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白托着下巴，手臂陷在柔软的被褥中：“这上面写，此‘谏神天书’，有缘者得。不惧水火之苦，无畏光阴之长。可写无字书，册页上书可直达天庭，但必须以”天神之字“也就是符来书写，或用心头血做印，如以之为契，分裁两半，一半付之一炬，托付神明，一半自身加持——诸如此类吧，你可知但凡人平生，阎罗殿早有账簿；凡人功德，三生石自己就写了，根本不用你自个儿费这功夫，这玩意只是瞧着好看，没啥用处，简直没意思透了。”
“真的？”虽然这样问，她却已信了大半。
据棠白自己说上山前，他两岁练气，三岁习武，四岁上山，五岁便已损人不利己，文武双拳，打遍归云山从没吃过亏，从未怕过谁。而她六七岁了还满山瞎钻，骑着小豹子爬云杉。他既然说无用，那最少也是个鸡肋。
应笑摸着精美的册页，心想这个东西虽然无用，但这册子材质不错，泡到水里字迹不消，可见不惧水火，大师兄甚喜书，可带去给他赏玩。她喜滋滋地道：“你不喜欢，那就归我了，回头我用它抄个歌词什么的，你可别后悔。”
“反悔是小狗，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你瞧瞧这个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就早点回去，我困了。”棠白将白球丢给她。
应笑欢喜地握着，思忖回头把它研发出点新功能：“睡睡睡，躺了这么多天，还没躺够？也不怕生褥疮。”
棠白被她踢起来围观黑球。黑球越来越寒，两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会，黑球四姨的寒气将两人手指冻得像水萝卜。
棠白摸了黑球半天，一抬头看见应笑举着个锤，忙拦下她：“壮士，手下留情！”
“别拦着我，我就不信了。”说罢一锤下去，黑球蹦蹦跳跳地滚远了，应笑失望地看它一路滚远，“你看这什么玩意，一点都不霸气。”
她大方地手一挥：“反正那个白的给了我，这个黑的你拿去好了。”
棠白没精打采：“这玩意根本没用，我要它干嘛。”
应笑下床把它拾起来：“见着有份嘛，再说了，夏天你把它搁屋里，凉快。”
棠白大摇其头：“我不要，眼瞅着就要上冻了。要不咱俩换一换，你把白的给我，我还能练个书法。”
应笑：“上回师父他老人家跟我提起，二师兄你也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是我觉得自己防身之技甚为生疏，还需你陪我对练个一年半载。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棠白：“·······”
两人把各自的球收起来，应笑揉揉肚皮，“肚子好饿，你这里有吃的吗？”
“有，今天谷中新来了个小美人，晌午顶着日头，巴巴给我送来盒饼饵，说是猪肉馅的，我还没吃，就在柜子上面。”棠白想了想，“饼饵凉了就不中吃了，柜子下面大概还有几个豆沙馒头，诸葛老头藏的，爱吃独食的臭老头。”
她吃着豆沙馒头，又将食盒翻腾出来：“小美人？裴家的那个？我见过她，你觉得她长得好看？比大师姐呢？”不怪她好奇心重，山里可是很久没来过新人，她喜欢听棠白点评新人。
可是棠白困劲已经上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一样，没法比。”
其实，这个女孩他有印象。大概十来年前，她爹抱她在山上住过几天，正好裴老大的宝贝侄女还没起取，听了阿笑的名号后，裴老大的兄弟便凑热闹，也给女儿起名叫“笑笑”。
为这事还惹得大师兄挺不乐意，裴家只得将字改了改，成了“咲咲”。不过音同字不同，其实不光大师兄，这事搞得他也很不满意，干嘛什么都跟他们家学，他家师妹那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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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大半宿，窗外鸟儿婉转嘀鸣声渐渐响起，趁着大伙还没起，应笑早早回了玉娘子处歇下。
金色的阳光渲染了西面的山谷，晨曦中的归隐村沐浴在赤橙的色彩中，一夜忧烦尽去。
归云村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人人欢天喜地，家家张灯结彩。村头上晒谷物的广场也被拾掇出来，铺红毯、拉彩花、着花灯。
痛定思痛，在一翻争论后，村民们一致通过今年的村长选举改为：由每位村民分别表演一出绝活，不限形式，是以谁得到的点赞最多村长就由谁担任。
最爱热的归隐村民众忙着附庸风雅地选村长，早就将应笑和棠白这两只丢到了脑后。应笑为了增加存在感，时不时去各家串串门。
诸葛老头站在那对千岁柏树下正用香膏擦着手，见到应笑不轻自来，笑容变得有几分勉强。依照他们之前的协议，现在千岁柏中有一棵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他实在舍不得。但君子无信不立，当初当众做出的承诺不好反悔，
站在树底下，应笑抬头仰望枝头活蹦乱跳的的雀儿们。
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长个子还是什么，动不动就觉得肚子饿，吃了上顿想下顿。这会她又饿了，肚子发出一串长长的咕咕声，她摸着腰带上挂着，的弹弓盯着树上的鸟，盘算将它们烤着吃呢还是炸了吃。
“你喜欢雀鸟？”诸葛老头眉眼含笑，摇着蒲扇步履倜傥地踱到她身边，顺着她目光仰头看。
“喜欢。”她淌着口水，“这个壮阳、补肾。”看他一眼，“你面白腰软，应该多吃点，治肾亏，不含糖。”
“······”诸葛老头握着扇把的手上青筋凸起。
这个口没遮拦的死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