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永宁侯府和凌国公府退婚之事、凌国公府世子爷克妻的传闻以及王氏、凌素雅是煞星的谣言早已经在有心人的压制下,无人提起。但这并不代表,凌国公府就和和乐乐,一切都相安无事。
仙女节的前一天,凌国公府不到一个时辰之内连续接到两道赐婚懿旨,一道是太后赐镇西大将军司马飞昭嫡次女司马燕为凌国公府世子爷凌正远之世子侧妃,一道是皇后赐皇商郑图之嫡女郑虹儿为凌国公府世子爷凌正远之世子侧妃。
仅仅一个早上,这两道突入而来的**懿旨就打破了凌国公府刚刚稳住的平静,也再一次将凌国公府和凌正远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怜梅院内,凌正风愁眉苦脸地坐在院中的小凉亭里,自从府内接到这两道懿旨,有人欢喜有人忧,他就是最忧的那一个。
可是看坐在对面的自家小妹那从容镇静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像小猫挠心肝一样焦急不已。
通过这一个月来和小妹朝夕相处,凌正风发现自己这个十年不见的妹妹,鬼点子极多。最近,他已经被父亲允许出外活动,如果他在外边受到什么“欺负”或者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回来和自己的妹妹一说,就会发现妹妹不但帮他想主意对付那些“欺负”他的人,还会将那些有趣的事情变得更有趣。
现在他们大哥的婚事被人这样摆布,难道妹妹真得心平如镜?
“雅儿,司马燕和郑虹儿这对刁蛮的死对头要是嫁到凌国公府来,我们家一定会被她们俩闹得整日不得安宁,鸡飞狗跳的。再说,那郑家可是和我有仇的,司马燕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根本没法和她姐姐相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退掉这两门亲,救救我们的大哥?”凌正风伸长脖子,像个无辜可爱的狗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凌素雅这个“小主人”。
凌素雅发现凌正风是越来越知道怎样让她心软了,那就是冲她撒娇,完全不顾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在她面前脸皮也越来越厚。
不过,这两道懿旨确实很麻烦。可目前来说,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很诚实地回答:“怎么退?北固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赐婚,天下又有谁敢违逆。我们家大哥可是没有胆量抗婚的,准确一点来说,就是别人让他娶一块木头,他可能为了凌国公府和家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娶的。”这大哥凌正远聪明是聪明,腹黑是腹黑,但是责任感太重。当然并不是说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太重有什么不好,但也要懂得选择,不能只做一个听话的木偶。
凌正风同意地点点头,双肩垮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趴在石桌上无奈地说:“难道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唉——我不喜欢司马燕和郑虹儿,她们根本配不上大哥。一下子两个世子侧妃,她们还是天生的死敌,这下府里真是热闹了。”
凌素雅老成地拍拍凌正风的肩头,安慰地说道:“哥哥,你也不用这么灰心失望。其实,现阶段来说大哥被赐婚也没什么不好,而且这婚迟早都是要赐的。说不定,最后的结果没你想象的那么糟,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猜得出谁才是棋子,谁才是下棋之人,任何事情都是有变数存在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正风有时真得听不懂妹妹凌素雅口里那些隐晦的意思,每当这时他都有种感觉,他可能也许真得有点笨。
凌素雅轻轻一笑,说道:“说太复杂了,你不懂的;说太简单了,又显得你不是那么聪明。也许,老爹说的那句话是对的,等到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了,他一定会给凌家的列祖列宗烧高香的。”
凌正风再笨也听得出凌素雅这是在打趣他,用手指捏了一下她笑靥如花的脸蛋,假装生气地说:“小丫头,学会捉弄哥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凌素雅挣脱了自家哥哥的“魔手”,冲他做个鬼脸,顽皮地说道:“我可是会打小报告的,小心我告诉娘亲和爹爹,还有大哥,就说某个无良哥哥欺负我,哼!”
“好啊,你还学会告状了!嘿嘿,先教训了再说!哈哈!”凌正风笑声爽朗地说。
于是,两兄妹就在怜梅院的小亭子里你躲我闪,玩起了在凌素雅看来非常幼稚的游戏。自然,玩得兴起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驻足门外许久又转身离去的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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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云和凌正远从怜梅院离开之后,就转身去了郭老太太的馨香园。这一路上,两人前后而行,并没有说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凌素雅和凌正风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原本,凌青云和凌正远是碰巧遇到,都打算去怜梅院看看凌素雅,并告诉她明天去苏王妃在苏庄举行的仙女节宴会要多加注意,却没想到了怜梅院最里面的雕花门外,看到玉沙和玉枕守在那里,院子里只有正在说话的凌素雅和凌正风。
他们虽然不常去怜梅院,但也知道前一段时间凌素雅下了命令,雕花门以内除了四个大丫鬟和凌府的其他主子,谁都不许进。作为拥有内力的练武之人,站在门外,他们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凌素雅和凌正风的声音,默契的父子两人就站在门外偷听,两个丫鬟在他们的示意下也没有通传。
进了安喜堂,郭老太太让凌青云和凌正远去了她的内室,三人坐下之后。凌青云将刚才在怜梅院听到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郭老太太听。
听完儿子的讲述,郭老太太被两道懿旨弄得心烦意乱的糟糕心情,好了很多。
她脸露笑容地说道:“我就知道雅儿并非池中之物,这等眼光和睿智才称得上是我凌家的子孙。这一个月来,她每天规规矩矩地给家中长辈晨昏定省,就算有不懂事的给她难堪,她也总是笑脸相对,满眼真诚。不喜欢的人,她笑着对待,让人无可挑剔;不喜欢做的事情,她也努力去适应,让人无话可说。差一点,我就以为她会变成逆来顺受、只知忍耐的大家闺秀。哈哈,好,好!”
凌青云也点了一下头,颇为欣慰地说:“娘说的是。儿子原先也以为这丫头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出凌国公府一定会被赐婚,而且这场赐婚就是一场皇家的博弈,凌国公府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儿子猜想雅儿口中的‘变数’很可能是按兵不动,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位。”
郭老太太也点点头说:“嗯,你说得没错。婆婆和媳妇斗法,他这位做丈夫的正好乱中得益,如此一举多得的好时机,他绝不会错过。”
凌正远忧虑地问道:“那这样说,凌国公府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了,不管最后三方谁是胜利者,我们都是被牺牲和被铲除的那个。雅儿口中的‘变数’真得会发生吗?我们怎样才能让它发生?”
郭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说道:“‘枪打出头鸟’,凌国公府不过是皇家投石问路的第一只鸟,看起来权势显赫,其实最容易对付,要知道站得越高越明显,就越会成为别人的靶子,跌落时也会摔得最惨。退,不可能;逃,更不允许。守护凌国公府是所有凌家人的责任,因此无论如何在这场角逐中都要尽力让变数发生,以求得一线生机。”
凌正远起身跪在郭老太太和凌青云的面前,郑重地说道:“祖母和父亲放心,远儿一定不负众望,全力守护凌国公府。”
凌青云满意地看着眼前玉树临风、很有担当的儿子。
郭老太太心中则有一些酸楚,这个孙子是她最看重的,很早以前她就把凌国公府的未来压在了他的身上,哪怕他的双肩还很稚嫩。这些年心中对他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宽慰,日后凌国公府交到他的手里,自己就安心了。
与此同时,来凤院东厢房里,拥有良好修养的云清公主忍不住又摔了一个上好的青玉茶杯,说出口的话也失去了以往特意装出来的温和,变得恶狠狠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和我做对?”
成嬷嬷是云清公主身边最信任的也是资格最老的嬷嬷,她自然清楚云清公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精明的双眼露出疑惑之光,她低声说:“公主,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云清公主冷笑一声说:“哼,我倒是希望她有本事知道!贤妃靠上她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鹿死谁手未可知,不是谁都有本事进凌国公府的大门。既然她不顾念母女之情,那就休怪我绝情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