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四章 七毒穿心
白眉长叹一声道:“祖师爷有训,只要自立门户,离派他投之人,在少林所学的武功都得要留下来,虽然你是我的师弟,这事也无法例外——”
赤眉怒声道:“你!”
他身子突然掠空而起,抖臂拍出七八掌,这连串的数掌聚其生平之力,指望这几掌能把白眉击毙地上。
白眉对这个师弟虽然爱护极深,但对他的个性却深深的了解,一见他那种神情便发觉情形不对,等赤眉挥掌而来之时,他亦蓄功而上,与赤眉动上了手。
他高声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师弟,你这是自寻死路!”
他全力而上,赤眉顿时有点招架不住,虽然两人同师学艺,但资质相差有限,白眉武功始终高出赤眉甚多,两人已数十年没动过手,今日一出,胜败立判。
赤眉大吼道:“白眉,你不要留情,咱们是拚定了!”
白眉面上一惨,道:“我佛慈悲,愿他能回头是岸!”
他的身手一缓,赤眉借那一缓之势,身子在电光石火间朝外射去,但是他长袍抖动,长笑道:“数年后,我会再回少林!”
胡中玉看得眉头一锁,道:“白眉,你居然放了他!”
白眉伤心的道:“我没办法下手!”
胡中玉冷笑道:“很好,白眉,咱们的事也该解决了!”
白眉拱手道:“胡施主今日对我少林之恩,本派永世不忘,请不要再提那件事,老僧愿接受你的惩罚!”
胡中玉冷冷地道:“今日不给我满意答覆,我依然会一把火烧掉少林寺……”他面上杀气一片,看得好不恐怖。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林寺没想到目前件件事情都要解决,胡中玉忽冷忽热,忽友忽敌,使白眉老僧弄不清他真正的意向,当然,白眉是不希望多树这一个强敌,如果能把少林和胡中玉的事情了掉,那才是天下太平呢!
白眉长喧佛号道:“胡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拉满弓的弦能收回来吗?”
白眉呆了一呆,道:“这!”
金雷朝白眉老僧拱手,道:“掌门,这事是避免不了了,你还是照胡中玉的意思摆下道来,否则胡中玉今日是不会离山的!”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金兄弟真够朋友,我胡中玉算服了!”
金雷淡淡地道:“待会儿你可能会骂我不够朋友!”
胡中玉微微一笑,对白眉道:“白眉,我们是在这儿解决,还是……”
白眉凝重的道:“胡施主!我们到那边谈!”
数缕灰淡的人影朝着山顶上奔去,刹那间没人于长空之中。
浓密的丛林里,鸟声哀鸣,细碎的枝叶有若少女的裙摆,婀娜多姿地在空中摇晃着,风轻轻的飘过……
在那山头之上,胡中玉缓缓地卸下长袍来,含笑地凝望着白眉老僧,那种神情仿佛是说:“这一战关系贵寺的存亡之举,你得慎重呀!”
白眉凝重的叹了口气,道:“金雷,这一动手,可关系全寺的数百性命!”
金雷长长吸口气,道:“弟子知道!”
白眉显然的道:“本寺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
碎玉弓大声道:“掌门,这等大事,你竟让一个孩子去应付!”
白眉面上一寒道:“还有谁能比他更高明呢?”
碎玉弓浓眉一扬道:“难道连你白眉都自觉不行!”
白眉冷冷地道:“不错,老僧确非胡中玉之敌手!”
碎玉弓哈哈大笑道:“当年,我和仇无情两人合手,虽没办法把胡中玉毁了,但他要胜我兄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胡中玉把眼一瞪,道:“你们认为自己很高明?”
碎玉弓冷笑道:“虽不高明也不怕你!”
他自始至终估计少林非和自己联手不足以杀死胡中玉,有少林寺数百弟子做后盾,碎玉弓更是有恃无恐,是故他一点也不肯示弱。
胡中玉哈哈一笑道:“碎玉弓,这可是你说的?”
碎玉弓冷冷地道:“我说的又怎么样?”
胡中玉面上杀机一涌,道:“我杀了你再谈别的!”
他在年轻辈中,可说是最杰出的一代高手,如今杀气盈眉,突然晃身朝碎玉弓移了过去。
碎玉弓心中一寒,大声道:“白眉,这是合作的时候!”
白眉冷冷地道:“少林寺决不倚靠他人!”
碎玉弓大叫道:“你难道还不和我站在一边!”
白眉摇摇头道:“少林的事少林自己会解决,你和胡中玉的事情,本寺不便于过问,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己见,少林也没办法。”
这一着的确是大出碎玉弓的意料之外,他闻言大颤,一颗心几乎要跑出口腔之外。这道理很简单,他本来准备以少林寺的力量做后盾,定能将胡中玉解决剑下,如今白眉居然不愿合作,那岂不是使自己进退维谷!
碎玉弓面色苍白道:“白眉,这样你会后悔的!”
仇无情大叫道:“原来少林寺都是些背信丧义之徒!”
白眉怒声道:“谁背信丧义?”
仇无情冷冷地道:“你,是你。”
白眉不悦的道:“老僧哪里对不起二位?”
仇无情嘿嘿地道:“我兄弟之来此地,全是因为你白眉的那一封信,如若不然,谁会老远跑到这里,今日我兄弟毫无条件的给你们少林助拳,没想到你们少林寺居然袖手旁观。”
白眉长叹道:“那封信是赤眉摹仿而写的,并非老僧邀请二位,二位为少林之事如此卖命,老僧相当感激,不过这件事情老僧不愿有外人参与!”
碎玉弓怒声道:“现在我碎玉弓已管定了,你白眉有何感想?”
白眉冷冷地道:“这是你个人之事与老僧已扯不上关系!”
碎玉弓怒吼道:“好,仇无情,咱俩今日便再斗斗姓胡的!”
仇无情大叫道:“当然,少林只不过是薄有虚名,自己不敢惹人家!我兄弟千里迢迢赶来助拳,没想到反而助那姓胡的,好,好,这样的少林寺怎能算是名门大派!”
白眉怒声道:“二位说话可得有点事实!”
碎玉弓大笑道:“这不是事实吗?嘿嘿,少林寺如果认为我兄弟说的不是事实,大可和姓胡的联手将我兄弟杀掉,这样人家便不知道少林寺的丑事了!”
白眉浑身直颤,道:“二位当真好利的口呀!”
胡中玉突然移了过来,道:“碎玉弓,你和仇无情不要再唱戏了,我姓胡的也不要再听下去,现在我们动手——”
他面上恍如罩上一片寒冰,冷漠的使人不寒而栗,但见这个宇内年轻高手的身子缓缓一动,手掌陡地直往仇无情和碎玉弓两人拍去。
碎玉弓飘闪而去,道:“姓胡的,你认为我兄弟真怕你!”
他和仇无情配合的相当密合,一个出手,一个挥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始终不给胡中玉有进击的机会。
但胡中玉凭着他那深厚的功力,凭着他那迅捷的身手,不管碎玉弓和仇无情配合得多么好,依然摸不着胡中玉的一个衣角。
碎玉弓突然一个挥洒,道:“姓胡的,你请停下手来!”
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个浑圆的长筒,斜斜的对着胡中玉,那长筒雕刻得十分精巧,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之物。
胡中玉愣了一愣道:“一个烂筒子也能吓得倒我?”
碎玉弓面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意,道:“好,姓胡的,你不认识这个,我不妨告诉你,它叫七毒穿心筒,内中有毛针七百多根,是苗疆鬼影子独门的暗器,这东西中人身体,其毒立化,无药可解,你姓胡的是当代年轻中高手,不知道是不是经得起这一筒毒针!”
胡中玉的神情突然变了一变,道:“原来你找到这东西才敢和我硬拚!”
碎玉弓大笑道:“当然,我没有它,也不会来这里硬碰硬了!”
胡中玉身子朝前跨出半步,道:“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厉害!”
四下观望的人俱知道七毒穿心针的厉害,当年鬼影子以这霸道的暗器,横行苗疆,死在毒针之下的不知其数,此刻一见胡中玉不知死活的朝前逼去,俱往各处闪去。
碎玉弓大笑道:“这东西沾体则死,你既然要尝尝它的滋味,我碎玉弓岂会不答应你!”他运指直捺七毒穿心针的机钮,但听碰地一声,无数牛毛的毒针布成一个圆圈射来。
胡中玉猛然一声大吼道:“好毒呀!”
但见这绝代年轻高手身子在空中迅快的一晃,右手在电光石火间挥洒出去,可是不论他的动作是何等的快速,他的身子还是倒了下去。
显然这年轻高手身上中了七毒穿心针,这毒针的毒,天下无出其右,不论何人,只要中了一根,其命也难挨到时午,如今胡中玉尚不知中了多少根,他当然是有死无生了。
碎玉弓哈哈大笑道:“怎么样?”
胡中玉呻吟一声道:“果然厉害!”
碎玉弓得意地道:“白眉老僧,如今贵寺大敌已被我碎玉弓除掉,从此永绝后患。咱们都是武林人物,守望相助原是应该,如果今日你答应和苗疆英雄永结同盟,这件事……”
白眉冷着脸,道:“这种手段有啥高明!”
碎玉弓怒声道:“你这和尚怎地说话这样难听,动手过招只凭各人手段,他姓胡的武功差劲,岂能怪我碎玉弓暗器伤人!”
白眉挥手道:“你们给贫僧下山去吧!”
仇无情一愣道:“这个人呢?”
白眉冷冷地道:“本寺将凭全力将胡施主救好!”
“嘿!”碎玉弓大吼道:“你这老东西敢情是疯子,这姓胡的一身功夫有谁能敌?我好不容易借助暗器,把他撂倒,没想到你竟然还要救他,嘿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这一大发慈悲,可能使贵寺永陷万劫不复之地,而我兄弟也难逃一死!”
白眉淡然道:“贫僧只知救人,不求其他!”
碎玉弓怒哼道:“你有菩萨心肠,我兄弟可没这么好心,白眉,救人是你的事,杀他是我的事,我兄弟决不会给自己惹上无穷麻烦,要干就干到底!”
他向仇无情施了一下眼色,仇无情陡然跃了过来,在胡中玉面上凝视了一会,不禁嘿嘿两声道:“他还没死!”
这个嗜杀成性的南疆高手,一见胡中玉尚没死去,突然挥手切了下去。
突然一声冷笑道:“你还准备赶尽杀绝吗?”
一缕夺目的剑光漾起,像是黑夜中闪过空中的银丝,带着嗤嗤冷风,照着仇无情飘浮而来。
仇无情暗中一寒忖道:“谁愿惹我仇无情?”
他霍地一回头,只见一缕缕无数的剑光,向自己飞来,如不收手疾退,那长剑一定会疾斩而至,他吓得晃身移去道:“你干什么?”
金雷斜握碧血剑,冷冷地道:“少林寺百里之内,不准有人赶尽杀绝!”
仇无情怒声道:“少林寺只能对少林弟子有此约束,若对我姓仇的未免多管闲事了,少年人,你可知道你这一强自出头要付出多少代价厂金雷冷冷地道:“我只求仗义,不计代价!”
仇无情哼了一声道:“好,咱们这个仇……”
碎玉弓大声道:“结上了!”
金雷根本没将这两个居心险恶的人放在眼里,他缓缓收去手中宝刃,转身在胡中玉身上察看,检视他到底是何处受伤,谁知胡中玉突然朝他眨了眨眼,一缕微若蚊蝇的声响飘进金雷的耳中道:“我根本没有受伤,你大可不必着急,碎玉弓和仇无情是天下最诡谲阴险的人,我要看看他俩还有什么鬼花样?”
金雷长吸口气,忖道:“没想到胡中玉竟会诈死!”
他自然不会道破胡中玉诈死之举,装模作样的在胡中玉身上检视一会,然后他缓缓地退了下去,道:“掌门人,他还有救!”
碎玉弓大叫道:“不能救,这个人万万不能救!”
金雷冷笑道:“我不知道阁下为何要置这人于死地?”
碎玉弓一呆道:“因为!因为!这都是为少林寺着想,胡中玉因为怀恨少林寺杀死胡中奇,发誓要把少林寺履为平地,如果你要救他,岂不是给少林寺惹下无穷麻烦?”
顿了顿,他突然大叫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个人决不可留在世上!”
金雷淡淡地道:“赶尽杀绝,你这是找死!”
碎玉弓冷哼一声,突然一脚踩向胡中玉的肚子上,当他那一脚沉重的欲踏在胡中玉的身上时,突见胡中玉伸出右手,一把抓住碎玉弓踢来的右足。
“呃——”
碎玉弓只觉脚踝传来一阵奇痛,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叭哒摔倒在地上,胡中玉一跃而起,道:“你真认为你那几根毒针能伤得了我吗?”
碎玉弓此刻那右足足踝整个被胡中玉捏碎,满脸却是冷汗,一见胡中玉巍巍的凝立在自己面前,不禁颤声道:“你怎么能避得过那么多毒针?”
胡中玉冷哂地道:“你看看这个便知道了!”
但见他掌心之中握着一个圆形吸铁石,无数七毒穿心针密密的聚集在上面,碎玉弓大叫一声道:“该死,我竟没想到你有这个!”
胡中玉冷冷地道:“如果什么事都如你预料的那样,江湖上便没有别人混的了,碎玉弓你是要我自己动手,还是!”
碎玉弓恐怖地道:“随你便了!”
“啪!”地一声重响,胡中玉突然一掌挥之出去,碎玉弓立刻倒飞出去数丈之外,他冷冷地道:“以七毒穿心针这种暗器伤人,杀你并不为过,但今日看在金兄的面子,你们两个给我滚!”
碎玉弓沙哑地道:“胡中玉,这个仇我兄弟一定要报!”
仇无情怨毒的瞥了胡中玉一眼,愤愤地抱起碎玉弓,长啸一声,直往山下奔去。
白眉长宣佛号道:“胡施主,老僧在这里多谢你救助少林!”
胡中玉冷冷地道:“咱们的事也要解决了!”
金雷道:“胡兄,这场戏似乎是结束了!”
胡中玉大笑道:“现在是你我两人的事了,哈哈,金兄,如果我败了,少林寺杀死胡中奇的事一笔勾销,如果不幸的是你败了,我会一把火烧掉少林寺!”
金雷点头道:“好,咱们走!”
但见这两大高手身形有若电光石般的跃了起来,像是两道灰淡的白烟,直往少林寺的山顶上飘去。
静静的嵩山之顶,没有一丝声响,苍郁幽绿的古柏虬松直耸人云,淡淡的云雾缭绕地回旋在峰头上,一丝丝,一缕缕,徐徐地飘过……
峰头上,两个修长的人影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移动一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四目交接的斜视着。
良久,这两个人始终没有动静,像是精刻雕镂的化石,站在那里无声无息,但这是两个人,而非化石,恒久的沉默总有开口的时候,只听胡中玉突然长叹道:“咱们不用比了……”
金雷一愕道:“怎么不用比了,你不是一定要看看结果吗?”
胡中玉叹声道:“刚才我俩恒立不语,眼不眨,口不开,这已经是道家所谓的静若化石,心若枯木,我本来是在试试你的定力如何?没想到仅仅一年不见,你的功力已达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心境,由此可知你功力的确进步不少……”
金雷笑道:“胜负未判,怎知我功力进步多少……”
胡中玉苦笑道:“以我们现在的身手,纵是不动手也可杀人于无形,我刚才施出苗疆秘传的“慑魂大法”,结果你还是若无其事,完好如夷,由这点证明,你的功力已不在我之下……”
金雷大笑道:“那你错了,你的慑魂大法施出之后,我便有点情不自禁,几乎着了你的道儿,整个精神全凝聚在那一点仅有的灵智上,好在你中途收回慑魂大法,否则我是非中途溃败不可……”
胡中玉淡淡地道:“你也不要太谦虚了,金雷,我心中虽然有原谅少林寺之心。无奈中奇死得太惨,这个深仇大恨要我骤然放手不管,我……实在没有这样宽宏大量,因此,在形式上,我不得不和你争一长短,只要你赢了我,我的良心也可交代过去了……”
金雷长叹道:“人生一世,生于斯,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父死母离,兄终弟殁,姊殇妹亡,子逝女消,胡兄并非心胸狭小,实是那股悲哀之情一时难以忘怀,这是人之常情,自是不能完全怪你,但望你能顾念大体,保持武林元气,少林寺乃佛门净地,武术发扬圣寺,有许多地方……”
胡中玉黯然的道:“不要说了,你动手吧!”
金雷苦笑道:“我当尽力而为,只望你能顾念大体……”
“呛!”一缕冷寒的剑光破空飞出,金雷斜驭碧血剑,凝重的望着胡中玉,足下缓缓地移动着……
胡中玉抖手拿出一柄墨玉扇,道:“以扇对剑,两不相下……”
金雷目中精光一闪,道:“这可是鬼王扇?”
胡中玉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代鬼王的遗物——鬼王扇,我这柄扇子是无意之中得来,放在身上轻易不拿出来一用,今日见你拿的是碧血剑,所以不得不顺便一用……”
金雷深吸口气道:“这么说胡兄是相当瞧得起我了。”
胡中玉苦涩的道:“还谈这个干什么?你还是多加点油吧,少林寺的命运全掌握在你的手上,如果你败了,少林寺可能……”
他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洒起那柄名闻天下的鬼王扇,照着金雷的肋下拍了过来,手法之快,招式之奇,当真是无与伦比。
金雷面对胡中玉这样高手,当真是全副精神全凝注在驭剑之上,但见他满面严肃,鼻息沉缓,双目望着剑尖所指之处,对着胡中玉那拍来的鬼王扇点去。
这两大年轻高手都是当今屈指可数的人物,功力之高在于当今年轻一辈中,无出其右,而怪的是两人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一样,施的同是少林寺武功。
碧血剑是举世之中最凶最利的兵器,鬼王扇纵然霸道诡秘,胡中玉也不敢以扇砸剑,他不得不一个收手,回身朝左一飘,抖手摊开扇子,扇出一股劲风。
那股劲风阴冷深幽,挥在身上,虽不会受伤,但他使人情不自禁的颤了一颤,金雷全身衣袍陡然隆隆地鼓将起来,长剑斜斜驭摆在半空之中。
胡中玉一寒道:“你会驭剑术—….”
“驭剑术”又名“剑罡”,当年剑道大师吴陵子远渡东洋西洋两地,融汇东西两地剑法的优点,再加进中原的内家真力,把本身真元贯注在剑刃之上,创出浊世最霸道凌厉的剑道神技——
“剑罡”,这驭剑术是剑道中最难练的一层功夫,江湖上能会“驭剑术”者,真是风毛麟角,万中无二,胡中玉是武林大行家,一眼便看出金雷的姿态正是驭剑术中的起手式。
金雷凝重的道:“我实在不是你的敌手,为了少林寺数百人的生命,只好勉强以“驭剑术”试着一拚……”
胡中玉深吸口气道:“能看见“驭剑术”重现江湖,我虽败犹荣……”
金雷客气地道:“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胡中玉摇头道:“咱们一招便要分出胜负,你还是发招吧!”
他自知凭着一柄鬼王扇子决不是碧血剑的对手,晓得“驭剑术”不发则已,一发便要石破天惊,无法抵挡,因此他运满全身真力准备接受那致命一击。
胡中玉满面寒霜,凝注着金雷手中之剑。
金雷身受少林寺白眉老僧之托,数百少林弟子生命全系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将“驭剑术”施出来,也不得不以这霸道的剑术与胡中玉一搏。
但见他身子朝前一跃,沉重的一声大吼,长剑凝光有若冷芒一闪,带着丝丝冷气,斜斜的飞了过去。
数尺之内,全被那碧血剑的剑芒所罩,一缕剑光迅速的射向胡中玉的身上,快得笔墨难以描述。
胡中玉沉吼道:“好——”
那个“好”字一落,他右手缓缓的扬出去,他那扬出的手臂像是千斤般重,鬼王扇子嘶地挥洒而出。
“叮叮!”
空中突然响起呆呆两声轻响,碧血剑的剑光倏地一敛,胡中玉原姿不动的握着鬼王扇,嘴角上浮着一丝使人迷惘的笑意。
而金雷则斜举长剑,含笑不语,但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刚才那互换的一招,胜负已经分明。
胡中玉身上衣衫被碧血剑的剑锋划破两道裂口,在表面上他是属于败方,但是他那把鬼王扇子不但硬硬的接下了碧血剑,而且还拍落金雷长袍上一粒扣子,如果严格的追究起来,双方都是败方,也都是胜方,轩轾还是难分。
胡中玉苦笑道:“金雷,少林寺的事念在今日动手的份上,从今以后一笔勾消,但为了给少林寺一点颜色,日后少林寺的弟子最好不要和我碰见,否则我会对他们不客气……”
金雷感激地道:“在下会将这事转告给少林寺……”
他说完这话之后,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他急忙收起长剑盘膝坐地上,朝胡中玉苦笑,道:“我真力不继……”
原来金雷的“驭剑术”尚未达到天人合一境界,仅仅习会了驭剑术的三分之一,刚才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真力,才发出那一招,此刻胡中玉一说出少林寺之事至此告一段落,他的整个精神不禁一松,立时支持不了。
胡中玉摇摇头道:“你有这种成就本来就该感到骄傲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金雷和自己十分投缘,自从一年前在少林寺遇见他后,便觉得这青年与自己一样的有着青年人的傲性,这次如果不是卖给金雷一个交情,他相信少林寺和自己之间的事情不会这样轻易了结。
突然,远处飘来一声轻唤道:“中玉——”
胡中玉全身突然一震,心弦直颤,这熟悉的呼唤已经是数年没有闻见了,他朝那呼唤处一望,但觉满空的白雾,那弥漫的雾影,将这高耸的峰头全罩住了,胡中玉四周一望道:“谁?你是谁?”
远远的雾影中飘来一个凄怆的声音,道:“中玉,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胡中玉的面色突变的苍白,道:“你是……你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话声正是他数年来不敢怀忘的声音,可是这人在数年前已经死了,怎会又复活了呢?
那雾中的声音道:“我是中奇呀,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声音呢?”
胡中玉大声问道:“你是中奇……”
“嗯……”
胡中玉颤声道:“中奇,你不是死了吗?”
在淡淡的雾影之中,缓缓而有如幽灵样的浮现出一个黑影,胡中玉穷集目力,也仅能隐约的看出一个轮廓,不错,这个黑影的确很像胡中奇,不过却还是当年孩子之像,一丝也没长大,一点也没改变……
最使胡中玉猝然心酸的是,胡中奇那件淡色而略略褴褛的长袍,正是他们兄弟当年生离死别时穿的那一件,胡中玉突然触景生情,悲从中来,泪珠颗颗滚落下来,沾满了他的衣襟,他身子朝前跨出一步道:“中奇,你没死……”
那个人影冷冷地道:“不要过来,你只要一接近我,我便要化作幽风离开这里,不错,我是个死人,现在你见到的是我的灵魂,我人虽然死了,可是我的魂魄却没有散,日日夜夜都在这里等待我们兄弟相会,今天竟然让我等着了……”
胡中玉骇惧的退了半步道:“你是幽灵!”
胡中奇嗯了一声道:“自古幽灵显形的事不知有多少,有人是借尸还魂,而我日日都在找这么一具尸体,却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胡中玉一愕道:“为什么?”
胡中奇森冷地道:“借尸返魂,虽是自古奇谈,但在一个真正幽灵来说并不是什么怪事,所困难的是返魂代行的尸体,必须要刚刚断气,尸骨未寒的人,我才能借他那口要断未断的阳气进入他的体内,你想想,这种机会我哪里去找……”
胡中玉寒声道:“这么说你是无法复活了!”
胡中奇道:“当然还有可能,不过这事要你帮忙……”
胡中玉道:“我怎么帮忙,中奇,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知道,我们兄弟从小就相依为命。”
胡中奇嗯嗯两声道:“你给我找一个会武功的人来,在午夜之时,当我未来之前,把那个人用掌击毙然后我就可以借尸还魂,可是这以后我便成为另外一个人了……”
胡中玉一呆道:“为什么还要会武功的?”
胡中奇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是个一点不会武功的人,虽然有满肚子的武功招式,却从没用过,假如你能找个有武功有相当基础的人,我是不是可把以前偷学少林的武功全用上?中玉,你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
胡中玉似懂非懂,似信非信的凝目朝这个会说话的幽灵望去,只觉依稀像是胡中奇可是又不像,因为这幽灵的表情有点不像,他虽不相信这世间中真有幽灵之魂,但现在他所碰到的确确实实是鬼而非是人!
他心中存了一点希望,道:“好,你等我,我去给你找一个人来……”
胡中奇道:“时间太晚了,而且你在这山上,除了找少林寺和尚外还能找到谁?中玉,我死在和尚之手,还魂也决不会要个和尚做替身,所以……”
胡中玉心中一急道:“那怎么办?这里根本没有人!”
胡中奇道:“你眼前这个人不是正好吗?”
胡中玉大叫道:“这怎么可以?金雷是我的好朋友……”
胡中奇冷笑道:“好朋友重要,还是我们兄弟的情份重要!”
胡中玉寒悚地道:“两者都重要,人生下来便有朋友,也有兄弟,这两者互为关系,缺一不可,我不能昧着良心亲手将我的朋友杀掉!”
胡中奇哼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愿让我复活了……”
胡中玉大声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胡中奇恨声道:“好,好,胡中玉,自现在起我们兄弟情谊已经没有了,你好没良心呀,为了使你成为一个年轻的高手,我不惜偷窥少林寺的武功,用纸画给你,让你勤练绝技,如今你成为当代高手了,不但不图给我报仇,而竟和少林寺的弟子做朋友!”
胡中玉心中一阵刺痛,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捶似的,只觉胡中奇待自己果然是恩比天厚,无以为报,今日胡中奇仅求自己一点小事,而自己举手之劳便可办到,却不去这样做,他之谴责自己,也并非是过份之言……
他痛心地道:“不,我日夜没有忘记给你报仇之事,也不愿和少林寺的人做朋友,可是这个人不同,他是个……”
胡中奇怒声道:“不要说了,你到底是做不做?”
胡中玉颤声道:“我……我不能这样做。”
胡中奇道:“你怎么这样愚蠢,你吃尽苦头说是为我报仇,眼前机会来了,结果你却无法下手……唉!中玉,你未免太忠厚了一点,这姓金的留在世上,你便永远没有出头的一日,此人之禀赋与天智,不在你我之下,将来与你争霸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驭剑术”高在杀人取其首级数里之外,而你却非以剑所长,也不容易得着一柄天下最锋利的宝剑,如今你有足够的机会杀死他,也有足够的机会夺得他那柄长剑,你为什么还不做!”
胡中玉只觉胡中奇说的虽嫌偏激,未尝不是道理,况且杀了金雷,胡中奇便可借他的尸体复活过来,这虽违背道义,可是!
他那犀利的目刃突然投落在金雷的脸上,只见金雷眼观鼻,鼻观心,宝法庄严,正在运功调息,他摇摇头,脑海之中疾快的忖思道:“我怎可杀死一个正在运功的人,他相貌堂堂,武功不错,又与我谈得最投机,这种人我结交都来不及,怎能忍心杀害他……”
他霍地一转身道:“中奇,请你明天晚上再在这里显魂一次,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条件更好的人,使你更满意的……”
胡中奇冷笑道:“机会只有一次,我显灵的机会太少了……”
胡中玉大声道:“幽魂之现,全因那口幽气凝聚不散所致,中奇,你不但能再出现,而且还可以每夜都出现……”
胡中奇突然长叹道:“可悲呀,可悲呀,连我的兄弟都不肯救我,爸妈死的惨,只剩下我兄弟两人,结果我们不但没有互相帮助,竟视同路人,如果爹娘有知,恐怕泉下难安……”
他声泪俱下,呜呜的在白云中传了过来,胡中玉听得血脉贲张,双目煞光毕露,大声道:“中奇,不要哭了,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胡中奇点头道:“那么你杀死他!”
胡中玉此刻脑海之中空空洞洞,只觉自己不该不听胡中奇的哀号,他面上杀机毕露,一步一步的朝金雷逼去。
他望着空中白雾,暗暗叹了口气。忖道:“金兄,请原谅我呀……”
他缓缓的扬起手来,那柄鬼王扇子刹那间并合在一起,他缓慢的朝前推去,笔直的点向金雷的气海穴上。
胡中玉身子突然一阵震颤,一个意念涌进脑海之中,推去的手臂不觉的一停,握着鬼王扇忖道:“世上真有幽灵之说吗?幽灵可能说话吗?”
他灵智一清,回头道:“中奇,你还记得咱们哥俩小时候最喜欢玩什吗?”
胡中奇站得非常远,怒声道:“谁愿意跟你谈小时候的事情,还不快动手!”
胡中玉故意缓慢的道:“恐怕你忘得一干二净……”
胡中奇过了许久没有说话,恍如是在考虑胡中玉突然说这话的含意是什么?胡中玉突然道:“我家有个泥娃娃,她才两岁半,不会叫妈妈……”
这本是江南小孩最喜欢唱的一首儿歌,胡氏兄弟小时候最喜欢玩泥人,也最喜欢唱这首儿歌,今日胡中玉突然唱出这首儿歌,如果这幽灵真是胡中奇的话,他一定会接着唱下去。
胡中奇似乎相当愤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唱那些小孩子的玩意,中玉,我午夜三刻一过,便化风而去,你要再见我便不容易了,还不快点杀死姓金的,你难道……”
胡中玉被他说的汗毛直竖,万一这幽灵真是胡中奇,自己给他误了复活时刻,当真是罪无可赎,他这时已把那柄鬼王扇子放在金雷“气海穴”上,只要轻轻一推,金雷便会吐血而亡,他狠了狠心肠,暗暗想道:“不管他是不是胡中奇,我只有冒险一试……”
他手掌暗传真力,正待抖臂点下之时,金雷突然双目一睁,两道锋利如剑的目刃注定在胡中玉的身上。
胡中玉全身一震,轻轻道:“金兄……”
金雷低声道:“胡兄,这是个假幽灵,他怂恿你杀我,居心显然不正,你该想想看,幽灵之说古来虽有,但谁也没有看见过,何况借尸还魂之事根本不会有,胡兄,你们的谈话我早就听见了,如果我猜想不错,这个假幽灵可能正在玩一种阴谋,以你之手,消除他心中的敌人……
胡中玉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金雷轻声道:“你不妨假装杀死我,看看他有什么图谋!”
他俩在喁喁低语,声音低的根本无人能够听见,那幽灵见胡中玉久久没有动手,不禁高声道:“中玉,你在干什么?”
胡中玉大声道:“我就动手……”
他姿式略变,手中的鬼王扇子迅速的点了下去,只闻金雷一声惨呃,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胡中玉回身道:“他已死了。”
胡中奇大笑道:“好,中玉,明夜三更咱们兄弟在四海庄见,斯时你可看见复活的我,那时的金雷便是胡中奇的化身……”
胡中玉道:“中奇,你现在难道不能借尸还魂?”
胡中奇冷笑道:“当然不会这样快,中玉,把姓金的抛过来……”
胡中玉一呆道:“这是干什么?”
胡中奇嘿嘿的道:“我要附在他身上呀,否则要他尸体干什么……”
胡中玉把金雷身子一抓,低声道:“金兄,他要你啦。”
金雷嗯了一声道:“没关系,乘你一抛之时,我要看看他是人是鬼,也许他是查看一下我是否真的死了。”
胡中玉随手抖臂抛去道:“中奇,给你。”
缕缕白雾之中只见黑影一闪,随着金雷的身子抛出,那个幽灵的身子突然消逝而去,更怪的是连金雷的踪影也不见了。
胡中玉暗中一寒,叫道:“金雷——”
远处响起金雷的声音道:“胡兄,我在这里。”
胡中玉循声奔去,但见在这白茫茫的大雾里,金雷一个人愕愕的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凝望着地上。
胡中玉道:“金雷,你可发现对方是谁?”
金雷凝重的道:“这个人是谁我没弄清楚,不过你把我掷过来的一刹那,这个人运劲把我托住,逼向这个坑中,他像是非常相信你似的,认为我确实是死了,我一落坑中,正要启目偷偷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已晃身溜了……”
胡中玉这才注意金雷脚边的那个土坑,上面长满了青草,如果一个人藏在里面,是很难被人发现的,显然那幽灵对这里相当熟悉,知道这里足可藏下一个人。
他满面怀疑的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我杀死你?”
金雷苦笑道:“还有更怪的事呢,你只要朝这坑里摸摸,便可知道刚才那个幽灵是如何的在欺骗你了……”
胡中玉闻言一呆,蹲下身子朝这深坑之中抓去,手掌落时触及一个尸体,金雷道:“你把他托出来看……”
胡中玉运劲的朝外一拉,白雾中立刻被拉出一具尸体,如若说他是尸体,不如说他是一具枯骨,因为除了那是一具磷磷白骨外,身上惟一具有人形的东西,便是那件半新不旧的长袍,这就奇怪,人生体部腐烂,只剩一堆枯骨,而那件衣衫却一无所损的半新不旧,这不是一件相当怪的事吗?
胡中玉抓着这件衣服,面色大变道:“这是中奇的衣服……”
金雷闻言一愕,道:“什么?这真是胡中奇的衣服,不会呀,胡中奇死了这几年,全身肌肉全都枯腐了,怎么衣服还好好的呢?”
胡中玉坚定的道:“这件衣服确实是中奇的,当年我兄弟每人都有一套,中奇来少林寺时穿的正是这件……”
照目前这种情形,这衣服果然是胡中奇的话,那么为什么他的全身肌肉全烂枯了,而衣服保存的完整如初,这点又作如何的解释呢?
满头雾水,弄得两个年轻人不知原因。
金雷愕愕的道:“这么说刚才确是幽灵显魂了?”
胡中玉茫然地道:“不是。”
金雷诧异地道:“这我就不懂了,关于衣服如旧,保存原样的事,咱们暂且不要管他,可是这衣衫确实是穿在这尸骨上面的,怎么又不是胡中奇了呢……”
胡中玉沉思道:“金雷,你想想我兄弟初上少林寺的时候是几岁?”
金雷一怔道:“只不过是个大孩子!”
胡中玉点头道:“对呀,既然是大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骨骼,你看这具白骨高的几乎与我现在一般大,胡中奇再长多少也不会有这么高,除非他死了之后还继续成长……”
人死还继续成长,这根本是怪谈,世上不但没这种事,就是连听也没有听过,这解释根本不可能成立。
金雷颇觉有理的道:“这……”
胡中玉道:“这根本不是胡中奇的尸体!”
金雷哦了一声道:“这衣服……”
胡中玉沉思道:“这衣服是胡中奇的,可是这尸骨却不是胡中奇的,这道理很简单,是有人把胡中奇的衣服套在这具枯骨的身上,拿这枯骨来欺骗我们……”
金雷道:“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胡中玉长叹道:“还有一个解释就是胡中奇根本没死,他把这套衣服衫套在这尸骨身上,只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小了!”
金雷道:“据我的猜测这是另一个人所为,他可能和胡中奇认识,或者根本就是仇人,剥下胡中奇的衣服,欲利用你而杀掉我,只是那人为什么要杀我呢?”
胡中玉点头道:“也许这个人是你的仇人。”
金雷奇怪的道:“我在海岛上长大,很少在中原露面,有谁是我的仇人呢?要说我有仇人,那也一定是我爹爹的仇家,晓得我的身份,而唯恐我下山替父报仇,欲置我于死地……”
胡中玉目中精光一闪道:“令尊仇家是谁?”
金雷凄然的道:“百毒门……”
胡中玉差点跳起来道:“什么?你竟和百毒门的人结上仇,金雷,看样子我俩全给牵涉进这件事里面了,好在对方曾说明晚与我在“四海庄”见面,你我不妨同去会会这个幽灵,看看他到底是幽灵?还是什么人故意陷害我们!”
金雷点头道:“好,我也需要去江湖上闯闯了,现在我就回去禀明两位师父,单剑匹骑的在江湖上混段日子……”
胡中玉轻笑道:“你舍得你那口子小蝶妹妹?”
金雷身子一跃而去,道:“她另有去处,日后还有更多时间呢。”
白茫茫的大雾里,飘来这两大年轻高手朗朗的大笑声,虽然这件事给了他俩极大的困惑,但他俩因互相的谅解而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