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敦煌,我们住的这座酒店就已经算是摩天大楼了,从窗户里看出去,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欲出,给这座塞外古城笼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预示着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也预示着楚留香的爽约。
看时间已经六点多种了,我们已经从最开始的紧张恐慌变的有些不耐烦了,一致认为这位冒名香帅没有前辈高人的优良品质,既不信守承诺更没有时间观念。
金字塔紧紧的捏在刘蕊的手上,我和丁胖子的目光也几乎没有离开过它。我不相信有谁能在我们眼前偷走金字塔,当然抢还是有可能的,但又觉得既然这位贼人偷东西还不忘向古龙致敬,应该不会采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
守了一晚上,别说强盗小偷,连根贼毛都没有见到,唯一让我们紧张了一下的也不过就是楼上的住客起夜,下水道里传来了一阵冲水的声音,搞得丁胖子严肃的盯着马桶看了半天,疑心有人会从那个洞里面潜入房间。
天已经大亮了,门外的走廊里都有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我们知道这是住客们下楼去吃早餐的声音,看来金字塔是安全了,我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晚上没睡,人感觉都是飘着的,不免又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睡一觉,丁胖子宽慰我说,只当是为楚留香守灵了。
刘蕊这才放下金字塔,我取过来包好又装进了挎包。这事始终还是蹊跷的很,我们都有些想不通,刘蕊就要我再把那封信念一遍。
这一晚上我已经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没发现任何问题,但是刘蕊要求,我只好又拿出来给大家读了一回这封古龙风格的挑战书。
丁胖子听完以后,下了最终结论:“纯属装逼。”
我也认为这不过是场恶作剧,这位古龙作品的爱好者可能是想吓吓我们而已,当然他也取得了成功。
黑暗的阴影总是罪恶的滋生地,不管是雨夜屠夫还是吸血鬼都喜欢在黑夜里活动,现在太阳的光辉洒满了这间客房,我们都放松了警惕,看大家都熬不住了,我就提议先睡一觉再说。
刘蕊似乎想到了什么,要我把信递给她,我不明白这孩子又要干什么,不过还是照办了。
刘蕊接过了信,先是放到鼻子下用力嗅了嗅,然后捏住信纸,用一根手指在信纸上缓缓的滑过,感觉在摸索什么。
我们都被刘蕊聚精会神的样子所吸引,我看刘蕊的手法,摸得相当谨慎,偶尔还会反复的摸索同一个地方,很是认真。我不禁觉得这孩子要是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摸骨算命这个行业取得成功。
我和丁胖子都屏声静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刘蕊探索发现,终于这孩子面色一喜,指着信纸上的一个地方说道:“你们看看这里写的什么?”
我赶紧取过信纸,看了看刘蕊指的地方,穷尽我2.0的视力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无奈的对刘蕊说:“什么都没有啊。”
“看不见吗?去找个铅笔,涂上去就看得见了。”看来刘蕊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明白刘蕊是摸出了纸上面的划痕,有人在前一张信纸上写下过什么。就对着阳光举起了手上的信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去看的时候似乎也看到了纸上有些印迹。
丁胖子得了将令,就要去找铅笔,一开门,对门正有一个服务员在清房,丁胖子看见了,脱口就问了一句:“你们这有2B吗?”
服务员看丁胖子的眼神既疑惑又愤懑,我怕服务员反问丁胖子“你不就是吗?”,赶紧补充“2B铅笔,我们要2B铅笔。”
服务员横了我们一样,没好气的走了,口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
过了半天,服务员才回来给了我们一小截铅笔。我拿过来小心的在纸上涂了起来,随着信纸慢慢的变黑,一些字也就逐渐的清晰起来。
这也是一封信,有些字实在模糊的不可辨认,但从那些只言片语里还是能读懂个大概,信是这么写的:“。。人。。飞天。。酒。。,我跟。。,到。。。汇合。”
丁胖子的乐观主义精神再一次发作,按他的解释,这封信的内容应该是,“男人就要喝飞天茅台酒,我跟你一起到夜市汇合。”
我和刘蕊显然不认同丁胖子的论点,在我们的想法中,这应该是一封邀请信,邀请某位同志到某处参加围猎,至于猎物嘛,已经到了飞天大酒店,而写信的这位同志应该正在跟踪。
我们的解读显然更符合逻辑,连丁胖子都不说话了。
刘蕊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他昨晚为什么要给我们写这封信了。”
我也猜了个大概,看丁胖子一头雾水的样子,就跟他解释:“他给我们写这封信,只是想拖住我们,这是因为他还在等一个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还有一个关键的人没到,一个能够轻而易举的抢走金字塔的人,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死我们的人。
丁胖子震惊的看着我:“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刘蕊给出了答案:“抢在他们前面,和时间赛跑。”
显然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已经到了门口,不管他是钢铁侠还是绿巨人,应该都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我们必须马上启程,去莫高窟,抢在敌人的包围圈形成之前杀出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三个人都提起了精神,我们的探险历程就要开始了。可是从信上来看,应该还有个人已经在跟踪我们了,那我们要怎么才能甩掉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呢?
刘蕊制订了一个计划,我们谈论了一下觉得当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决定赌一把。
我和丁胖子回房洗漱了一下,一晚上没睡,刚刚又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都有些头昏眼花,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了一些。
我换上了新衣服,照了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坚定的说了一句:“你能行,你一定行的。”做好了战前动员,走出卫生间就准备奔赴战场,一出来就看见丁胖子正拿着丁夫人的那张照片也在念叨着什么,凑过去一听,就听见丁胖子恶狠狠的说:“你都没整死我,谁也别想整死我。”
刘蕊也已经梳洗停当,三个人就下了楼,先去餐厅吃早饭,下楼的时候还遇到热情洋溢的经理,向我们致以诚挚的问候:“昨晚几位休息的还好吧?”
我们三个同步的回以一个苦笑,给经理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酒店的自助早餐稀松平常,都是些馒头包子之类的,想体验敦煌特色的客人都上街去吃黄面,臊子面去了。餐厅里稀稀拉拉的坐了三个人,我和丁胖子扫视了一遍,除了一个老外看着有些扎眼以外,其他两个人都很普通的样子。
不过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这里也不乏对中国文化极具热情的外国游客,这些人不远万里的来到敦煌只是为了一睹神秘的西域文化,以及见证莫高窟里那些艺术瑰宝。
我们三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和刘蕊都没有什么食欲,一人喝了一碗稀饭,倒是丁胖子一如既往的强悍,全然忘记了昨晚吃撑了以后痛苦的发誓以后绝不在暴饮暴食。一个人吃了三个包子,三个鸡蛋,又喝了一大碗稀饭。
坐在一旁的老外相当熟练的使用筷子对付着面前的一盘炒面,丁胖子看得啧啧称奇,老外也友好的报以微笑。丁胖子有心卖弄一下,抑扬顿挫的说起了英语:“Howareyou?”
老外回了一句“蹦猪”。
丁胖子对我们摇了摇头,“这老外英语不行,口音太重了。”
坐了半天,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走了,那老外也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还掏出了部平板电脑煞有介事的翻看起来。我们时间紧迫,想想跟踪我们的总不会是个老外吧,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实施计划了。
丁胖子带头,我和刘蕊跟在后面,没出餐厅直接进了厨房,厨师们都已经下班了,正聚在一起讨论哪个女服务员的屁股最翘,看我们进来了,都吓了一跳,一个貌似厨师长的中年人厉声喝问我们:“干什么的?这是厨房,不能进来的。”
刘蕊一边用导盲棒点着地上,一边楚楚可怜的说:“有个人在大门外面纠缠我,说是要请我去喝咖啡,我不想去,可以从你们后门出去吗?”
几位厨师听说光天化日居然有无耻匪类想要欺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弱质女流,都起了恻隐之心,几个年轻的厨师还操起菜刀就要去大门外打抱不平,被我们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我心里暗想西北民风果然彪悍。
厨师长找了一个小师傅,带着我们在后厨一路穿行,走到一个门前,一推门,一条狭窄的小巷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小师傅拱了拱手:“这里就是后巷了,几位保重,我就不送了。”
我们谢过了小师傅,我看后巷还很僻静,而且一望无余,绝没有藏身的地方,想跟踪我们应该不太可能,就让丁胖子陪刘蕊在后巷等我,我出去找车,我刚要走,就听见刘蕊叫我:“张悦哥哥,你要小心。”
我握住刘蕊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放心,又叮嘱丁胖子注意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先保护刘蕊,丁胖子点头答应了,我才离开。
跑到巷子口,先伸出头去探望了一下,面前的街道没有来过,应该也不是主干道,行人和车辆都不多,没有看到敦煌随处可见的那种拉客的越野车。
飞天大酒店的正门外倒是停着不少车,可我不敢过去,想了想朝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寄希望于能在那边找到一辆车可以载我们去莫高窟。
这条侧路倒也不太长,跑了一会就看到了尽头,我欣喜的发现在马路的那边停着一溜越野车,一群司机正在卖力的吆喝着:“敦煌一日游啊,最低价包车啊。”
看到了希望,我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可刚跑到路口,信号灯就让人懊恼的变成了红色,我只好在马路这边停下了脚步,焦急的等着信号灯变绿。
眼看就要胜利,我可不希望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紧张的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跟着我。正在这时,一辆越野车悄无声息的滑到了我身边,一个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是要去莫高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