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死鸟你还惦记!”棠白扶额。
应笑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地往外倒苦水:“咱们每个月每天轮着洗碗,一三五单数是你,二四六双数是我,可是每次轮到你刷碗,你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脚疼,每次都是我干!”
棠白没想到她越说越令人难堪,忍不住反击:“你一个女孩吃得比我都多,多活动活动还能减重,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我是为你好!”
应笑瞪圆眼睛:“我胖?我哪里胖,我脸还没你的圆!你看你跟个猪头似的。”
郝吉利:“······”
“大丈夫不跟泼妇犯口舌!”
“当然,那是因为有的人笨嘴拙腮。”
棠白大怒,吐出一口血,落得胸前斑斑痕迹,他用衣袖胡乱一抹嘴:“枉我平日对你那么好,你简直忘恩负义!”
“好、好,我忘恩负义,你大义鼎然,那我就让你见见什么是真的忘恩负义!”她手一转,箭尖对准他咽喉。
“你,你真的六亲不认。”棠白刷地抽剑,应笑手中的箭射上剑柄,棠白手一松奉天剑瞬间掉到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两手空空,他这才慌张地摇头:“你别过来昂,师妹,我的好师妹,你千万别听他的。”
郝吉利在一旁欣赏两人争斗,心中洋洋得意,天奉啊天奉,枉你自诩仙人,如今你弟子自相残杀,你可瞧见?
他语气森然:“快点动手!”
应笑又一箭,箭尖正中他心口,棠白惨叫一声,喷出数口血,缓缓倒下。
她面色苍白地垂下执弓的手,容色如雪。
“好,好!”郝吉利满意地看着,贪婪地欣赏着那年轻的、健壮的身体被摧折。
昏暗的圆月,看起来诡异森然,
应笑看他眼神,大惊后退:“你说过不杀我!”
“哦?”郝吉利怪腔怪调,回答的不紧不慢。
居然这么快就不认了。
应笑饱受惊吓的样子,双肩抖得厉害。
“怎么不跑?”郝吉利步步逼近,由衷地期待着,这天真的、纯洁的灵魂逐渐枯萎绝望。
仿佛极其享受这个折磨的过程,“等你师父找来,看到他爱徒残肢断臂,以及遍地鲜血,不知道会怎样悲痛欲绝?”他一脸神往地说着,“你说留下什么才能最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玲珑玉足?精巧鼻子?或者圆润眼珠?”
应笑气炸了肺,老头子心机深沉脸皮厚又恶毒残忍卑鄙无耻,这么多“优点”随便一个放到别人身上就够难对付,这个臭老头阴险恶佞五毒俱全,要想找完全的招数把他放倒谈何容易,真令人一筹莫展。
这等歹毒残暴的恶贼,极端自私,死不悔改,最好能令这等恶人又痛又悔,受尽折磨而死。
她恨意地想着,情绪起强烈伏,呼吸急促。心说,拼死也不能让他好受,大不了再催动噬神诀,与之同归于尽。
大概看出来她眼中流露决绝,狡诈的老匹夫不肯再靠近。
郝吉利抄起双手,满意地欣赏她最后绝望愤怒的眼神。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仇恨吧,愤怒吧。
不知怎的,她的呼吸忽然平静下来,一股难言的气息不知不觉在她体内出现,从四肢百脉汇集,在胸口形成个圆形漩涡,越聚越浓,等到她察觉到时候,心跳像天空急坠的雨滴,又乱又急,胸膛中象是有什么被迅速点燃,凶猛而灼热,翻滚着,旋转着舔舐她心中所有愤怒。
胸口的气越转越快,她悄悄捂上心口,那里快速转动的漩忽然直冲而起,沿任脉直冲前额,她僵硬的身体豁然松弛下来。这时候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她额间有一抹玉光隐隐流转。
她忽然一动不动,引起了郝吉利的警惕,他探究地盯着她,眼神缩了缩。
应笑立于松石之上,过于宽大衣衫无风自动,罩纱向四周静静撒去,神姿玉立,迥异凡尘。束发的琉璃白缎在夜色中涤荡,前额如同罩着浅辉般薄薄的一层明珠萤光,不惹尘埃,她的眼神飘渺遥远,浮光般流动着疏离和悲悯。
如有天音自来,如凡尘掩藏之谛仙。
郝吉利不挪眼神地看着,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每个毛孔往身体里不停地猛钻,比起此刻思绪更加茫然般,在血脉里面漫无目地游荡,直到寻到他的跳动的心脏,纷纷兴奋地一扑而上,直直地钻了进去。
情绪如丝,他的意识化成波纹,一荡一荡——
不知不觉,他暗中运起内力,强行压下心中的骚动不安。
从这分神的须弥到抬头间,发现应笑已经恢复如初,除了眼神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仔细一看,她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来的东西,像寂寥,又象是淡淡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