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圣上打算如何?”李兰猗还是把皮球踢了回去。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吃过吴锐帝亏,知道就算有更好的建议,也要先在吴锐帝的思路上进行优化才能保命。
“朕想将他明升暗降,调到京都先做个无权的官,再寻其他的由头杀之便是。满朝官员无不贪者,若真是税金之事处罚予他,恐令百官有怠工之心,也会令朝廷少了不少好处——毕竟南越县这两年的税金着实帮了大吴不少。”
“圣上英明。”李兰猗躬身拜了一拜,真诚地对他说:“嫔妾此生最恨贪官!恨不能对贪官千刀万剐方才解恨。可听了圣上所说,才知贪官为何不能杀尽——只因无官不贪,若杀尽了一个国家也没有可办事的人了。即如此,嫔妾觉得不能杀之便要用之,利用他们的贪婪为国谋利。南越县丞虽贪,却能将诺大一个县城的税金收得滴水不漏,加上又有讨好上面的心。嫔妾私心觉得,这种头脑睿智又有些企图的人,圣上安排他管管支出倒是不错的。他有所畏惧,不敢贪圣上的钱,对下却能做到不会心慈心软,兴许能帮上圣上的忙?”
吴锐帝并不说话,垂下双眼看着茶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对李兰猗笑了笑,“兰猗,若不是大吴从未有过女人做官的事,朕定要封你个御前执笔官。”借势吴锐帝就向李兰猗招了招手,待她走得进了直接揽入了怀中。
李兰猗有些脸红,又不敢冒然推开他,只得转头看向别处。“圣上不是封我做了啻嫔吗?以兰猗这种出身封个贵人已是极至了。”
“在朕眼中无出身这一说,你不止于嫔……”
“这里是前厅……”随着吴锐帝的唇慢慢吻了上来,李兰猗再说不出话来。
锐帝的仪仗要晚三天才到,到时候再去处理县丞的事。加上这几天送来的奏折也不多,他乐得清闲倒也有时间陪李兰猗去逛逛了。二人在市集上携手而行,身边跟着端亲王和季焕。侍卫都扮作了寻常打扮,远远地随行在后。李兰猗到底只是21世纪的普通女性,有的街逛便兴奋不已。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更是缠着卖的人问个不停。锐帝和端亲王也只能笑着摇头,在一边等着。
见李兰猗兴致颇高,端亲王则提议去看看木偶的摊子。到那里一瞧,木制的玩偶的确做得不错,每个关节都可以活动,跟现实社会里面的手办有得一拼,李兰猗便舍不得走了。又不好意思让锐帝和端亲王等太久,正好旁边有一茶馆,便让他们先去喝茶。哪知他俩前脚一走,原还是不太说话的摊主突然就热情了起来。
见李兰猗只顾着把玩木偶,摊主急得跟什么似的,连叫了她好几声。“这位夫人看着有些面善,也不知在哪里见过。”
“是么?”李兰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两眼。这摊主年岁看起来并不大,但满脸的落腮胡子遮住了大半边脸,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只得客气地回道:“似乎是没过见。先生可算好了钱数吗?”
“算好了算好了。”摊主麻利地将李兰猗挑好的木偶放进布袋中,嘴里却根本没提钱的事。“小的叫烨涛,女贵人想想可还记得起?”
“是个好名字呢。”心里再觉得奇怪,李兰猗还是不会在礼节上露出什么不妥。她看了看躲在不远处的侍卫,又见所挑的东西都已经装好了不想再停留,让季焕付了钱转身就要走。哪知那摊主竟然上前直拉住了她的手臂,用极快的速度轻轻在她耳边说:“二妹。你真不认识我了?”
“哪里来的狂徒!还不放开我家夫人?”比侍卫更先冲来的居然是端亲王!说也奇怪,他这一声怒喝那摊主默默地退到一边,低下头求助似的看着李兰猗。
见侍卫已经慢慢地靠拢了过来,吴锐帝也双眉紧锁的瞪着那男子。就在这个瞬间,李兰猗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不能让这摊主出事。她笑着说,“没什么事,方才季焕少给了些银两,人家不肯呢。”又吩咐了季焕把银两补齐,上前便拉着吴锐帝又进了茶馆。
李兰猗料的没有错,这个名为烨涛的人的确与他有关系。三日后,吴锐帝以帝王之身前往南越县衙后,烨涛便出现在她面前。
此时李兰猗已被两个蒙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季焕也被人绑着。她虽不知道这些蒙面人到底要做什么,但看到满院内侍卫的尸体也知道来者不善。无奈李兰猗再聪明也只是个女人,面对暴力还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由他们架着往外走。
李兰猗明白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她没有丝毫的办法脱身。见季焕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眼水满眶,她不禁想到莫非自己真的要死于非命了?哪知才被拉到院门口,就见两道银光一闪,架着自己的两个汉已中箭倒地。其他的蒙面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多的箭纷拥而至,精确无误地射向蒙面人。顷刻间,院内又多了几十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
蟑螂补蝉黄雀在后?李兰猗也顾不上这么多,忙去帮季焕松绑,也懒得去管鱼贯而入平民打扮的汉子们。领头的那人汉子拿着弓箭走到她身边,连叫了两声“三妹”,她才抬眼去瞧。
“是你?”李兰猗觉得有点奇怪,这大胡子正是前几日卖木偶的人。
“三妹妹,你认出我来了?”见李兰猗神色还是茫然,他在脸上胡乱一摸,竟把胡子扯了下来,原来是贴上去的假胡子。“我是你三哥烨涛啊!”
“你认错人了吧。”李兰猗一边说着一边后退,她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怕他再来伤息。哪知烨涛走得更近了,抓着她双臂不停摇晃,嘴里还喃喃道:“三妹妹,你和我不过几余年未见你竟认不出来我了?对了!你看这里。”
他将袖口高高卷起,露出黝黑健壮的手臂,一只青色的,正在飞奔的狼赫然于手臂之上。见他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现在又落在他的手中,李兰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轻轻叫了一声“三哥。”
其实第一次听到烨涛叫她三妹时,李兰猗便觉得这人可能与翟怀幸有些关系。此时见他以弓箭作为武器,便更加肯定他是翟国人。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拉着烨涛进了前厅,见四下无人,才将自己不记得从前的事跟他说了。
“虽是不记得,可不知为何一见你手上的刺青便觉亲切。你是三哥?”
烨涛听了这句非常激动,嘴唇也有些微微发颤。不过他却并不回话,绕到李兰猗身后突然一翻她的衣领。
“你要做什么?”反应过来的李兰猗气得忙把他推开。可一转身才发现,烨涛满脸是泪,正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你……你想怎么样?你不是三哥吗?为什么这样对我?”