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次的唐棠,当她知道她回到家,不用再坐车受罪了,她只顾着兴奋和开心,却忘了询问她是怎么到家的,不对,她感谢了我,一个劲地感谢,她当真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夜之间就把她扛回来了?这傻妞,傻到无药可救!
至于刘竞希,他说他欠我一个真诚的道歉,在马智俊家,因为他我才被甩耳光,我欣然,他折叠了那么多的心形才拼出一个对不起,我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道歉,况且,我其实没有一点责备他的意思,当天他替我喝下一杯掺夹各种黑暗佐料的葡萄酒,我已经感激不尽。
最近的拍摄,我们的默契明显比之前高了很多,你进步快得让我刮目相看,他说,你真的有当模特的潜质,我撇了撇嘴,并不表态。其实我的努力比我的潜质重要得多,要知道我每天都花三个小时去学习和训练,天啊,我真的是当初说的为了提升自己吗?我对着镜子问自己,一尘,你别狡辩了,你那是为了刘竞希!我被自己内心的回答吓了一跳。
又一个周末,唐棠说她妈咪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助,要请我们吃饭,当然,这顿饭我觉得是托了两位男生的福,是他们东奔西跑去帮唐棠家打官司,找证据,争取得到最大利益化,而我,我什么也没做。本以为这饭会在外面吃,结果是唐妈妈亲自下厨,她让唐棠招呼我们坐在客厅,自己则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这是我第二次来唐棠家,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摆设的那些名画古董玉器已经没了踪影,整个房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唐棠发现我在环顾她家,表情有些捉急,她说,我爸爸把那些东西都搬走了……呵呵,我也有点不适应家里变成这样,我们应该在外面吃的,都是我妈,她坚持要在家设宴。
我真不希望在我们面前,唐棠还觉得窘迫,于是用上比平时更真诚的语气说,在家里吃饭才有味道,在外头吃,没意思。
真的吗?唐棠只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对,我就喜欢吃阿姨烧的菜,马智俊满脸堆笑。
马智俊,你就是个十足的吃货!我笑了,马智俊也咧嘴笑了,但很快,他看向唐棠的时候,笑容就收敛了,我顺眼看过去,唐棠的脸色不太好地看着马智俊。
唐棠,他毫不犹豫地坐过去,一脸谄媚相,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才没生气,唐棠赌气地说,我去,她这也叫没生气?瞎子都能看出她要冒火的苗头。
好好好,小乖乖没生气,来,我给你放松放松,马智俊说着,果然帮唐棠按起摩来。
你别动我,唐棠大喊,马智俊却充耳不闻,甚至把唐棠的小腿架在他的膝盖上,很温柔用心地帮唐棠捏脚。
马智俊你的脸呢?你还要不要脸?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的脸还在,脸皮没了,早在遇到唐棠那一刻就没了,马智俊大声地开着玩笑话,可在我听来,却异常刺耳,他对唐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为唐棠做的,太超乎我的想象,我看着马智俊,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梵妹,你羡慕我们家唐棠有人帮摁脚?见我不答话他又继续说,来来来,让我们竞少也给你揉一揉,捏一捏,说着他居然把刘竞希一顿拍打,竞少,我的梵妹妹说想让你帮她捏脚,你还不赶快上。
刘竞希回头看我,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有需要?刘竞希问。
没,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回答迟缓一点,他就直接上手了……
竞少,枉我那么看好你,你直接像我这样,伸手放在她腿上就可以了!我靠,大言不惭的马智俊支的这烂招。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厚颜无耻!唐棠刚消下去的火气蹭地又上来了,她用力推开马智俊,我不用你帮我捏脚,要捏,我也是喜欢竞希哥帮我,唐棠的气来得那么明显,在场的人默契地安静了几秒钟。
我就喜欢帮你捏,马智俊终于恶心到无底线……看到这场景,我和刘竞希相视一笑,然后把脸别开,然后再各自一笑,这种感觉,好奇妙。
马智俊你能不能成熟点?唐棠说,待会被你的王淑芬看到你还帮我捏脚,我的腿都不见了。
她不敢,你放心,有我在……
我不信……
四人坐在客厅,我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唐棠和马智俊说了半个小时的斗嘴话,刘竞希几乎不插嘴,他坐在那里,一直玩手机,唐棠终于耐不住刘竞希的沉默,过去想抢走他的手机,可是刘竞希动作更快,他左闪右闪,唐棠干脆直接扑上去,最后她一只手抓住刘竞希的手臂,另一只手要去掀开他握着手机的的手指,从我这个角度看,唐棠整个人都挂在刘竞希身上了,我偷看了一眼马智俊,他居然波澜不惊,脸上看不到一丝不悦,突然刘竞希手一甩,他的手机飞到了我的脚下。
一尘,快帮我!唐棠冲我喊,我配合地把手机捡了起来,不经意看了一眼,妈呀,刘竞希在看我照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了这个界面,又随便点开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软件。看着页面在打开,唐棠的手已经把手机夺了过去,我的心,跳到了嗓门眼上,刘竞希,要是唐棠看到你手机里有我的模特照我非宰了你不可!我几乎是仇视着刘竞希,可当马智俊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我马上把我这会放箭的眼神给收了回来。
竞希哥,你这么无聊,还玩这种游戏!唐棠说着把手机屏幕锁了,放在桌子上,我松了一口气,发现刘竞希的目光还一直跟随着我,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他说这游戏合适打发时间,并快速做了个两肩一耸双手一摊的动作,这个动作,他是对唐棠做的,可是我懂,他是做给我看的。
我去帮唐棠妈妈打下手,说着我赶快逃离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客厅。
唐妈妈看到我进厨房别提有多惊讶,她说你别别别进来,这里油烟大,在外面等着吃就好。
我笑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会做饭哪?她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我问。
会,从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不过可能味道拿不出手,我挠了挠头,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已经很不错了,外面那三头小猪就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唐妈妈说三头小猪的时候,一脸幸福。
厨房的门槛是越踩越高的,进多了,自个摸索摸索就会了。
棠儿懒,她不爱进厨房,不过也不敢让她帮,她什么都不会,只会添乱。
她除了会添乱,还会吃,我接过唐妈妈的话匣子,她听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这笑容,还是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一样温和。
我记得她最初留给我的印象————天使妈妈,虽然幼稚,可也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一年快过去了,虽然现在唐棠说她贪图富贵,可直觉告诉我,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女人,还是那个头顶光环的天使妈妈。
我是不是见过你?她问我。
见过,那会儿唐家老妖……婆……不是,唐家……我说着都凌乱了,她却被我逗乐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小姑娘,可你变化真大,漂亮了,也风趣了。
您可没变,还是那么优雅得体,我这会儿夸人,夸得她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
唐妈妈和我一见如故,我们什么都说,最厉害的时候,笑声传到客厅,把客厅那三只小猪都吸引过来了,门被推开,马智俊的脑袋先伸了进来。
阿姨,你们好欢乐,做饭就那么愉快吗?
愉快,这个一尘小朋友太有意思了,唐妈妈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我,又笑开了,这时,唐棠直接把门全部拉开了,她看着一脸笑容的唐妈妈,满口气的不痛快,我妈咪一直都这么开心,过着有钱人的日子,图的不就是开心嘛?说完她转身回客厅了,唐妈妈的脸僵硬了一瞬间,尔后又恢复了笑容,她说马智俊和刘竞希应该在客厅坐着,有一尘在厨房帮忙就好了,马智俊连声说好,然后随唐棠去客厅了,刘竞希却走进了厨房。
阿姨,你和唐棠怎么了?他走到我身边,一边和唐妈妈说话一边学着我的样子帮择菜。
可能是她气我跟她爸离婚了,唐妈妈说。
你们没有好好谈一谈?刘开口的同时也趁机把菜叶上的水甩到了我脸上。
你!我……
我和唐妈妈的同时发出第一个音,我闭了嘴,唐妈妈的声音留了下来。
我们谈过了,之前都好好的,可不知道这两天她怎么了,看到我就生气了,以前她可从来不这样,现在我想跟她说句话,她都不愿意,唐妈妈一脸的无奈。
看在唐妈妈在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朝他做了一个呸的嘴型,他却笑得无比灿烂。
照这样看来,唐棠有别的心事,刘竞希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阿姨你别着急,唐棠对你肯定有误会,回头我找她谈谈。
唐妈妈苦笑着说好。
我看着刘竞希,心想他真的很了解唐棠,他知道她对什么事会生气,对什么事不会生气,我虽然知道唐棠生气的原因,可是这么尴尬的原因,我能说出来吗?答案是不能。
吃饭时,唐妈妈给唐棠夹菜,她说这是唐棠最喜欢的酸甜排骨,要多吃点,唐棠看着碗里的排骨停顿了几秒钟,她这个动作,让我和马智俊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们担心唐棠又要耍脾气,幸好最后她继续闷头把排骨吃掉了,呵,我和马智俊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不过之后就没有和谐可言了,唐妈妈笑呵呵地给每个人盛汤,端给唐棠的时候,她直接大力气地把汤搁一边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可是都不说话,吃着吃着,唐棠突然抹了一把泪,转身就离席了。
唐棠!马智俊大喊,跟了上去,唐妈妈看着她的背影,不吭一声,这餐桌上又只剩我们三人了……
你们吃,我有点不舒服,回房休息一会,唐妈妈说着也起身离去了。
唐棠怎么了?唐妈妈一走,刘竞希就问我。
我不知道,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知道,刘竞希夹起一片牛肉,塞进齿间,慢悠悠地嚼起来,你不觉得你应该帮她们一下?他说。
我怎么帮?
对症下药,有误会就解决误会。
我解决?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解决不了,就让她们平心静气坐下来聊一聊。
你倒是很淡定。
这都是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
你的事,他淡定地说,淡定地看着我,我答不上来,只好避开他的目光,闷着头一口气把汤喝了。
喝完汤,我去找唐棠,发现马智俊被锁在了门外,你先去吃饭吧,她现在这样子可能也不想见你,他点头同意,我去敲门,唐棠光着脚就过来了,开门后她直接坐在趴着的狗熊上,抱住腿一动不动地就那样静静地窝着不说话,我看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我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一尘,我是不是很坏?唐棠耐不住先开了口,我今天发脾气,你们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我?我妈咪,她是不是会很伤心?说着她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你眼泪怎么那么多?给她递过纸巾,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唐棠,我相信你妈咪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她有多疼爱你,我们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对她是不是有误会?
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唐棠很惊讶她心里的秘密居然会被我发现。
我知道,唐棠,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唐明的亲生女儿。
你怎么会知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喝醉的时候说的。
智俊哥也知道了?
是。唐棠的反应忽然很强烈,原来她知道是马智俊送她回来的,她能藏住的事太多太多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唐棠哭了出来,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我真的忍不住生气……一想到我……我亲爸爸日复一日地待在那个地方等她,她却狠心地从来没有回去一次,我就好伤心……我爸爸太可怜了,你……你知道吗?她现在也不要我弟弟了,为了钱,她亲儿子也不要了……
万一她是有苦衷的呢?我试图把她引导到好的方面想。
她有什么苦衷?!当年她为了自己,还不是想把我送回去!唐棠的情绪突然爆发,把我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我说她一直想把我送回我亲生爸爸那里,她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爸才以为她和他藕断丝连,所以他们才离婚的,你懂吗,一尘?
我……我不知道,可我不相信你妈咪是一个舍得抛弃自己孩子的人,唐棠,你妈最近在找工作你知道吗?
什么?唐棠难以置信,她都有钱了还去活受罪干什么?
对于一个刚离婚的女人,闲着的时间一多,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可能想找点事做。
她爱干嘛干嘛,唐棠心一狠,又放出气话来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她。
她不需要我,一尘,她天天有说有笑,她不需要我。
她需要你,唐棠,她刚离婚,处在人生的最低谷,能倚靠的人只有你,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你应该站在她旁边和她共度难关。
我不知道,我好乱,我说服不了自己,我想到我爸在巴掌大的地方等她,一天又一天,我就恨她……
你妈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如果连你都不相信她,她该怎么办?我摇着一脸颓废的唐棠。
你不会明白的,一尘,唐棠无力地闭着眼睛,我妈咪之前死活不愿意放弃弟弟的抚养权,可是得知放弃就有一笔巨额财产后,她当天就同意签署离婚协议了,现在你看,就算没有弟弟,她还是笑得那么开心!说到这里,唐棠痛苦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忽然,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把手打在地板上,嘴里大喊道,骗子,骗子,都是骗子!我不想跟骗子一起生活!唐棠歇斯底里,她的话,我确定客厅的人都能听到了。
唐棠你冷静些……面对现在的唐棠,我发现我的话好苍白无力,都不知道平时马智俊是怎么安慰唐棠的。
一尘,我想自己静一静,她情绪低落地说。
我这就出去,但是唐棠你听我一句劝,你至少还有妈妈,我连妈妈都没有,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份幸福,说完我就出去了,可开门的时候,看到唐妈妈一直站在门外,她双眼红肿,显然也哭过了,她径直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擦掉唐棠脸上挂着的泪珠,轻柔地说,傻孩子,都怪妈咪不好,是妈咪让你在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成长,是妈咪的错,妈咪请求你能原谅我,你亲生父亲的事,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但是妈咪可以向你保证,妈咪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谁,包括你的弟弟,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弟弟要回来,好不好?她抚着唐棠的头发,唐棠眼泪哗啦啦地淌着,唐妈妈也哭,最后她们相拥而泣。
看着这感人的一幕,我和刘竞希还有马智俊悄悄地走出了唐棠家。
走,我们再去撮一顿,马智俊说。
我不想吃,我肚子不饿,你们去吧,说着我就往公交站走,唐棠和她妈咪的事,我一边是感动,一边是感伤,我没有妈妈,所以刚刚那一幕,我很渴望,可是我不曾拥有,我的心,也想哭一哭。
怎么能少了你,刘竞希想抓住我,没料想却先拽住了我的衣领,他的行为把马智俊看得一愣一愣的。
刘竞希!我吼他,他立马就松了手。
一起吃点东西?他放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商量。
走嘛,老妹,马智俊说着,直接把手往我肩膀一搭拉,半推半拽地扯着我往前走,这是第一次我没有拒绝马智俊和我的身体接触。老妹,你想你妈不?马智俊问我。
不想,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并且丝毫没有懈怠。
你有我们,刘竞希说,就凭这句话,我一下子把另外一边的胳膊搭在了刘竞希的肩膀上,我们三个人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上。
记得我有你们!
对,你有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好哥哥!马智俊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得出很有决心。
你们真是爱心泛滥!我笑着说。
爱心泛滥的是马智俊,我可没答应给你当哥,刘竞希说完,又转向马智俊说,智俊,来一个?
好勒。
最后他们一起喊一,二,三,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就一人抬起我的一边胳膊,飞奔着往前跑起来。
啊——啊——暂停——啊!快放我下来!我尖叫着,可是他们跑得更快了,即使知道最先站在中间的这个人是唐棠,可是那一刻,我原本忧郁的心忽然就雀跃了,欢腾了,心扉打开,阳光也进来了。
唐棠,你一定要珍惜属于你的幸福,我笑了,我把腿放下来,拖着他们的胳膊使劲往前冲,飞扬吧,像驰骋在风中,我们的青春注定要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