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穹顶之中。
应笑的意识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随着不知何来的波动微微起伏，完全使不上力。
心一寸寸坠落进了无望悲凉的深渊，如坠冰窟般遍体生寒，茫然辗转翻滚在茫茫无际的黑暗混沌中，有什么冥冥中深刻而庞大，盘旋不休。
那个声音令人无望的、永无止歇地盘问。
这漫长寂寥的人生，该如何渡过？
仿佛已经过完此生此世，或许几生几世，还是生生世世。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眼，已沧海桑田。
视线慢慢聚焦，应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掉落的白晶洞中，仿佛之前的一切仿若是场燥热而疼痛的梦，从未真正发生过。
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证实了即便九死一生的以命相搏都不及梦中那般惊心动魄。
今夕何夕，身处何地？
她没有马上坐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转来转去，头晕地厉害，恶心想吐。
她闭了闭眼。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一个人影奔向她，越来越近。
大师兄？
棠白扑上来，动作被阻挡到气泡般的圆球之外。
他像拍瓜那样，惊讶地拍了几下，扶着球面蹲下仔细看她：“你没事？你没事怎么不早说？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应笑茫然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脑子成了团晃黏的浆糊，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连自己仿佛是个突兀的存在般，也是陌生的。
谁？哪儿？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棠白？是你？”仔细认了认，“今日你易装的乞丐？乞丐不束发，这么看你易的更象是落魄侠客，到底是侠客还是乞丐？”
棠白瞪着她，半响无语。
“未死就好，未死就好······”他自我安慰。
“你怎么找到我的？”应笑试图爬起来，接着她发现了自己目前了状况。
“你没事就出来吧。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呆在那里头做什么？”棠白一脸挫败，心说不跟她计较。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个透明的气泡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这泡泡里面的，两只球一黑一白，一左一右，老老实实留在她身侧。
盯着棠白的脸，应笑仔细想了想，视线巡视又了一遍周围，发现这里居然是她最初进来的那个水晶洞，她摆摆手：“我出不来，你找块石头，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敲碎。”
棠白白了她一眼，抽出宽剑，剑芒在半空中划出一片摇曳的银河星光，他摆好姿势，挥剑猛劈，力拔山兮气盖世——“嘭”一声闷响，圆球被他砍得弹了几弹，应笑又被两只球结结实实地撞了几下脑袋。
棠白震惊地提着剑，满脸不敢置信。
他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剑，虽然上面还粘着干涸的血迹，但却是是他的奉天剑，他随手一挥，身旁的石壁应剑而碎。
这是什么东西？
棠白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由自主拿剑尖戳了戳，气泡般的圆球被他戳得滚了滚。
应笑随着球磕磕绊绊地滚入潭水中，上上下下地漂浮，鼠标被里头那俩小球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通，更糟糕的是，转了这么几圈，弄得她差点想要吐干净五脏：“死白糖你跟我有仇啊，没事你戳什么戳，赶紧把我捞上来。”
扔下剑，棠白脱了衣裳跃入水中，他年轻结实的上身光洁而富满蓬勃张力，他一只手臂抬不起来，仅靠单手两三下游到旁边，绕过去，边游边把这个装着他师妹的倒霉球往岸上推。
没成想，这一推却推了个空。
他的手穿过圆球薄壁，伸进去半个手臂，湿漉漉的手甚至摸到了她的羊皮靴边，与此同时，应笑的手不自主地却伸出去了半截，摸到了洞中冰凉的空气。
师兄妹张嘴大眼瞪小眼。
棠白眨了眨眼，把手又往前探了探。
应笑跳起来给他一脚：“你干嘛挠我痒痒！”
忽然看到棠白眼角光芒一闪，应笑瞬间被推出了泡泡。
她只觉身体一空，瞬间失重，大饼般“啪唧”拍进冷水里。
猝不及防呛了两口水，潭水味道奇异，一股雨后岩石的味道。
她在水中扑腾几下，把浸饱水的外衫脱了，哆哆嗦嗦游回去。潭水出奇地凉，被冷水一激，伤痛瞬间轻缓许多，往下看，黑漆漆完全见不到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到非常不安。
再回头，她长大了嘴，为什么她出来棠白进去了！
棠白站在泡泡中，好奇地四处拍了拍，然后心安理得地坐下。
他屈着长腿，舒舒服服往后一靠，看着应笑大片的衣襟在水中飘散，如深水白昙，层层叠叠。
“别费工夫了，你还是赶紧回请师父出关救我，动作快点，我有点饿······哎？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