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叫道:“你给我转过来。”
“转过去可以,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拿开。”
“三…二…”
“好,我这就转。”
水浪可以发誓,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过去后,他的思绪绝对是纠结的,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不用再担惊受怕,悲的是自己这些天来的形象只怕是已经轰然倒塌:“水仙姑娘,怎么是你?!”
水仙也很无奈:“还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几里之外都听得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情。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到最后了还这么折腾,亏我一路上那么辛苦保护你。”
“呃,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长话短说了吧,这个……等等,什么叫你辛苦保护我,水仙姑娘,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难道它就一点都不痛吗!咦——你…你的身手怎么这么好了?我都…啊!!”水浪先是支支吾吾,然后气急败坏,最后却是灵光一闪:“难道……”
“你是修士?!”
“嗯。”水仙淡然应允。
水浪立马重新打量起水仙,双脚不知觉地退后了两步。不知怎么的,不过是多了这两个字,水仙在他眼里的形象却是在转瞬间从一个不懂交际、外冷内热的傲娇富家千金变成了览尽江山、情感淡漠的高冷卫道士。
“你为什么要这么鲁莽?”显然不需要水浪解释,水仙也已看明白了水浪的所作所为。
“鲁莽?你管这叫鲁莽?”水浪听罢,顿时气血上冲,也顾不得已然与水仙明晰的巨大的身份差别:“疼痛还没有消失,你却告诉我这是鲁莽,这是耻辱!这是刻在我身上日日夜夜嘲弄的屈辱的印记啊,多少个难忘的日子彻夜不眠,多久了浑浑噩噩任凭尊严扫地,我为什么还这般没心没肺的活着。水仙……上…上人,我自知玷污了你高贵的身份,请你原谅我这些天对你的隐瞒,多么可笑,居然不自量力地自以为保护了一个修士。”
水浪落寞地转过了身去。他曾经希望有个美丽的女子能够永远记住他,现在他却只愿望她永不要想起。
“等等!”水仙却不愿就这样放水浪离去。
水浪顿了顿,有些紧张地回过头。
“就算你这么着急要走,至少也要先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要是发炎了可不好。”出乎意料的,水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对水浪产生厌恶,尽管这厌恶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没有发生。相反,水仙原本一直清冷的眼眸竟是泛起了淡淡的柔光,好像它富有情感地理解了这一切。
水浪看清了水仙眼中的光,虽然他只是极短极快地匆匆一瞥,虽然他对这无由来的包容持着万种怀疑,可他千真万确地看清了。
…………
“好厉害的道法,居然这么快就长出了新肉,这是怎么做到的?”水浪很快又回复了本性,即使是在水仙全神贯注为他疗伤的时候也不肯消停:“水仙姑娘,那些女修士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漂亮呐?”
“可惜,公子,如果你能早点告知我这一切就好了。”
“你说啥?”水浪不解道。
“虽说这种烙印无法正常消除,但这只不过是对凡人而言罢了,我只要给你涂些药水,它就能完全没有痕迹地消去。”
水浪静坐着默然无言,双眼却不争气地闪烁起泪光。
“骗你的了。”过了一会后,水仙站起身来,再次开口道:“好了,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你不是急着走吗,现在你就可以走了。”
水浪欲哭无泪,它居然被耍了,水仙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腹黑了。尽管心中好不郁闷,但当水浪听见水仙话中的逐客之意,却赶忙立起身来正色道:“水仙姑娘,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吗?”与上一次挽留不同,水浪的眼中满是诚恳。即使他的好意也许对水仙而言实在微不足道,可水仙贵为修士却仍流落荒野,水浪不免更加担忧。
看着水浪眼中不容拒绝的意味,水仙忽然犹豫了。
…………
水浪敲开了他的福满的家门,当福满见到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后,不禁喜出望外,立即煮水给行人洗脚,还忘不了剪些白纸条儿贴在门外给行人招魂。福满的夫人曾云立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还把睡得烂熟了的孩子也叫醒来吃。
“真没想到,小浪儿都已经长成俊朗的小伙子了哩。这几年你都跑哪里去了,消息也没有一个,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呢。”曾云看着水浪既高兴又心酸,眼睛泛红了起来。
“诶,有什么好哭的,小兄弟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应该高兴才对呀。”男人责备他的妻子道。
“满叔,你气什么呐,云姨她就是高兴才流泪的嘛。对吧,云姨,别哭了,我这不是最近减肥吗。”
“是,小兄弟说的对,是我太鲁莽了。”福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曾云正与水浪聊得火热,眼珠子时不时地偷偷瞄向门口的一点缝隙。
彼时云姨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水浪身上,但对于自己丈夫的异样仍然是了如指掌,心中顿时有些不忿。她娇笑着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神秘女子,对水浪说道:“小浪儿,外面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和你一起来的吗,怎么迟迟不肯进来呐?”
“噢,都怪我,一高兴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水仙姑娘,你怎么也不进来呀,云姨和满叔都很热情的。”水浪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说着便一边走向门口,期间还不忘小声叮嘱云姨和满叔两人稍后恭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