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行进在车流稀疏的高架桥上。
我懒懒地陷在副驾驶座里,眯眼望着车窗外迷蒙的夜色中飞速掠过的绚烂霓虹,任由她们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扩散,蔓延,继而变得潮湿,粘稠,直至最后渲染成一片。
扭了扭身子,想要蜷缩的更舒服一些,感觉到秋粲伸手关小了车内的音乐,但我的意识仍旧在清晰与模糊的边缘上摇曳。
“丫头,我们快到了,醒醒,免得下车着凉。”秋粲边开车边说。
我睁开眼睛,车已经行驶在耸入云天的楼宇森林之间,霓虹的交替流淌已在车窗上汹涌如海。
这条街,由南北两翼休闲购物中心和数座时尚娱乐大厦组成,长两百多米宽三十多米的天幕凌空而起,同时兼具优雅豪华的阶梯广场、半封闭型的步行街,在整个和谐的空间组合中,各种经典建筑元素令这条大道处处流露着高贵诱惑的华丽气息。
车停在一座大厦前。
夜色中高耸建筑的剧烈压迫感紧贴面门而来,人被裹挟在通亮如白昼的光晕里会不自觉的开始恍惚。
在这里,你永远看不到星辰和月亮。
仰头可见楼顶巨大的“妖姬”二字,形态诡谲,张扬,在夜色的幕景中幽远而又狂妄。
有侍者来开门,我扣上外衣走进寒风里,秋粲下车,把车钥匙丢给侍者,快步走到我身侧,我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走了进去。
一进大堂,秋粲就摘下手套用手暖我的耳朵。
慕唯在前台正跟服务生交代什么事情,见我们进来,笑着招手道:“粲,交班迟到了哦,小溢又睡懒觉了吧。”
我第一次来“妖姬”,认识的人是慕唯。
那天秋粲带我把妖姬上上下下转了个遍,最后来到顶楼的酒吧。
在一处人很少的走廊,他停在一扇门外,笑笑示意我推门进去,我狐疑地缓缓打开了门,发现这个房间跟这一层其他包厢规格和样式都区别很大,房间采用的设计是秋粲痴迷的简约风格,没什么装饰,单纯用线条来构建层次感。这种味道的室内设计,带有强烈的秋粲的个人色彩,我在别处从未看到过。
想到这里,我猜这大概是秋粲的私人办公室一类。
不成想宽大的深黑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摆弄面前的一套青瓷茶具。
听到声响,头也不抬道:“粲,陈哲那孙子今儿上午又带一帮人来闹事儿,难不成他是以为我这二老板压不住场子,指名要见你秋粲,他以为他是谁?这事还好办,我好歹打发了他。麻烦的就是,燕子那边你就真打算不闻不问了,你这一狠心我不就得总安慰吗,你们俩的事儿我真是弄不明白,怕一劝还劝坏了,伤脑筋啊。”
尽管嘴里抱怨个不停,他仍旧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有条不紊地洗茶,冲泡,封壶,分杯——素瓷雪色,赏心悦目。
直到秋粲很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那人才诧异地抬头,看到我的瞬间呆住了,送到嘴边的茶僵在了那里。
然后错愕地看向秋粲,一脸的“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